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句話一問出口,王離反倒覺得自己好像是個傻子。
這名年輕修士只有煉氣期修為,即便再怎么走狗屎運,哪怕得了什么獨特的寶物或者法門,或者說直接抓住了天道法則的漏洞,也絕對不可能這么招搖。
煉氣期的修士,再怎么都要猥瑣修行,不要浪。
更何況若不是有人指使,他能夠操控獸潮,也根本不需要在這種時候氣勢洶洶的攻擊某些宗門的山門,偷偷的躲藏起來不斷讓自己控制的妖獸變得更為強大,品階更高,別的不說,哪怕培育個十七八個七級妖獸長伴身邊,那不也是一方霸主了么?
王離覺得自己好像是個傻子,這名年輕修士卻是也覺得自己是個傻子。
他現在的思維徹底混亂了。
他所得的那本古籍,號稱是獻祭給天道。
當初獻祭的方式及其的殘忍,他原本就懷疑是什么魔門的獻祭法門,但獻祭成功之后,卻又得了一個詭異至極的萬獸可控的控獸環。
這種控獸環很顯然絕非修士所能煉制的法寶,完全不符合修真界的道理,所以他就又相信了那本古籍所記載的獻祭法門的確是和天道溝通。
但接下來他得了這控獸環之后,冥冥之中卻又有人指使他去操控獸潮奪取一些寶物,但寶物到手之后,卻又會被人用空間法門取走一般。
那難道是天道法則從人間收回失落之物么?
但如果真是這樣,那天道法則控制的劫雷會什么又會針對自己。
那只能說明賜給他控獸環和指使他的,并非是天道。
但關鍵到底是什么人,或是什么東西,他根本不知道。
他心中無比驚恐,但卻根本不知道如何回答王離的問題。
“年輕人行偏踏錯是常有的事。”眾善法王卻在此時出聲。
老狐貍畢竟是老狐貍,他看著此時的這名年輕修士,就看出這名年輕修士其實是個雛,對付這樣不經世面的雛,他這佛宗大能自然很有經驗。
“看你的樣子,也是受人欺騙和愚弄,被人擺布做了棋子。”
他異常慈眉善目的看著那名年輕修士,道:“那人肯定自己不想觸怒天道,所以才利用你來做這種事情,但幸運的是你遇到了我們,放心,我們絕對不會見死不救。”
王離忍不住暗中搖頭。
這話說得太虛偽了。
這簡直就像是大劫上的老鴇在游說良家婦女去窯子里做事情一樣。
但讓他無語的是,這名年輕修士似乎好像真的吃這一套。
他聽到眾善法王這么說法,突然哽咽起來,都感動的快要哭了。
“你們…你們真的能幫我么?”這名年輕修士真的抽泣了起來。
“我們佛門修士,怎么可能說假話騙人。”眾善法王越發和顏悅色,身上更是顯現出溫潤的佛光,“別說你是受人擺布,哪怕是迷途知返,也是符合我佛宗度化之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更何況你帶來這么多強大的妖獸,雖說和我們戰得劇烈,但接下來收割妖獸,我們也不是沒有好處,既然有好處,我們為何不幫你?”
王離覺得眾善法王說的這也太虛偽了。
但這名年輕修士卻深信不疑。
“我叫何金印,只不過是一名普通散修,但得了一本記載獻祭天道的古籍,我按照古籍獻祭,得到了一件這樣的東西。”這名年輕修士直接攤開右手,顯露出了那枚沒有什么靈氣波動的紫銅色小環,“我只要握住這件東西,方圓十里只要有妖獸,都會被我感知,被我控制,而且被我控制的妖獸,便可以隨意去往別處,但它們的軌跡都在這件東西的掌握之中。這些妖獸的品階、習性、實力如何能夠成長….我只要握住這件東西,便都知道。”
“什么?”
