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都,昆海樓,地下府邸。
熾亮的燈火,照亮地下府邸并不大的狹窄空間,一張張長桌堆滿了數百份文件,十余位前任監察司密探,在這座府邸內不眠不休地工作著,最中心的那張長桌之上,懸浮著一枚袖珍剔透的通天珠。
珠子滴溜溜旋轉。
太清閣的秘密影像,被翻來覆去播放了數百遍,上千遍——
清雀和何野的面孔,在翻覆的觀看中,五官面容,仿佛都已不再確切清晰……因為看得太久,反而變得陌生。
這些密探們,個個都是身經百戰的“棟梁之才”,在公孫越血洗朝野舊部腐朽之時,他們負責在整座廟堂內,收集那些不和太子心意的官員資料,并且在這些看似雪白無垢的資料檔案中,尋找出一個又一個破綻污點。
此時此刻,這只前任監察司最精銳的部門被調遣到這里,只為了堪破一個謎團。
清雀取瓢飲水的這段沉默時間里。
何野敲擊門扉,兩個人傳遞的,究竟是什么信息?
這世上很多時候,很多事情,不一定存在。
除非有人非常堅定地相信。
“這不是大隋能夠見到的任何密文……”
先前監察清雀府邸之時,如狼似虎的那位持令使者,此刻雙目布滿血絲,聲音沙啞道“在以往的諜報戰中,有過敲門傳訊的案例……”
這位持令使者飽讀書卷,大隋動蕩的幾千年來,許多內耗戰役,并不取決于境界多高的大修士正面廝殺……精通諜報并且來回運輸的,往往是境界一般的凡俗之人。
提前堪破密文,便成了一場諜戰的重中之重。
“這是我們根據那段影像,推測出的一部分密文排列可能。”
一沓子厚厚文卷,遞交給顧謙。
這位昆海樓左使衣冠歪斜,他面前同樣堆著一沓子書卷,顧謙不僅是統戰能力極強的組織者,自身也是一位極其優秀的諜子。
十六歲那年就入了情報司,在沈靈手下接受了極其正統的情報培訓,事實上,單論破譯加密情報的業務能力,他并不遜色于在場的每一位昆海樓使者。
所以,他完全看得懂這份文卷,文卷上,密密麻麻寫滿 (本章未完,請翻頁)
了抑揚頓挫的長線,短線。
有的粗,有的細。
這些不是密文,而是某種特殊的節奏,在影像中能得到的信息實在太少,根據何野叩門的動作,以及清雀飲水的細微表情變化……密文組給出了許多可能性的排列。
這實在是一個無比龐大的工作量。
有了密文節奏,再去嘗試反向推衍加密文字。
無論如何……這已是一個突破口。
顧謙皺眉沉思,深深吸了一口氣,他凝神閱完了一整份文卷,并且單手持筆,不斷在文卷上批改,一段一段密文被他就此劃去。
在顧謙批閱之時,張君令始終沉默靜立,站在中央長桌一側。
她神念感應著那段影像,身旁有幾位疲倦至極的使者,壓低聲音開口,竊竊私語。
“顧大人為何篤定……這段影像內,包含著某段密文?”
“顧大人一向直覺敏銳……但,密文組已經破譯了數日。”另一人輕輕嘆了口氣,捂住心口,苦笑聲音里能聽得出三分心力交瘁,“十多年來,沒接過這樣的任務,就連我現在都開始懷疑……這真的是密文嗎?”
張君令默默聽在耳中。
這真的是密文嗎?
她相信顧謙的直覺,與他相處的這些年來,顧謙敏銳地像是一只兔子,風吹草動他先知曉,但這段影像……身為大修行者的自己,這幾日不斷以蓮花閣命術去推演,都得不到線索。
信息太少。
而且……太過于匪夷所思,天馬行空。
“這是密文。”
翻完書卷的顧謙,長長吐出一口氣,神情淡然,環顧一圈,提高聲音先下了結論,“而且……這一次,我的判斷,并不是憑借直覺。”
他起身開始在長桌上四處翻找資料。
十幾位密文組組員面面相覷,神情茫然,緊接著顧謙在他們面前推出了十幾張截斷通天珠影像的資料文卷……這是一座座黑色祭壇,年代久遠,有的能追溯到兩千年前的獅心王動蕩年月,有的則是太宗就任期間的史料。
“你們不用管這些祭壇是什么。”顧謙道“這些文字,看到了嗎?”
密文組組員們屏住呼吸……史料上 (本章未完,請翻頁)
的黑色祭壇四周,篆刻著一枚枚模糊到如墨化散的小字,由于歷史悠久緣故,這些小字看起來實在太不清晰,幾乎無法清楚別人。
密文組組長看了很久,“顧大人,這不是大隋的文字。”
“這當然不是。”
顧謙笑著搖了搖頭,然后說了這么一個故事,“這些史料早就已經傳稟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