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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茹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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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對于死士來說是一種歸宿。能夠在使命完成的最后一刻,死在對手的刀劍下,是一種難得的幸運。老去,病死,等等意外都會隨時隨地的讓一個人永遠閉嘴安息,與其將生命戰戰兢兢的托付于這般空洞的遐想之中,卻是不如結結實實的握在手里,自己一點點的主動消磨。

  靖瑤抽劍而出后,那位死士的雙眸中最后閃爍出了一點光芒,隨即瞳孔漸漸變大,“噗通”一聲,朝前倒去。靖瑤側身避過,看著他的身子如一根粗壯僵硬的原木,直挺挺的倒在地上。喉間的血,仍在流。竟是也奔著先前那二人在地下繪出的“血劍”而去,并入之后,卻是讓那柄“血劍”更加粗壯了幾分。劍身變得異常寬闊,似是一柄如半扇門板寬的重劍。

  “劍倒也沒有那么差……”

  靖瑤在心里想到。

  女伙計看到自己的同伴中又有一人倒下,再想起先前靖瑤磨劍時,劍身與骨骼血肉發出的聲響,不禁打了個冷戰……此刻的靖瑤在她眼中已然脫離了“人”的范疇。都說草原人比狼更獸性,但草原人起碼也是人。人可以變得比狼更獸性,但人和狼最大的卻別就是人有理智,人有感情。人會有所求,也希望有所得。有所敬畏的同時,也會有所堅守。而這些,狼卻是通通都沒有。它們只知道填飽肚子,不挨餓,便足矣。

  但狼即便是在茫茫冬雪中,行千里而不獲一物,卻是也不會殺死吃掉自己的同伴。但人會。人不僅會,還為此相處了許多的方法。都是為了在同類想爭時,讓自己的同伴死的更快,更順暢些。這樣想想,人的確是要比狼更獸性……此處的人,已經不單單是指草原人,包括五大王域,乃至東海云臺,避世壇庭,以及漠南的蠻族部落也統統如此。

  “我若是殺她,你可會阻攔?”

  靖瑤提著劍,劍尖朝地,對這楚闊問道。

  楚闊并未回答,此刻他正死死的盯著靖瑤手中的長劍,看著劍上還有幾縷未流淌干凈的血跡。這幾縷血跡在劍身上隨著靖瑤手臂的動作,時不時的扭動,像極了一條條剛被從土里挖出來還未習慣見天日的蚯蚓。不過這血,本也是留存于體內之物,向來也是不見天日的。若說它們有靈性,對暴露在外很是不適倒也說得過去。靖瑤注意到了楚闊的目光,隨即提起手中劍看了看。除了那幾縷血痕外,他沒有發現任何異樣。但銀白的劍身上,幾縷血跡著實顯得有些礙眼。不得已,靖瑤只得用力的揮了揮劍,想要將劍身上的血跡都甩出去。奈何也不知是這人的血過于粘稠,還是由于停留在劍身上有了些時間的緣故,無論靖瑤如何發力,卻是都只能略微的改變這幾縷血跡的形狀。看到情況如此,楚闊的臉上浮現出了一層嘆惋。

  “我不知道。”

  楚闊收回了視線,搖了搖頭說道。

  “你與定西王霍望相識,我殺她,你定然會阻攔的。”

  “我不知道……”

  楚闊還是一模一樣的回答。

  “不過你先前卻是又說,也不讓他們殺了我。因此我不該只把你當做敵人或朋友。”

  靖瑤說道。

  “吞月部的三部公思楓,是你的同胞,你的族人。我已下定決心要殺他,難道你我還能做得成朋友?”

  楚闊反問道。

  “看來你也沒有我想的那么傻!”