這名年輕修士雖然距離靈航法舟不近,但他身周的一切畫面都被各種法鏡捕捉,這紫銅色小環也是在靈航法舟上所有人的眼中分毫畢現,這紫銅色小環看上去普通的人,雖說看起來這名叫做何金印的年輕修士不像是說謊話,但絕大多數人怎么都不能相信。
怎么可能會存在這種獻祭法門?
怎么可能會有這樣的東西存在于世?
完全不合道理,絕對不可能。
然而就在看到那枚紫銅色小環的剎那,王離的臉色卻是變了。
他感到自己體內的灰色道殿有了些異動。
灰色道殿似乎很想得到那件東西,但卻是又不敢貿然動作,似乎又極為忌憚那件東西。
而且他莫名的直覺,那件東西似乎是連灰色道殿都不了解,也未必能夠掌控的東西。
“難道這世上還有存在于天道法則之外,不屬于天道法則之內的法則?”他心臟劇烈的一跳,鬼使神差般說出了這樣的一句話。
眾善法王和喜樂上師都是一愣,他們不知道王離此時為什么會說出這樣的一句話,但他們這兩個人,卻同時覺得王離說的話語似乎隱含著很深的道理。
然而他們也并沒有足夠的時間來回味王離的這句話。
讓包括王離在內的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是,那枚紫銅色的小環突然綻放出一股奇特的空間氣息。
此時這片區域各種異雷牽扯,其中就有天道法則限制空間法門的氣機,不管是擁有天賦神通的妖獸,還是眾善法王這樣的大拿,都沒有辦法施展空間法門。
但這枚紫銅色的小環卻偏偏散發出了獨特的空間氣機。
嗤的一聲輕響。
這枚紫銅色小環突然消失了。
它在何金印的身體上方,化為了一道紫銅色的深淵。
這道深淵之中有奇異的華光涌動,漸漸形成了一個頭戴金冠的頭顱。
這個頭顱看上去不像是什么修士,倒像是一個凡夫俗子世界的帝王。
“你竟然敢背叛我。”
這顆華光形成的頭顱看著何金印,說道。
“我…..”
何金印哪里想到會有這樣的變化,他一時更是驚恐得說不出話來。
“你很怕死么?”
這顆華光形成的頭顱很是不解的看著何金印,“但既然怕死,你為何不顧獻祭法門之中的記載,還敢背叛我,敢告訴別人這樣的秘密?”
何金印愣住了,但他知道這恐怕事關自己的生死,所以他旋即又發瘋般尖叫起來,“我得到的獻祭法門之中沒有什么這樣的記載啊,什么記載?我得到的是一本殘篇。”
“……!”靈航法舟上的所有人愣住。
“……!”王離也是瞬間無語。
難不成那獻祭法門上有記載如果對人抖出秘密就算是背叛獻祭,而且肯定會遭受可怖的反噬,但因為這人得到的是殘篇,所以那種警告和恐嚇正好沒有。
那顆華光形成的頭顱也徹底的愣住了。
“癡線啊!”
他也根本沒有想到會有這樣的一碼子事,他愣了足有數個呼吸,才罵出這樣一句。
“不關我的事啊,我得到的是本殘篇,殘篇上根本沒有說什么叫做背叛,背叛會導致什么。”何金印此時卻是怕的要死,連連大叫起來。
“怪不得你敢這么做。”那顆華光形成的頭顱忍不住搖了搖頭。
“難道我還要像你解釋么?”他搖了搖頭之后,又說了這一句。
當他這句話說完,何金印身上的那只如法衣覆蓋著他的妖蟲驟然一聲恐怖的嘶鳴,它似乎想要盡快飛離何金印的身體,然而它卻瞬間融化般,化成了一蓬血水。
血水沐浴在何金印的身上。
血水直接滲透進了他的身體。
他恐懼的尖叫起來。
他的身體也往外滲血。
一縷縷的。
每一縷鮮血都變成了一條血紅的蛆蟲。
“你們都要死。”
“背叛這種獻祭,所有牽扯其中的生靈,全部都要死,全部要化為血奴。”
華光形成的頭顱漸漸消散,在他消散之前,他緩緩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