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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登與崩【三】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邊月滿西山

  眾人隨著狄緯泰朝著茶座大廳側面的一道小徑走去。

  小徑直通這茶座的后堂。

  劉睿影本以為,這狄緯泰請客,自是不會落了面子。

  肯定會去往樓上的雅間。

  可是現在眾人卻身處于油煙繚繞的后堂之中,這未免有些太過于粗俗。

  倒是有些食材,就講究一個鮮字。

  不但要入鍋鮮,出鍋也得鮮。

  很多饕客便會到后堂里,守在鍋前,就等還未裝盤之前的那一口鮮美。

  但劉睿影對食之一道卻沒有那么多的要求。

  與其去爭搶那一口的鮮味,不如整道菜擺在桌上,人坐在椅上,舒舒服服的吃完。

  就算是口味有所下降,至少也不至于那么那么茍且。

  但是狄緯泰卻并沒有在后堂停留,而是一直朝前走去。

  穿過后堂,有一偏門。

  看樣子并不是后堂用來搬運食材或傾倒泔水的去處。

  因為這一扇門,被粉的雪白。

  雖然沒有任何涂抹裝飾,但卻盡是些新鮮的雕花紋樣。

  細看之下,劉睿影也辨認不出是何種風格。

  只是覺得和定西王府上的紋飾有些類似,都有一股濃濃的西北粗狂,其間還雜糅了不少草原的要素。

  雖然這紋飾風格豪放,但做工卻又極其精良。

  而且,定當是有人每日擦拭清洗。

  不然這門怎么會在后堂之中還能保持如此雪白?

  門下是三階青石磯。

  “這是老夫自己的一方小天地,倒是許久未有外人前來了。”

  狄緯泰立于門口說道。

  “早有耳聞,狄樓主在文道一途功參造化,一通百通,向來這門后定是別有洞天!”

  歐雅明說道。

  狄緯泰笑了笑,沒有說話。

  以他的性格,在此刻一定是說幾句用以客氣自嘲,但是他卻沒有。

  想必是,對自己這門后的地方有相當的自信和驕傲。

  覺得著實沒有必要去客氣。

  好就是好,天下難尋。

  既然都已經如此獨一無二,那還需要客氣什么?

  狄緯泰伸手把門推開。

  門后果然如同歐雅明說的那樣,不是雅間也不是屋子。

  而是一座大院子。

  文人雅致,因此喜歡的東西也都很是精巧。

  自然中的山水太大了,雖然看起來壯美異常,但若是想天天看,未免太辛苦了些。

  于是就有人想出辦法,把自然中的山水按照一定的比例收縮,放在自家園中。

  每日清晨,起身推窗,山入眼,水潤心,豈不美哉暢快?

  由此,這造園之風就在讀書人中興盛起來。

  相比于武修喜歡大宅邸,讀書人更愿攀比誰家的園子大,山更高,水更多,景色更雅致。

  什么一池三山,十里九水等等概念就這么被硬生生的造了出來。

  一般的園子,因為條件有限,只能仿照著去修建。

  聚石為山,環斗為水,山水之間再栽種上花草無數。

  可是狄緯泰這處園子,可不是那些照葫蘆畫瓢的可以比擬的。

  這乃是截溪斷谷的真山真水!

  谷,是樂游原上,博古樓十大奇景之一,千峰萬仞的開端。

  溪,是樂游原上,博古樓之大奇景之一,四季不凍河的源頭。

  “這院子,乃是老朽拙作,讓各位見笑了。”