  靖瑤笑了笑說道。

  楚闊很是不服氣的撇了撇嘴,將頭轉向一旁,不再言語。

  靖瑤因不知楚闊究竟作何打算,因此也只能呆立在原地,絲毫沒有任何動作。

  這般壓抑的氣氛下,出于前后門的兩位死士已經有些按捺不住,正朝著靖瑤站立之處蠢蠢欲動。但他們一步還未踏出,確實就被女伙計打手勢阻止。無奈,值得悻悻的放棄這念頭,重新把守好自己的所在之處。靖瑤看到這女伙計對這些人有如此大的掌控力,心里也是暗自佩服不已。他的最終目的,并不在于和這些人廝殺。若是扼守在前后門處的兩人,但凡有一人沖動上前,勢必都會露出身后的破綻。那靖瑤便可趁勢頭門而出,自此魚入大海,龍出生天。不管是定西王霍望,還是震北王上官旭堯,再想找到如此貼切的機會,幾乎都不再可能。

  女伙計自是也清楚其中的厲害關鍵,所以才會制止那兩人的動作。可她自己手中的刀,卻微微偏轉了幾分。靖瑤眼睛一亮,知道這是對方即將出刀的跡象,頓時想要搶在她出刀之前,率先出劍。經過剛才那番以人“磨劍”,靖瑤對手中劍的驅使程度又深刻了幾成。眼下竟是也有十足的信心,敢于用劍與這女伙計一戰。

  人對新鮮的事物,接受起來總需要一個過程。靖瑤用慣了自己那厚重的彎刀,驟然提起劍來當然心中沒有底氣。但若有人說起,先前用筷子不也抵擋住了女伙計的刀鋒?要知道筷子這東西,對于誰來說都并不陌生。一如三餐,卻是頓頓都少不了。孩童長大后,仍舊在牙牙學語之時,或許就能將這一雙筷子熟練使用。相比于日日不離的筷子來說,劍還是要更加陌生的多。

  靖瑤雖然是草原人,但對于太古怪的東西,向來也難以接受。比如沒吃過的菜,他不會去吃。沒聽過的酒,他也不會去喝。所以沒用過的東西,不管是筷子還是劍,不到迫不得已,卻是也不會拿在手里。這習慣唯有兩點除外,那就是沒去過的地方,一定想去走走,不知深淺的對手,一定要拔刀試試。其實在旁人眼中,他的那柄彎刀和他草原人的身份已經足夠古怪,古怪到足以掩蓋了他身上其余所有的毛病,但他仍然堅守著自己這些習慣。不曾更改,也從未想過要更改。

  靖瑤揚起手臂。

  與其說是揚起,不如說是舉起更為貼切。

  因為“揚”總是一個極快又狠瀟灑的動作。

  而“舉”則顯得有幾分吃力和厚重。

  靖瑤手中的劍并不重。

  相比于他的彎刀來說簡直沒有任何分量。

  但他卻還是將其“舉”過了頭頂,高高的擎著。

  如此一來,胸膛與心門處門戶大開,沒有一絲防備。

  如果那女伙計在此能夠下定決心,舍身全力以突刺。

  那靖瑤高舉著的劍,就算是回防格擋也會有所差池。

  但女伙計并沒有這樣做。不是因為她下不定決心。

  她來此,本就報了死志。

  這世上,難道還有比主動尋死更困難的事情嗎?

  一定是有的。

  只不過在女伙計的心中,這便是最為堅定的信仰。

  當一個人通透徹底刀如此的時候,她便是無敵的。

  靖瑤高舉的劍,并不能動搖她的任何心神。

  關鍵在于,這樣死究竟有沒有任何價值。

  這女伙計,以及酒肆其余的死士們,他們的價值就是再次截殺靖瑤。

  若是只一心尋思,大可棄了手中的刀劍,雙膝跪地,引頸就戮。

  但這樣的死,卻是一點意義都沒有。

  所以女伙計明明看到了靖瑤周身偌大的破綻,但卻遲遲不動,隱而不發。

  她擔心自己這一刀出,死的不是靖瑤,而是自己。

  女伙計清楚自己的身份。

  死已經是必然。

  關鍵就在于死的時機。

  死在靖瑤死后,大勝!

  死在靖瑤死前,大敗!

  與靖瑤同死,大彩!

