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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受制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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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中都城中,從來沒有人敢指著三威軍說三道四。

  查緝司眾人對于普通老百姓而言有些太過于遙遠,他們無法觸及。

  無法觸及的,背后說了什么,因為太過遙遠,也得不到什么實際的懲罰。

  可三威軍,尤其是三威軍里的巡城兵士,他們卻日夜得見,始終在身邊。

  在身邊的人若討論了什么壞話,幾乎不多時就能傳開,恐怕以后得日子都不好過。

  現在有個普通人。

  起碼在這位校尉看來,大老姜是個普通人。

  竟然敢大言不慚的說自己是他的救命恩人。

  這已經超脫了說三道四的范疇,而是一種消遣。

  就像三五知己好友在酒后茶余的談天一般,通常都會吹吹牛。而吹牛的內容,則大同小異。

  無非是上回喝了多少斤烈酒沒有醉,上次在何處看到了一位小娘子的美腿。

  但也無人敢說自己是誰的救命恩人。

  即使是再要好的朋友也不會開這樣的玩笑。

  因為救人一命,猶如再生父母。這個人間,雖然有很多崩壞扭曲的地方,但始終還是有那么點道義存在。

  不管心里如何腌臜,明面上眾人還是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樣。

  沒有人會用自己的父母開玩笑,同樣也不會有人隨便說自己是誰的救命恩人。

  這不單單是刻意占人便宜,若利用這騙人的話指示其做什么事,誰又好意思拒絕呢?

  可一但做了,若是什么壞事,后面再知道這救命恩人是假的,也彌補不了。

  但大老姜說了。

  還說的極為淡定、坦然,好像這事兒就跟真的似的。

  除了他自己以外,沒有人知道這句話的真假。

  何況現在這間空屋子里只剩下四個人。

  校尉,他的兩名親兵,大老姜。

  親兵年輕氣盛,又是在自己官長面前,當然想好好表現一下。于是二話不說,便拔出了一直藏在衣裳里的刀。

  三威軍兵士用的刀,是三威軍的軍刀。

  這種刀幾乎沒有弧度。

  只有刀尖處微微翹起。

  刀身大約有半個巴掌寬,臂膊長。

  這種長度和寬度是擎中王劉景浩欽定的。

  按理說這樣的瑣碎,根本用不著讓他親自耗費腦筋,但擎中王劉景浩建立三威軍的初衷就是要打造一支天下第一的勁旅。

  本著這個目的,就連甲胄上的一顆銅扣都不能有所懈怠,更不用說對于兵士來說最為重要的武器了。

  在征伐時,五王都是用刀的,擎中王劉景浩也不例外。

  刀總是要比劍更貼近人間,更貼近生活。

  一個人用刀的時候,他的七情六欲,全都能牽動起來。

  手里握著刀,不由自主的就能升騰出一股子殺伐的愿景來。

  這種愿景,要是被有大志者加以轉化、利用,就成了征服的源頭。

  刀自身帶有的世俗,使的用它的人也是如此。

  腦海里不由自主會想到家里親人手中的菜刀,砍柴時的柴刀,這一個個刀雖用處不同,卻都是為了生活所需,因此一個人拿著刀,會思考更多。

  但劍卻不同。

  若將刀比作個狂放不羈的浪子,那劍就是溫潤如玉的君子。

  一個恣意揮灑著有限的光陰,用自身的鋒銳,斬開一片天地,屹立其中。

  一個活的極有節制,進退有度。無時無刻不在盤算、不在控制。很多事想要做,卻礙于很多外因而做不得。很多事不想做,卻出于自身的考慮而不得不做。

  總的來說,一個隨性,一個勉強。

  到底孰優孰劣,誰也說不好。

  反正用刀的人大多粗狂,用劍的大多細膩。

  身居高位的王爺,不能也不可以粗狂,他們必須細膩,這就成了日后棄刀用劍的原因。

  刀平民用的多,劍不常用于生活,因此是貴族官員的配置,在平民眼里,劍還是太過于脆弱文雅的物件,哪里有大刀趁手,即使殺了人,也不耽誤做活,可劍舞弄一番,除了好看之外,卻不能做殺人之外的事情。

  刀和劍本都是工具,也因為人的階級使用分了個層次。

  兩位親兵拔出刀,虎視眈眈。

  不寬的刀身上,大老姜看到了自己的眉眼和額頭。

  他略微矮了矮身子。

  這樣就可以從刀身上看到自己的頭發。

  方才親兵拔刀的瞬間,大老姜看到自己的頭發上好似夾雜著什么東西在反光。

  現在這兩人定定的站著,手中的刀也保持著不動,他終于是可以看看清楚。

  果然!

  在他膝蓋剛剛打彎了少許后,大老姜看到自己左右鬢角以及頭頂上,都卡著幾片魚鱗。

  鬢角里共有三片,頭頂上有兩片。

  他小心的用手把自己的發絲分開,把魚鱗一片一片的撥出來,放在手心里。

  五片魚鱗,兩片是鯽魚的,兩片是鯉魚的。

  最后一片是鯰魚的!