  狄緯泰的客套話,此時才冒出來。

  不過,若是在推開門之前說,這話大家也就聽聽了事。

  現在看到了這處園子,在聽到他的言語,任誰都會心生敬佩與羨慕。

  劉睿影對造園之法還略懂一二。

  畢竟中都城中的文官不少,物件也不少。

  因為富余祥和,擎中王域中不論是文官還是武將都會在府邸中修一座園子,用以游樂。

  雖說是游樂,可劉睿影并不覺得他們一年到頭能進去幾次。

  想必都是游客來訪時,用來炫耀撐門面之用。

  園中主看山水,這倒是像把張學究看的《皴經》中的東西,從書頁里取了出來,擺到眼前。

  好的園子,就像人在畫中游,移步換景,讓人有種橫看成嶺側成峰之感。

  不過在疊山理水中,疊山是最為耗費財力心力的。

  劉睿影沒想到,狄緯泰還是一位如此出類拔萃的山匠。

  大體而言,這山一般由土石結合構成。

  有石無土,會顯得過于荒涼;有土無石,則又失了棱角。

  不過這土石可不是簡簡單單的半對半。

  劉睿影看到狄緯泰這院子中的山,林木蓊郁,野趣十足,顯然是以土為主,以石為輔。

  山側還有一方池塘,岸邊鋪著東海邊運來的白沙。

  池畔與平地上的鋪著的白沙,犬牙交錯,曲折中帶著平整,正是一幅平岡小坂,曲岸回沙之態。

  不過這園中,山不止一座,水也不止一處。

  不遠處的另一座山,一眼望去就是以石為主。

  山體嶙峋陡峭,險峻高挺,卻是要比這一座土山巍峨壯闊不少,儼然是一處核心之所在。

  山體下部在蒼松翠柏的掩映中,隱隱可看到谷澗溝壑。

  這一處山旁,是活水,而不是如池塘般的靜水。

  池塘靜水,自是也能像鏡面一般,映襯出天光云影。

  而池中又有蓮花游魚,動靜結合,相映成趣。

  眾人隨著水走,想來只要行到水窮處,定然就是今日的宴席之地。

  水隨山轉,山因水活。

  不過劉睿影走到現在,總覺得缺失了些什么。

  他雖然略通一二,也無非就是見過幾次罷了,對造園一道卻是連入門都算不上。

  繞著池塘轉過,腳邊游魚躍躍欲試。

  劉睿影下意識的看了一眼酒三半,生怕他再像進入茶座之前那樣,立于小橋上喂魚。

  他看到酒三半卻是駐足不動,盯著池塘中的魚看。

  看著它門的嘴探出水面一張一合,便也學著他們一張一合。

  劉睿影看著想笑,但眾人已朝前走去,只得拉了他一把,繼續朝前走去。

  “你怎么這么喜歡魚?”

  劉睿影問道。

  “因為我沒見過。”

  酒三半說的很輕松。

  但是他的眼神卻還停留在那些水中的小伙伴身上。

  “你怎么會沒見過魚?”

  其實劉睿影想說的是,自己都請他吃過魚,他還吃得很開心。

  整整半邊魚身子都被他吃完了,就連魚頭都沒放過。

  吃過魚的人還說沒見過魚,這不是自相矛盾嗎?

  “我的村子,雖然有水有泉有井,但是都是急水深水,活不了魚的。我第一次看到這么多魚一起游啊游。”

  酒三半說道。

  劉睿影聽著點了點頭。

  的確就像酒三半說的這樣,井水太深,魚會憋死,泉水太急,魚沒有容身之地。

  不過,這倒是一新發現。

  在此之前劉睿影只覺得酒三半以前的生活就像是半個野人。

  沒想到天天被自然擁抱的他,卻是連魚都沒有見過。

  這也就不奇怪,為何先前他會在茶座門口喂魚了。

  劉睿影的心中升起一絲得意。

  都說地理位置決定命運,現在看來著實不假。

  他生在中都城,什么沒見過?

  四面八方的好東西你不要都硬往你兜里塞,你不看都硬往你眼中闖。

  卻是酒三半萬萬比不上的。

  不過看的太多,擁有的太多,人就容易麻木。

  說實話,劉睿影對這園子并沒有什么過多的感覺。

  他完全無法體會到酒三半的樂趣。

  單單是幾尾活魚就讓他如此快樂,可是劉睿影的快樂又是什么?又該怎樣去滿足?