  這第三種,才是她真正想要得到的結果。

  靖瑤的劍仍舊高舉著。

  但他的目光卻在酒肆中游移不定。

  女伙計覺得很是奇怪……難道他竟是這般有恃無恐,絲毫不將自己放在眼里?

  驚嘆之余,卻是又有了幾分火氣。但她控制的很好,卻是一絲一毫都沒有外泄。反而更加警覺地,注視著靖瑤的一舉一動。兩只眼睛分別看著他的右肩和臉龐。對于常人來說,這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但女伙計卻可以。從定西王霍望將其從那后堂灶臺下抱出來后,她便發現自己的兩只眼睛可以看向不同的地方。以前她只當做這是一種積累的天賦,直到此刻才發現就是有如此大用。

  高舉著劍與其他的動作不同。

  若是平伸,靖瑤先動的應當是手腕。手腕動而劍身顫,繼而劍尖便會尋覓到方向。但高舉時,唯有肩頭先動,才可連帶臂膀,傳至手腕。因此盯住了靖瑤的右肩,便是能先發制人的基礎。至于女伙計的的另一只眼睛,卻是隨著靖瑤的目光一道猶疑不止。

  突然!

  靖瑤高舉的右臂宛如大星墜落般,急速落下。

  但女伙計卻沒有看到他的肩頭有任何動作。

  在右臂連帶著長劍落下前。

  靖瑤的身子朝著窗戶那一邊略微測過。

  就是這么一細小的變化,遮掩了他肩頭的閃動,以至于讓所有人都猝不及防。

  窗下又有一人倒去。

  靖瑤的劍,干凈利落,沒有絲毫停留。

  甚至在女伙計反應過來之前,他便又恢復了先前右臂高舉的姿勢。

  只不過這次劍身上一片潔凈。

  沒有任何血痕。

  酒肆內除了楚闊以外,沒有任何人看清靖瑤的動作。

  女伙計驚懼之余,腳下步伐虛浮,手中刀都差點掉落在地。

  但靖瑤還是沒有向她出劍。

  “你為何不殺我?”

  女伙計問道。

  “你明知殺了我他們便群龍無首,你自可尋機而走,但為何不殺我?”

  女伙計再度問道。

  “因為我若殺你,他必出劍!”

靖瑤右臂緩緩放下,劍尖指向  這個動作極為挑釁。

  即便他的劍尖距離楚闊仍是二尺有余,但任何一位武修中人,怕是都受不了這樣挑釁的舉動。

  不過楚闊是不是常人。

  作為一位能被定西王所欣賞的劍客,他身上定然有非同尋常之處。

  為常人所不為,忍常人所不忍。

  這便是不尋常。

  因此楚闊并沒有在意靖瑤的劍尖直指自己。

  反而對其輕輕一笑。

  “你好像很懂我。”

  “生死攸關,自是要比其他時候更敏感些。”

  靖瑤說道。

  言畢,劍尖垂地。

  楚闊看著靖瑤,心中越發舍不得讓他死了。

  不過這念頭一起,卻是也讓他更加矛盾。

  女伙計,和靖瑤。

  他想著兩人都活著。

  雖然這個想法很荒謬,但楚闊這人,一打定主意,就一定要做到。

  畢竟這也不是第一次他有這么糾結且荒謬的念頭。

  在他還未踏入江湖路時,身邊還有個弟弟。一母同胞的弟弟,當時最親密。只是楚闊與他很親,而他卻從未用睜眼瞧過楚闊。這弟弟總是覺得自己的哥哥天天熱衷于那些個虛幻的俠義故事,憧憬著做個一怒拔劍,縱酒高歌,名揚天下的俠客很是粗鄙。

  然而這兄弟倆的父母卻不這么想。楚闊之家,也算是頗有資產。雖然還算不上是什么門閥大族,但也是名傳百里的富戶。尤其是楚闊的父親,更是希望自己的兩個兒子修了武道,日后也好能護衛家族起碼一代不衰。

