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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滿江紅【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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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睿影確實沒有想到這人竟然連歐家劍都可以仿造。

  他見劉睿影不吭聲,以為自己說中了心思。

  停下手里的活計,來到柜子后面,推出來一口大缸。

  大缸足足有一人多高,放置在滾輪上,否則根本難以移動。

  此人把大缸口上的蓋子揭去,指了指里面說道:

  “現成的很多,大概有五六十把,你自己挑去吧,價錢都一樣。”

  劉睿影踮起腳尖朝里一看,果然不假。

  這些劍密密麻麻的插在里面,似是筆海一般。

  不等數清楚,卻是就讓劉睿影有些頭昏腦漲……

  有種大批發的感覺,一個錠銀子能買一大堆。

  “你竟然仿造了這么多歐家劍,歐家難道沒有找你麻煩?”

  劉睿影驚異的問道。

  “歐家招我麻煩和你有什么關系?”

  此人頭也不抬的說道。

  “我雖然不是歐家人,但卻和歐家關系極深。”

  劉睿影略帶威脅的說道。

  此人一聽,卻是笑了起來。

  他根本不相信劉睿影說的。

  和歐家關系極深的人,犯得著來他這里買仿造的歐家劍?歐家里每日都能出產幾柄劍,大部分都是家族內部使用,但怎么樣也能勻出一柄來給這位“關系極深”的人。

  自己明明沒有,卻要用沒有的東西來吹噓。

  不笑他笑誰?

  可劉睿影一臉平靜的看著他。

  絲毫沒有別的表情。

  這人獨自笑了一會兒,見劉睿影毫無反應,便也只能干咳幾聲來掩飾尷尬!

  本來他笑是想讓劉睿影尷尬……

  沒想到最后尷尬的卻是自己!

  風水輪流轉,但這次也轉的太快了些!

  他忽然想到一種可能。

  當然,這只是一種可能。

  會不會劉睿影真的和歐家關系極深,他來仿造歐家劍是要做些見不得人的事情?

  歐家產出的每一柄劍,都有獨一無二的名字和編號。

  旁人看不見,只有歐家中人用一種專門的鏡子,朝劍身上或鋒刃所造成的傷口上一照,才能反射出來。

  所以歐家劍要是殺了歐家人,歐家就能通過這個方式,很快確定到底是那一把劍殺了人,也就確定殺人者究竟是誰。

  畢竟買賣歐家劍沒有什么別的規矩,只有一條,不許對歐家中人出劍。

  要是連這條都無力維護,歐家憑什么來的刀族人的擁護與信任?

  每賣出一把劍,就等于多了個死敵。

  這樣的事情,歐家是不會做的,否則便是自損手足。

  此人偽造歐家劍,其實歐家也是知道的。之所以留著他,沒有清理門戶,是因為他做的劍的確太好,太真!有時候歐家行事不便,竟也讓人拐著彎前來購買。

  至于其他的種種,假的和真的即使沒有區別也影響不大。

  像是進出下危城的令牌,還有胡家的請柬等等,都是無關痛癢的東西,做了也就做了,不能徹底斷絕人家財路。

  這其中的種種,他自己也清楚。反正歐家還有用得著他的地方,自然就不會殺他。

  不過即使歐家有一天不再需要,轉而痛下殺手,他也有足夠的自信靠自己一雙手全身而退。

  方才只一下就奪了劉睿影的劍,那也可以一下就奪了來殺他的歐家中人的劍。

  “到底買什么?”

  有本事的人,也有脾氣。

  很多時候,這脾氣卻是直接和本事掛鉤。

  本事越大的人,脾氣也越大。

  “我不買東西,我是來問事兒的。”

  劉睿影說道。

  “那你還是請回吧,我雖然造假,但從不違心。造了加東西賣給別人,自然也不會告訴別人誰來買過。不然不是自毀長城?”

  此人說道。

  劉睿影一聽,覺得他說的也有道理。

  這已經不是用錢能衡量的,而是一位手藝人的良心。

  老板娘眼看劉睿影陷入僵局,在身后偷偷扯了扯他的衣角,示意他到屋外說話。

  “怎么了?”

  劉睿影問道。

  “你知道他是誰嗎?”

  老板娘問道。

  劉睿影想說不知道。

  不過既然老板娘這樣問了,就說明此人絕對大有來頭,所以他選擇沉默。反正他說不說,老板娘都會告訴他。

  “他是南陣的親弟弟。”

  “南陣?”

  劉睿影覺得這名字很是耳熟,但卻怎么都想不起來。

  老板娘抬起手腕晃晃。

  手腕上帶著一個極為精致的金鐲子。

  看似渾然一體,實則處處機關。

  劉睿影早在震北王那隔壁礦場上的客棧里就體會過。

  “我想起來了!”

  這只金鐲子就是南陣的手筆。

  被稱為天下第一巧手匠人的他,可不是浪得虛名。

  當時晉鵬過壽時,南陣還特意來祝賀。

  雖然雙腿殘廢,但他的一雙手可真是機巧如神明。

  “這兄弟倆都是靠手藝活兒吃飯,但這弟弟卻專心偽造……真是造化弄人。

  偽造在旁人看來,和偷東西沒什么區別,畢竟是把人家千辛萬苦弄出來的東西,

  劉睿影感慨道。

  “他叫北陣。”

  老板娘接著說道。

  兄弟倆一南一北,用的都是花名而非真名。

  不過真名無人識,“南陣”卻是極為響亮。

  “官府白道里,南陣名聲大。但在下九流中的黑道中,北陣才是個寶。”

  老板娘解釋道。

  兩兄弟一南一北,一黑一白,也算是齊全了,只是黑白有別,他們的關系也因此受了影響。

  劉睿影點點頭表示理解。

  “他們兄弟倆關系可好?”