  有些人即便才高八斗,學富五車,可是一輩子蝸居在角落里,怕是一生都沒有能夠大放異彩的時候。

  所以很多人會不辭萬里的來到博古樓,就像酒三半無論如何也要跑出酒星村一樣。

  雖然這些做法想法都很功利,但這世道就是如此。

  人事物都得以他做的貢獻,成就的價值來判定。

  生活的前提是生存。

  生存就是吃飽喝足睡夠。

  這個標準看上去很低,很簡單,但又有多少人終其一生也沒能達到。

  其實劉睿影十分渴望能夠和酒三半的出生互換。

  他最受不了的就是被條條框框的規則所束縛。

  雖然劉睿影并不討厭查緝司的這份差事,但愛好一旦被有所要求,熱情自然就會衰減的厲害。

  酒三半看上去都在做著無用的事情,但他活的卻要比劉睿影精彩百倍。

  劉睿影做任何一件事都很有目的,絕對不會平白無故的開口,也不會毫無緣由的出手。

  但是他始終都找不到酒三半身上的那種純粹之感。

  中都查緝司就像是一片樹林。

  一棵樹搖動,另一棵樹必然也會搖動。

  又好似天上的云彩,一朵云推著一朵云走。

  但現在,他與酒三半二人,卻是一個靈魂喚醒了另一個靈魂。

  這是劉睿影在查緝司一輩子都不會有的經歷,即便是他成為了掌司也不可能。

  查緝司向來都是征服,只需要去考慮如何威嚴的震懾,而不是每一個個體究竟能有多少承受。

  可是酒三半能夠尊重自己的心,遵從自己的選擇,不會被框架所隔離。hτΡδ://ω.hοИㄚυē㈧.οΜ/

紀律雖然可以帶來秩序,但換來的卻是一具具毫無思想的行尸走肉  劉睿影看到旁邊的歐小娥也是一臉平靜。

  這樣的園子,她歐家也是有的。

  而且不一定就比這狄緯泰的差。

  查緝司的紀律,她歐家也是有的。

  而且不一定就比查緝司的寬松。

  雖然她的眼中也會偶爾露出欣喜和吃驚,但大體上還是一副見多識廣,覺得四處都平平無奇的模樣。

  劉睿影覺得一陣莫名的心痛。

  他著實不忍心看著一個如此個性鮮明,活力十足的姑娘在這樣的框架下,一步一步的連喝酒都變得小心翼翼。

  眾人中,唯有歐雅明和鹿明明二人有說有笑,歐雅明甚至還說一會兒誰要是喝多了,就要跳進這水塘里泡它半個時辰。

  但鹿明明知道自己與他的酒量半斤八兩,這都認識多少年了,也沒能分出個勝負。

  “若是平手的話該怎么辦?”

  鹿明明問道。

  “要是平手,咱來就一起跳進去。”

  歐雅明無所謂的聳了聳肩。

  “都跳進去了,還要怎么分高下?”

  鹿明明問道。

  “高下不是已經分了嗎?若是都跳進去就是平局啊?!”

  歐雅明疑惑的說道。

  他不知道這泡水塘還能分出什么高低來,難道是看誰泡的時間長久?

  若是真比這個,以他和鹿明明的修為水平,怕是從清明泡到中秋都分不出勝負。

  “很簡單,比誰更受歡迎。”

  鹿明明說道。

  “都泡在水塘里了,怎么比誰更受歡迎?”

  歐雅明說著還整了整衣衫的前襟,似是要讓自己更加帥氣筆挺幾分。

  “讓它們選咯。”

  鹿明明指著池塘中的魚說道。

  “魚?”

  歐雅明驚異。

  “對啊,魚!這樣怎么都沒法作弊,絕對公平!到時候咱倆身邊誰圍著的魚多,誰就贏!”

  鹿明明說道。

  歐雅明頓時來了興致。

  他與鹿明明賭斗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倒是從來沒有這么別開生面的事發生。

  當即一口應下,卻是沒有看到鹿明明轉過頭看著魚偷偷的笑了笑。

  待走到另一座石山下,劉睿影才發現方才自己覺得有所缺失的是什么。

  之間這山體下半段被掏空,三條回廊分別從左中右側盤桓向前。

  而他覺得有所缺失的東西,正是這‘廊’。

  這園中先前的景色雖然極為美好,但難免有些過于稠密。

  若是再繼續這般琳瑯滿目的下去,狄緯泰的造園水平也只能算是一般。

  畢竟只要有足夠的財力支撐,無非就是把所有的好東西都堆疊在一起,這誰做不到?