  沒錯,鯰魚也有魚鱗,只是長在肚子下方的糞門周圍,又生的極為細小、柔軟,一般人看不見,也不知道。

  只有較真的老饕在買鯰魚時,才會讓商販將這僅有的一點點鱗片也洗刷干凈。

  夏天這個季節,賣的最好的是鯽魚。

  人人多想在結束了一天的忙碌之后,回到家中,喝一碗奶白色的,濃濃的魚湯。

  里面不加什么別的配菜,只有豆腐。

  鮮活的鯽魚,宰殺后下油煎過,然后注入滾水,放入豆腐。若是喜歡,還能從魚攤隔壁的攤子上買些酸菜放進去增加口感。

  這么一大碗魚湯下肚,既消暑解渴,還宣煩祛悶。

  今晚只有一人來買鯰魚。

  是一位渾身貴氣的夫人,一看就是從大府邸里出來的,隨行的還有兩名丫鬟,兩名護院。

  身穿一件逶迤拖地黛色縷金鳳仙裙,傍晚寒涼,外搭了蟹殼青底縷金折枝花卉梭布斜襟襖。

  也不知是身子弱,還是近來偶感風寒,在外還披了個絳紅色碧霞羅花軟緞。

  光潔的長發在耐候挽了個別致雙平髻,云鬢里插著一根鏤空的漢白玉鳳釵。

  凝白的手上戴著一個赤金石榴石的鐲子,腰間系這條半月水波宮絳,但卻沒有掛香囊荷包。腳上穿了雙撒花蝴蝶錦鞋,整個人顯得綽約多姿秀色可餐。

  這樣給貴夫人早就不用親自出來買東西,她出門一定是有更重要的理由。

  貴夫人的丈夫,就要從三威軍的校尉升為將軍之一。

  擎中王劉景浩麾下九將,可是絕無僅有的榮耀。

  她想在丈夫歸家前,撿起曾經生疏的手藝,給他親自下廚,做一道水煮魚。

  “小娃娃不要動不動就拔刀。”

  大老姜說道。

  鯰魚的魚鱗還被他捏在手里。

  但他的話卻并未讓兩名親兵放下手中的刀,反而變本加厲的朝前又逼了幾分。

  明晃晃的刀刃幾乎已經架在了大老姜的脖頸上。

  “今晚有個女人來找我買魚。”

  大老姜接著說道。

  還把手里的魚鱗朝著校尉揚了揚。

  “買了一條鯰魚,三斤六兩。唉……好久沒有見過這么大的鯰魚了!今早送來的時候,就連我也嚇了一跳。這個季節我收鯰魚收的很少,每天最多三五尾。但今天我就收了一尾,因為太大。沒想到很快就賣出去了,在他最有活力,游動的最歡暢的時候。”

  大老姜也不等旁人回話,自顧自的說道。

  也許他根本就不是在對旁人說,而是在自言自語。

  “鯰魚你肯定見過!滑膩膩的,一手抓不住。因為他總是在扭來扭去。不過越是這樣,就越想一只手把它抓住。就像一個女人,越是不從你,越是想要征服一樣。說起來,那買魚的女人,身上的肌膚也和鯰魚的一樣光滑。滑而不膩,真是絕品!”

  大老姜說道這里,還砸了咂嘴。

  接著抬眼看著空屋子的屋頂,似是在回味。

  兩名親兵聽不懂大老姜在說些什么,只當他全都是胡言亂語。

  不過當兵的,服從才是第一要務。

  現在出了刀,刀就架在大老姜的脖頸上。

  是砍下去,還是收回去,自是得官長發話才可以。

  兩人回頭看向校尉,卻被他的臉色嚇了一大跳!

  只見校尉雙眼赤紅,豆大的汗珠順著鬢角留下,滴在肩膀的甲胄上面,又流淌到胸前,隱于不見。

  他的嘴微微張開,兩片嘴唇不住的顫抖,牙關卻咬的很緊。

  “張校尉?”

  兩名親兵試探的叫了一聲。

  張校尉并沒有回答,卻是一個箭步沖上前,奪過其中一位親兵手中的刀,死死的抵在大老姜的咽喉上。

  ”咕咚……“

  這樣的壓迫力讓大老姜很不舒服……不由得咽了口唾沫。

  因為喉結上下一動,他的咽喉就被鋒利的刀刃壓除了一道血痕。

  只要張校尉再用力幾分,就可以劃破他的咽喉以及后面的氣管。

  但他沒有這么做,因為還有些話需要問個清楚。

  “那女人,現在在哪?”

  張校尉問道。

  “在家。”

  大老姜說道。

  “誰的家?”

  張校尉接著問道,喘息已經變得很是急促。

  “你的老婆當然是在你的家!”