  他父親是讀書人。

  讀書不下萬卷,行路也不下萬里。這讀書和行路最終讓他悟出了一個道理,那就是這世上沒有什么問題是不能夠用刀劍解決的。唯一要考慮的問題就是,這握刀拿劍的人夠不夠機敏,夠不夠心狠。

  當他父親把這話告訴兄弟兩時,楚闊的眼里閃過一瞬光芒,而他的弟弟卻昂首不屑。他覺得父親的話不對……起碼不全對,但又找不出什么合適的話來反駁。畢竟他讀的書還沒有父親多,行的路也沒有父親遠。既然無法反駁,便也只能聽從。父親花重金,送到兄弟倆拜師學劍。

  走的時候,楚闊瀟瀟灑灑,只抱了一壇酒,說是要送給師傅。然而還未做到,卻是就被他自己喝完。他弟弟則帶了一口大箱子,里面有搬箱子書,和一個棋盤。他并不喜歡練武,見到師傅也不肯下跪。把他父親氣的甚至要燒了他的書,再砸碎他的棋盤來讓他行拜師之禮。在這般威逼之下,楚闊的弟弟還是膝蓋一軟,拜了下去。只不過在雙膝即將接觸到地面之時,那師傅忽然用劍鞘將其墊起。他說楚闊的弟弟并不是在拜自己,而是舍不得那半箱子書和棋盤。

  楚闊的弟弟的確不喜歡修武,也不喜歡刀劍。比起這些,他更熱衷于提筆作詩賦,沐風撫七弦,單手執陰陽,方寸點丹青。可楚闊喜歡,他喜歡快刀,更喜歡利劍。也喜歡好酒,和偷看正在洗澡的丫鬟。

  師傅收了這兩兄弟后,楚闊練劍,他弟弟仍舊是看書下棋。楚闊告訴他說,他不練劍也沒有關系。自己會把他那份也加倍的練回來,日后劍成,定能一輩子護他周全。只是說這話是,楚闊還是太年輕,不懂這一輩子究竟是什么意思。一輩子有多長,需要經歷多少波折,挫折,坎坷,他都不知道。更不清楚一個人是不能輕易開口向別人許諾一輩子的,即便這個人是你的父母兄弟也不行。但楚闊說了,還說的極為自信。

  但他的弟弟卻并沒有理會,反而是合了書卷,收起棋盤,準備回屋中睡覺。他睡覺的時間著實很長……楚闊起床練劍是,他在睡覺。楚闊練完劍和師傅一道喝酒時,他還在睡覺。每日清醒的時間只有那么短短兩三個時辰。除了吃飯,便是坐在院子中的一刻歪脖子老榆樹下看書下棋。無人與他交流,便讀書給樹聽。無人與他對弈,便稱呼自己的左手一聲“左兄!”。楚闊眼見弟弟把自己的話不當回事,追上去說道:“我的意思就是你想做什么便可做什么。想彈琴就彈琴,想下棋就下棋。讀書,畫畫,都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可楚闊情真意切的說完之后,他弟弟卻冷漠的回應了句“知道了”。這不免令楚闊心里很不是滋味……但這般憂傷之情,很快就被師傅的酒沖淡了。他弟弟這次回到屋中后破天荒的沒有睡覺……反而心里對自己向來看不起的哥哥很有一番感動。他覺得自己終于知道父親的話究竟是哪里不對了,不對之處就在于,這世上不是人人都需要修刀練劍的,起碼他就不用,因為他有個好哥哥,自會替他遮風擋雨。只不過他還是錯了……他卻是沒有想到,楚闊說他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的前提是自己要加倍的練劍。到頭來,還是父親的那句話。刀劍可解決這世上的一切問題。不論是誰的刀,誰的劍。自己的刀,還是哥哥的劍,都是一樣的。