  孩童玩過家家都知道選些漂亮的樹葉來當飯菜,只是很多漂亮的葉子太高,他們夠不著,若是能夠著,那肯定把整整一條樹枝都擼個精光。

  但是到了這座石山腳下,三條回廊一展開,境界便霎時不同了。

  空間立刻產生了巨大的變化。

  雖然這回廊在園中,似是有些破壞自然的和諧之感,但若是沒有這些廊橋來交錯縱橫的劃分留白,這園子便和酒三半放羊牧牛的地方沒了什么區別。

  雜草想長在哪兒,就長在哪兒;野花想開在哪兒,就開在哪兒。

  那何必還要去大費周章的修園子呢?還不如找片野地,搭個棚子算了。

  園子的意義就在于他體現了主人的心神。

  狄緯泰讓何處有花,何處才能有花;讓何地栽樹,何處才能有陰涼。

  這樣既滿足了自己心神上對于美好的追求,也滿足了自己對于這一方天地的絕對掌控欲。

  不論是誰,對這話語權都會有一種變態的執念。

  只是地位越高的人,越是虛懷若谷,他心里有數,嘴里不說。

  中都查緝司中,脾氣最大的就屬那些個守門的司位。

  碰上他心情好,你沒有要事也讓你縱馬揚鞭,長驅直入。

  碰上他心情不好,就算你是真有要事奏稟,他們也會把你攔下了一頓盤查糾問。

  但大家都無可奈何。

  因為按照制度,別人做的沒錯。

  這誰能進門,怎樣進門的話語權本就是在別人手中。

  既然別人要用,你也就只能任由他去用。

  狄緯泰自然是不會在這些瑣碎俗世上輕易動用自己的話語權,但是難道他的內心就和這些個看門的司位不一樣嗎?

  就算是地位不同,考慮問題的格局與角度不同,但這些基礎的欲望,向來狄緯泰也是有的。

  然而這一處園子,不正好是滿足了他行使自重話語權的地方嗎?

  狄緯泰把這園中的一草一木都賦予了德行和意義,不斷的移花接木,就和不斷的調兵遣將一樣,都任由他予取予奪。

  “狄樓主這造園之術,未免要太過高超了些!”

  與鹿明明定下了賭斗,歐雅明轉而對著狄緯泰說道。

  他是歐家家主,當代‘劍子’,不能只顧著嬉鬧游玩,該說的場面話卻是一句都不能少。

  “有真偽假,作假成真,算不上什么真本事。”

  狄緯泰擺了擺手說道。

  “不過您這園中,怎么沒有修亭臺?”

  歐雅明問道。

  這句話讓鹿明明一激靈。

  歐雅明是要做什么?

  怎么突然言語中暗藏如此鋒芒?

  史書上曾記載,某一皇朝開國時,定立國名年號,重分歷法,勸課農桑,推行教化。另還要鑄鼎八尊,刻碑四座,分立于天下四級八方,以彰顯威儀,穩社稷,固江山。

  但到了此皇朝末期,天子威儀不存,山河破碎,風雨飄搖。

  各地群雄揭竿而起,被稱作三十六路逆賊,七十二道煙塵,可見這來勢之洶洶。

  其中最具實力的一方豪強,勒馬皇城下,朗聲問道:“聞陛下有四碑八鼎,敢問碑高幾何?鼎重幾斤?”

  天子怒而不言。

由此,碑鼎之說,便成為了歷朝歷代的禁忌之言  無論是何人,私自刻碑或鑄鼎,都是滿門抄斬,株連九族的死罪。

  開口相問,就意味著已生造反之心。

  那若是私自鑄刻,還不就等同于另立天下?

  這一皇朝覆滅后,碑鼎不存,取而代之的,是一方太易臺。

  這太易臺,便代表著最后一個皇朝統治者——星劍老人的至高無上的地位,權利與尊嚴。

  不過那偉岸奢華的太易臺,隨著皇朝的覆滅,以及統治者星劍老人的覆滅而崩潰消失在歲月的洪流中,以及很多年不被人們所提及。

  五王雖然沒有命令禁止建臺,但又有誰會去觸這霉頭?

  這世間,能放在明面上的事少之又少,大多都見不得光。

  倒是有幾個富豪將軍,仗著自己富可敵國,軍功卓著,在自家園子中建了一方小臺。

  小到還沒有他們府邸門前的臺階高。

  不過這臺建好不出幾個月,將軍因叛國罪被處死,富豪生意破落而自殺,卻是都沒一人能善終。

  據說那富豪,就是在自己的建的臺上吊死的。

  這些雖然是不捕風捉影的傳聞,但無風不起浪,若是沒有原型可以去依托,有怎能傳出這樣的故事?

  雖然難免有些人云亦云的夸張,但由此可見這碑,鼎,臺,三物在天下人心中的概念。

  現在,歐雅明竟然如此相問,鹿明明聽在耳中,也不由得被激起一背冷汗。

  “歐家主覺得我這園中當立一臺?”