  大老姜笑嘻嘻的說道。

  聽到這里,張校尉松了口氣,手中的刀也輕了些許。

  他最愛吃的菜,就是水煮魚,而且一定要用鯰魚做。

  鯰魚肉質細嫩,久煮不爛,不會吸收湯汁里的油膩。當他把自己即將升職的消息傳回家里后,他夫人托人帶話說,等他回家,要親手做水煮魚給他吃。

  張校尉久在軍營,有很長時間未曾回家,但這卻并未影響他們夫妻倆的感情,屬實難能可貴。

  別的軍官,吃喝嫖賭,樣樣都占,他卻只有手癢難耐時,才會想辦法出來玩幾把。

  “你是誰?”

  “你是不是想問我是誰。”

  張校尉和大老姜異口同聲的說道。

  張校尉聽后微微有些發怔,半晌后松開了手里的刀,重新交還給那名親兵,還讓他們都回到入鞘。

  他已經看出來,大老姜并不懼怕刀鋒,也不懼怕他的身份。

  不過即使大老姜懼怕,他也不敢用刀。

  三威軍的軍刀,留下的痕跡,和其他的兵刃有極大的不同。而且若是用軍刀傷了普通百姓,不但他自己無法晉升,恐怕就連現在的校尉之職都保不住。

  張校尉揮手讓兩名親兵退出去,自己留在空屋里和大老姜不知說了些什么。

  “大恩不言謝!閣下日后要是有什么需要,盡管來三威軍駐地找我!”

  約莫一盞茶的功夫,張校尉從空屋子里走出,轉身對著仍在屋子里的大老姜說道。

  大老姜沒有回應,他逐一吹熄了屋里的燭火。

  張校尉轉身準備離開的檔口,聽到空屋子里傳來一陣重物拖拉的聲響,臉上浮現出一抹狠厲的笑意。

  不多時。

  大老姜已經從空屋子出來,穿過幽深死寂的小巷,來到了外面的長街中。

  今晚最重要的事不是看賭局,也不是要寶箱,更不是威脅張校尉,而是送酒。

  送漠南的酒,去寶怡賭坊。

  除了這件事外,其他的都是順帶。

  這里和劉睿影所在的酒鋪分別位于石碾街的兩頭,還有不近的距離。

  現在雖然已經是后半夜,但熱鬧根本不減。

  尤其是各種小吃的香味,雜糅在一起,混著酒香,讓人聞一聞便能迷醉幾分。

  上檔次的地方,什么四干果、四鮮果、酥皮點心,冰糖蜜餞之類的前菜就有七八十種,還有些文雅的不知是什么的菜名,諸如“玉人何處教吹簫”、“二十四橋明月夜”、“滟滟隨波千萬里”等等。

  大多數人不會這般奢華鋪張,胃口開了時,點上兩只外焦里嫩的烤乳鴿,配上幾片酸味的果子。若是還嫌不夠,就再點一條蒸魚,一碗燒臘飯,一盆濃濃的湯。

  喝酒時吃的東西,通常味道都比較重。而酒后吃的,都要清淡的多。

  酒傷胃,要是再吃些刺激的事物,那就難免不舒服。

  劉睿影現在就是這樣。

  酒三半搬出來的這壇子酒,已經被喝的見底。

  他這才發現自己不是酒量最差的,因為樸政宏已經快把膽汁都吐出來,此刻躺在兩張條凳上,宛如一頭待剝皮的死豬。

  劉睿影看著樸政宏的樣子,不知怎么,也有點反胃,想要吃些東西來壓一下。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

無盡的昏迷過后,時宇猛地從床上起身。想要看  內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鮮的空氣,胸口一顫一顫。

  迷茫、不解,各種情緒涌上心頭。

  這是哪?

  隨后,時宇下意識觀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個單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現在也應該在病房才對。

  還有自己的身體……怎么會一點傷也沒有。

  帶著疑惑,時宇的視線快速從房間掃過,最終目光停留在了床頭的一面鏡子上。

  鏡子照出他現在的模樣,大約十七八歲的年齡,外貌很帥。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歲氣宇不凡的帥氣青年,工作有段時間了。

  而現在,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紀……

  這個變化,讓時宇發愣很久。

  千萬別告訴他,手術很成功……

  身體、面貌都變了,這根本不是手術不手術的問題了,而是仙術。

  他竟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難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頭那擺放位置明顯風水不好的鏡子,時宇還在旁邊發現了三本書。

  時宇拿起一看,書名瞬間讓他沉默。

  《新手飼養員必備育獸手冊》

  《寵獸產后的護理》

  《異種族獸耳娘評鑒指南》

  時宇:???

  前兩本書的名字還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時宇目光一肅,伸出手來,不過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開第三本書,看看這究竟是個什么東西時,他的大腦猛地一陣刺痛,大量的記憶如潮水般涌現。

  冰原市。

  寵獸飼養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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