  要是這兄弟倆關系好,劉睿影卻是想提一提自己和南陣的緣分,借此和北陣拉近關系,套套近乎。

  兄弟的兄弟不也是兄弟?

  成了兄弟,就不算是外人。

  不能告訴外人的東西,卻是可以告訴兄弟。

  他只要把和南陣的關系告訴北陣,豈不是輕而易舉就能得到想要的?

  劉睿影這么想著,頓時又來了精神。

  撬開一個人的嘴不難。

  用皮鞭,辣椒水,烙鐵,都可以做到。

  難的是讓他心甘情愿,事無巨細的說出來。

  想要做到這一點,就得曉之以情,動之以理,恩威并濟。否則極為容易將人得罪到死。

  要是得罪了一個人,恐怕以后就很難再討好了。

  劉睿影記得南陣的脾氣就極為古怪,不知他的弟弟如何。

  畢竟是有血緣關系,會不會也受到影響,喝南陣一副德行?

  要是一副德行,恐怕就很難弄了。

  “水火不容!”

  正在劉睿影暢想時,老板娘一句話,像盆涼水,讓他的心緒大起大落。

  北陣和他的親哥哥南陣水火不容……還好自己沒有動用這個所謂的關系去套近乎。

  不然就徹底把北陣得罪了個完完全全……

  劉睿影不明白的是,師兄弟之間鬧別扭,甚至你死我活的,還情有可原。

  親兄弟之間,怎么會結下這樣的愁怨?

  除非是觸及到了底線的東西,否則再怎么樣都不會翻臉的。

  畢竟說到骨子里,還是一家人。

  “兩人之間到底有些什么仇怨我也不知道,很可能就是些針尖大小的事情,積累在一起,成了解不開的結。你知道有本事的人還有什么嗎?”

  老板娘反問道。

  “還有小心眼!”

  不等劉睿影回答,她卻是自己給出答案。

  劉睿影慘淡一笑。

  心眼兒這個東西著實不能以一代之。

  南陣的脾氣就很大,心眼兒也很小,現在看來他弟弟也是如此、

  “不過……”

  劉睿影忽然想到一個事情卻是可以讓北陣動搖。

  他走上錢,用手敲了敲桌子,北陣放下手里的活兒,茫然的看著劉睿影:“還有啥事?”

  劉睿影不回答,從懷里去出一大疊銀票,全是千兩的面額,足足有十幾章,上萬兩。

  這么多銀票放在北陣面前,若是沒有動容是不可能的。

  劉睿影看到他仍然在坐著活計,但速度已經要比先前慢了許多。

  忽然一下,手中的針失去了準頭,竟是戳破了他左手的食指。

  一顆鮮紅的血珠,頓時冒了出來,圓鼓鼓的,看上去還有些駭人.

  “唉。”

  北陣嘆了口氣。

  他正在做的東西是一件鎖子甲,環環相扣,一旦開始便不能停止。

  要是停了一步,就會影響之前的成果,把所有努力毀于一旦,因此他沒有萬全準備的時候,是不會輕易動手的。

  往常都有兩位助手在他身邊,掛著他的吃喝拉撒,即便是睡著了,也得用專門的工具將其固定。

  其他人做這樣的伙計,都是好急人分工完成,最后一人在統一整合,把鎖子甲練成一體。

  但這樣制成的鎖子甲,結合部位有些脆弱,擋不住生猛的箭簇。

  唯有從始至終都是一個人制造完成的東西,才能夠抵擋住刀尖的劈砍和箭簇的沖擊。

  劉睿影看這劍鎖子甲質地柔軟,人性極強,因當時貼身穿的,外面在套上罩袍。不過這種式樣的甲胄,尋常人根本穿不到也穿不起。

  那些江湖豪客們,更是個頂個餓的自負,覺得老子武功天下第一,卻是誰都不用怕,更沒必要穿這種鎖子甲。

  所以在平南王域里,需要穿這等甲胄的卻是只有一人。

  “平南王給了你多少錢做事?我出雙倍,而且事情還沒有這么麻煩!”

  劉睿影驟然開口說道。

  北陣被說中了心思,手底下一顫,又是一針走偏,將左手食指徹底扎了個通透。

  但見他絲毫不慌亂,井井有條的從頭頂上扯下來一個夾子,夾住鎖子甲還未完成風口的地方,而后又從抽體力取出砂布,包裹傷口。

  末了,還取出一個扳指套在傷口處。

  見到這扳指,劉睿影突然眉頭一皺。

  他想起自己在前往下危城前,有一女子在詔獄對面擺了個織補攤,實則暗藏殺機。

  那女子用的兵刃便是一連串的頂針……

  當時這頂針就打在劉睿影面前,因此記得極為清楚,決計錯不了!

  銀針,金線,頂針…

  三個人的面目從他的腦海里逐漸清晰起來。

  張學究的夫人——銀星,還有那位織補攤女子,以及現在的北陣。

  這三人之間到底有什么瓜葛?

  不起眼的頂針竟然反復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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