  狄緯泰站定了腳步,慢悠悠的反問道。

  “當然,以狄樓主和博古樓的文宗地位,怎么能少了一方高臺?在下此番前來貴樓之前,先去了趟通今閣給一位老友送劍。多年未見,我二人本要飲酒暢談一番,沒想到他卻是收了劍就匆匆離去。”

  歐雅明說道,語氣中流露出一種深深的無奈。

  “哦?卻是為何?就算是不給你歐家家主面子,也得給自己的老友面子才對啊。”

  狄緯泰仍舊不動聲色。

  他只是一寸一寸的推波助瀾,讓歐雅明說出他心中的真實意思。

  “他說通今閣目前正在大興土木,他身為建工,卻是不好離開太久。萬一有了偏差,上頭責怪下來,他擔待不起。”

  歐雅明說道。

  他的話每到關鍵時刻都戛然而止。

  顯示問為何沒有臺。

  再是說自己去另一方文道巨擘,通今閣中給老友送劍。

  然后再由老友行色匆匆,無時酣飲暢聊引出博古樓在大興土木。

  看似毫無瓜葛,實則句句驚心。

  沒一句話都引著狄緯泰往下問,只要他問了,那便不算是自己主動開口說。

  畢竟這開口生是非,無論怎么說都難免有挑撥教唆之嫌。

  但回答就不同,問一答一。

  即便是事無巨細,傳出去旁人也只能說這人心眼過于事成,不懂客套,卻是多余半個不字都說不出來,讓人根本沒處去挑理。

  不過狄緯泰又何嘗不知歐雅明心中的計較?

  聽到大興土木四個字,他便知道定然是與這‘臺’有關。

  只不過,從他嘴里說出的卻是淡淡一句: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歐家主這朋友想必也是通今閣的棟梁,想來要是我博古樓能有如此負責用心之人,何愁這西北文壇不昌盛繁榮?”

  言語中,卻是對歐雅明下的套只字不提,一筆帶過,轉而又是一番對通今閣的贊許,以及對今后博古樓發展的希望之語。

  “有狄樓主坐鎮,本就已是讓西北文道燁燁生輝!想來今夏的中都文壇龍虎斗,也必然是成竹在胸吧。”

  歐雅明眼見自己那一套落空,也不著急。

  恭維之詞過后,轉眼又是一新套拋出。

  他心想上一套你狄緯泰可以糊弄搪塞過去,那我便再扔個梯子給你,這樣也方便以我都能找補回來,轉瞬間,又能是一團和氣。

  “歐家主謬贊了,對于此等大事,我博古樓十年磨一劍,自當是全力以赴。不過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到底能有何收獲,還是要看天意啊。”

  狄緯泰說道。

  “想必歐家主也不會錯失這一盛事吧?”

  狄緯泰接著問道。

  “在下定然會按時到場觀禮。想上一次龍虎斗之時,在下身卑言輕,還遠遠沒有資格去參加此等盛會。如今倒是可以頂著歐家的頭銜,賣弄一把,前去湊湊熱鬧。不過畢竟是外行,平日里都是做些打鐵流汗的粗活,要是我有明明一半的筆墨,說不得也會弄身文服,前去一展風采了。”

  歐雅明笑著說道。

  談笑間,這園子卻是已走到了盡頭。

  劉睿影看到一排高矮錯落有致的房舍出現在眼前。

無盡的昏迷過后,時宇猛地從床上起身。想要看  內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鮮的空氣,胸口一顫一顫。

  迷茫、不解,各種情緒涌上心頭。

  這是哪?

  隨后,時宇下意識觀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個單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現在也應該在病房才對。

  還有自己的身體……怎么會一點傷也沒有。

  帶著疑惑,時宇的視線快速從房間掃過,最終目光停留在了床頭的一面鏡子上。

  鏡子照出他現在的模樣,大約十七八歲的年齡,外貌很帥。

可問題是,這不是他!下載星星閱讀app,閱讀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歲氣宇不凡的帥氣青年,工作有段時間了。

  而現在,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紀……

  這個變化,讓時宇發愣很久。

  千萬別告訴他,手術很成功……

  身體、面貌都變了,這根本不是手術不手術的問題了,而是仙術。

  他竟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難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頭那擺放位置明顯風水不好的鏡子,時宇還在旁邊發現了三本書。

  時宇拿起一看,書名瞬間讓他沉默。

  《新手飼養員必備育獸手冊》

  《寵獸產后的護理》

  《異種族獸耳娘評鑒指南》

  時宇:???

  前兩本書的名字還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時宇目光一肅,伸出手來,不過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開第三本書,看看這究竟是個什么東西時,他的大腦猛地一陣刺痛,大量的記憶如潮水般涌現。

  冰原市。

  寵獸飼養基地。

實習寵獸飼養員。網站即將關閉,下載星星閱讀app大神奕辰辰的邊月滿西山  御獸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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