  后來的楚闊最悔恨的就是他對弟弟做出的這番承諾,第二悔恨的便是沒有在拜師時,和父親一道,把弟弟的書燒了,棋盤砸了。到現在,他已經沒有了弟弟,也沒有了父母。至于那些資產,對于不善經營的楚闊來說,留著還不如手中的劍。他把余下的所有家產,都送給了自己年少時偷看過洗澡的那位丫鬟。這丫鬟早已離開許久,嫁為人婦,生子有二。但楚闊還是尋到了她。她用這些資產也給自家雇了個年輕伶俐的丫鬟。楚闊看著這兩兄弟,再看著這丫鬟,大笑著離開。臨別時說,若是這兩孩子長大了想學劍,一定要來找他,找他楚闊。楚天的楚,開闊的闊。但他心里卻明白,著兩兄弟學不學劍不知道,都定然有人會去偷看那位年輕伶俐的丫鬟洗澡的。

  在那之后,楚闊有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曾吃肉喝酒,也沒有機會拔劍。不是他不饞酒肉,而是他口袋空空,連一枚大錢都掏不出來,只能過著茹素的日子,不沾酒肉,毫無油葷。后來他莫名其妙的有了錢,雖然不是大富大貴,但起碼吃喝不愁,口中腹中便沒有再受過罪。只不過茹素并不是單指口腹之欲,更多的是說一個人的精神與想法。

  在遇到定西王霍望之前,他再也沒有答應過任何人,任何事。說出一個承諾很簡單,但要維持住一個承諾卻是極累極累的。除了自己的弟弟,也沒人值得他如此費心。但他還是有很認真的練劍,年少時的想法仍舊沒有放棄。一輩子出劍的機會或許只有一次,但磨劍的時間可能需要幾十年。

  楚闊越發覺得這女伙計的性情與自己很對胃口。

  當年他也如這女伙計答應定西王霍望一般,給自己的弟弟有所承諾。而且他食言了……這女伙計看著勢頭卻是也做不到。人總會觸景生情,即便兩件事相差甚遠,相隔萬里,只要有心,總能將其拉攏刀一起。對于楚闊而言,敢于許下承諾的人都了不起。但做不到的人,卻一無是處。究竟是拔劍而起,站在女伙計這邊,讓她做個了不起的人,還是眼睜睜的看著她一無是處的死去讓他很是糾結。

  想到先前自己有說過,卻是不會讓靖瑤死去,因為還希望著他給自己帶路。可是兩邊若是都不死,那究竟該怎么才能做到?這卻是最令楚闊焦慮的一點……

  “一……二……三……”

  你在數什么?

  靖瑤聽到楚闊嘴里念念有詞,開口問道。

  “我在數除了她之外,還剩下多少人。”

  明明才數到三,被靖瑤這么一打斷,卻是又從頭數了起來。

  “除了她之外,還有十一人。”

  靖瑤說道。

  但楚闊這次并未理會,仍舊固執的伸出右手食指,一個個點著。

  “不錯,是十一人。”

  “所以呢?”

  靖瑤問道。

  “所以先讓這十一人去死,才能讓我理一理思緒。”

  話音剛落。

  他拔劍而起。

  身形之快,乃是靖瑤平生未見。

  即便是他在震北王域的礦藏戈壁與晉鵬拼殺時,也不成見過如此迅捷的身法。

  楚闊從靖瑤的身后閃過。

  只幾個眨眼的功夫。

  邊又回到了先前所坐的椅子上。

  緊接著,傳來一陣“砰砰”聲。

  靖瑤用心數了數,正是十一下!

  對應著屋子里除了女伙計外,其余的十一位死士。

  直到這時,靖瑤才感到自己身后吹過一陣風。

  讓他后背上略微被汗水浸透的衣衫感覺到一陣清涼之感。

  奇怪的是,酒肆中的血腥味卻沒有變得濃郁。

  靖瑤和女伙計不禁都有些恍然。

  雙眼所見和心中所知,從未有過如此劇烈的沖突。

  尤其是女伙計。

  隨她而來的死士,都是一等一的好手。

  單打獨斗想必不是楚闊之敵。

  但方才也有足足十一人!

  即便是是一頭豬,也得讓屠戶費一番周章,更何況是一個個活生生,手中有出鞘利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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