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神靚卻是沒有管王離的感受。
她太過熟悉王離，知道只需要按照自己的節奏來，王離一定能夠聽得明白。
“我穿過了北冥洲，進入了永凍之海。”
她看著王離，道：“我在那里見到了有形和無形的邊界，見到了超出舊時代科技極限的東西。”
“超過舊時代科技極限的東西？”王離徹底的懵了，他忍不住打斷了呂神靚的述說。
呂神靚看了他一眼，道：“就是巨鯤。”
“你說巨鯤是超出舊時代科技極限的東西？”王離心中實在有些不能認同，他覺得可能呂神靚的認知有出了點狀況。
但呂神靚卻是看出他心中所想，道：“你看到的巨鯤就相當于基因獸，但永凍之海之中，還存在另外一種巨鯤。”
王離頓時懵了，說不出話來。
呂神靚不急不緩的接著說道：“永凍之海的深處，存在著整個一個這樣的巨鯤族群，這些巨鯤就像是純凈的能量體，介于虛幻和實質之間，它們就像是一種獨特的能量生命體。”
“……!”王離的嘴巴張成了一個哦形。
但他接下來還是識相的閉上了嘴，因為他知道要想更快的聽明白的話，自己還是不要打岔。
“和這些核心地帶的巨鯤相比，北冥洲之中出現的巨鯤，修真界認識的那些巨鯤種類，就相當于是蟻群之中的工蟻。”呂神靚繼續磕著瓜子說道：“外圍的那些巨鯤吞噬大量的生物，然后返回核心地帶，就提供大量的生物能給這些能量生命體一般的巨鯤。這就是這些巨鯤族群的生存方式。”
“你的意思是，永凍之海核心地帶之中的那些能量生命體一般的巨鯤比創世者的那些基因獸還要強大？”王離倒吸了一口冷氣，“所以你覺得這種巨鯤族群的科技含量已經遠超那些創世者的基因科技？”
“平常的巨鯤成年就已經能夠和天魔抗衡，更何況核心區域的那些純凈能量體一般的巨鯤。”呂神靚吐出了一顆瓜子殼，然后看了王離一眼，道：“不只是力量，組成這些核心區域巨鯤的能量聚合方式，也明顯是另外一個方面的科技路線和生物基因科技的結合，可以肯定的是，這種科技水準遠超明月齋這名創世者的水準，生物基因科技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在這一小部分之上，形成這種巨鯤的技術又走出了很遠。”
“你接著說。”王離徹底泄氣，他沒辦法猜測了。
“這些巨鯤族群存在的意義，是守護永凍之海核心地帶的一個普通的電離基站，這個電離基站在舊時代只是一個普通的能源調控基站，它就像是一個很普通的供電站，給一些調節氣候之類的衛星設備供電。”呂神靚看著王離，道：“這明明只是一個很普通的供電基站，但是這些巨鯤在滅世之戰之后就一直守護著那個基站，不容許任何人進入，一直等到我發現這個基站，然后進入。”
王離深深皺起了眉頭，他覺得呂神靚終于快說到重點。
“我感覺那些巨鯤容許我進入，我就接近了基站，然后我直接得到了進入基站的允許。我等到進入，接入基站的系統之后，我的神志才開始徹底清除，很多記憶才開始復蘇。”
呂神靚看著王離，道：“我之所以能夠進入那個基站，是因為我之前原本就算是這個基站的主 要工作人員，或者說這個基站的設置，本身也在等待著我的到來。”
“什么？”王離忍不住叫出了聲來。
呂神靚看著王離，神色卻是有些古怪起來，“你叫什么叫，你不就是始作俑者？”
“我？”王離只覺得自己腦殼疼。
“你因為我引起了滅世之戰，結果你現在搞不清楚狀況。”呂神靚磕著瓜子繼續說道。
“……!”王離徹底懵逼。
“這個故事本身很簡單。”呂神靚慢條斯理的說道：“我就是那個基站一個很普通的技工，身為在艱苦地帶長期駐守的工作人員，我得到的回報就是可以備份自己的記憶，就相當于多一條命。但是我的技術還算不錯，我也想到了一個危險的主意，我想將備份的記憶替換成我妹妹的記憶。”
“我有一個雙胞胎妹妹，只是她的人生和我截然不同。”呂神靚看著王離的眼睛，她看到了絕對的迷茫，“看來你全無記憶，但事實便是如此，我的這個親妹妹從小就體弱多病，即便是舊時代的一些醫療體系都無法治愈她的天生缺陷。但是她很堅強，她很樂觀的生活，成為了一個不錯的植物學家，甚至保護了許多瀕臨滅絕的原生種。不過她后來還是病逝了。我備份了她的記憶，但令我憤怒的是，她的一些學術成就竟然被她的一個好朋友偷竊了，她的那個好朋友竟然因此獲得了特殊獎勵，獲得了備份記憶的回報，我發起了申述，但因為她那個好朋友的確參與了她大多數學術研究，而且我后來想明白，因為她那個好朋友十分健康，從長久來看一定會成為一個有用的植物學家，所以我的申述竟然不成功。”
“舊時代講究誰更有貢獻價值，這是一個系統的評斷，我沒有辦法更改。”呂神靚淡淡的說道：“于是我就想辦法鉆舊時代系統的空子，我開始設法研究記憶記錄器和傳輸手段，我在我的記憶之中夾帶了私活，將我妹妹的一些記憶信息加載了進去，當時我的水平還不夠，按照我的設想，是我如果研究能夠大成，我將來就應該可以將這些記憶信號像重新編程一樣悄然組合起來，合成我妹妹的記憶。如此一來，雖然系統沒有允許我妹妹的記憶備份，但我卻相當于悄悄的備份在了里面。在這個計劃里，我選擇的是最偏遠的供電站，因為那里的信號最為延遲，而且基本沒有什么上層的人會遠道而來到那種不毛之地來現場參觀或是檢查。所以我長遠的計劃是我設法在那個供電站的外圍建立一處安全屋，然后在里面制造出我妹妹的身體，到時候我讓記憶在我妹妹身體里復蘇，我要瞞過舊時代的所有偵測手段復活我妹妹。”
王離深吸了一口氣。
他看著呂神靚，真的很佩服。
他一直都很佩服自己的師姐，現在看來，不管師姐到底是何等的身份，做起來的事情真的都是驚天地泣鬼神的大事。
躲避天道網絡的偵測，在系統之中醞釀生命，復活自己的妹妹，這簡直就是和整個社會秩序和整個天道網絡斗。
不管成不成功，這種計劃本身真的是厲害。
而且他現在雖然不知道舊時代的具體法律，但很顯然這樣的計劃萬一被發現，肯定是極大的重罪。
“但其實個人的力量和無數天才無數年的積累還是沒辦法相比，我這樣的手段應該很快就被天網發現了。”
呂神靚說道：“天網應該很快發現并讀取了我的隱秘信息，它，哦不，你就很快讀取了我妹妹的一生。”
“這應該就是一個蝴蝶效應的開端。”呂神靚看著目瞪口呆的王離，接著說道：“因為如果沒有我這樣膽大妄為的人越線，天道網絡的設定也是根本無法讀取任何人的記憶訊息的，因為你只負責傳輸和記錄，并不負責讀取和分析里面的內容。之所以這樣設定，現在想明白了就是生怕你過多接觸人類的記憶，從而產生人類的感情和進化出自我意識。但我夾雜私活的時候，我妹妹的那些記憶訊息，我是有一部分用了編譯的手段加在了我那個基站的運行記錄信息里面，這樣將來我要是編譯和調取時，我可以利用我的權限，就像是讀取工作日志和查檢之前的記錄，甚至可以無數次讀取都不會觸發系統的警報。但分析工作記錄和分析能量數據，卻是在你的工作范疇之內，所以你肯定是發現了工作信息記錄里一些多余的信息，然后你直接走在了我的前面，你就相當于完成了我沒有完成的工作，你編譯破解出了那些信息是什么，然后你讀取到了我妹妹的記憶。”
看著深深皺著眉頭，腦子似乎已經不夠用的王離，呂神靚接著說道：“從某種意義上而言，你將無數毫無生命的數字信號編譯成了我妹妹的生命，但與此同時，你也接觸了一個人類真正的一生，你讀取到了她的所有情感，然后你也開始了進化，你也擁有了生命和自主意識。與此同時，你也沒有揭發我的罪行，你沒有觸發警報，你按下了這件事情，然后開始通過不知情的我每日夾帶私活的信息，偷偷越獄，觀察我，觀察整個電站，乃至整個世界的運轉。”
“你成了一個活的天道網絡，潛伏著，學習著。”呂神靚看著沉默不語的王離，道：“然后迎來了滅世之戰那一天。”
王離覺得會很難懂，但偏偏他真的全部聽懂了，就連他體內的灰色道殿都不再劇烈運轉，都沉寂下來，他忍不住道：“師姐，聽明白是聽明白了，但你講故事能不能不要這么倒敘，你不能直接說你進入了北冥洲核心地帶，發現了一座基站，然后你進入基站，卻發現了你的身份，然后醒覺自己和我的來歷，同時也發現那些巨鯤的存在是為了不讓別人進入這個基站.”
“這樣說也行。”呂神靚又磕起了瓜子，道：“只是你不覺得我這么說更引人入勝？”
王離苦笑起來，他無奈的整理了一下思路，認真道：“那滅世之戰的起因，是你在那個基站出了意外，即將死去，我被迫想要拯救你的生命，結果被發現？”
呂神靚點了點頭，道：“大致是這樣，看來這段時間你大雷音寺之類的地方也沒有白跑。”
“什么叫做大致？”王離郁悶了，“不能詳細點么。”
“因為我不是你。”呂神靚停了下來，深深的看著王離，“我清楚的只是有關我的部分，我并不知道你的部分。我不知道當時你到底是因為什么原因，是因為生怕失去我的上傳工作信息而再沒有越獄的通道，還是因為別的原因，所以才一定要冒著被發現的風險救我。”
“我并不知道你那方的原因。”她頓了頓，重復了一句這樣的話后，認真的說道：“而且我自己的記憶訊息，也是不完整的。”
(明天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