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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章 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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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萬鐵騎兵符。”

  寧奕感應著掌心兵符的溫度,神情錯愕。

  已很少會有讓他震驚的事情。

  大師兄贈符,算是一個。

  “此符名為‘火字符’,可號令將軍府火部鐵騎十萬。”沉淵低聲道:“如今還留在火部鐵騎的這些老兵,身經百戰,經驗豐富,追隨師父多年……天都血夜之后,被我暗中收留下來,養活這批人馬很不容易。此后,火字符就交給你了。”

  “師兄……此物太貴重。我不能要。”寧奕神情凝重,搖了搖頭,道:“這十萬鐵騎,還是駐守在北境長城好了。”

  并非是他養不起這十萬人,承擔不了火部鐵騎的糧草消耗。

  而是……這十萬人,追隨的是當年的裴旻先生,并不是自己。

  “兵符你就收下吧。這些人會留在北境長城,反正北伐之前,你也用不上他們。”沉淵君低聲笑道:“你我二人,面對太子,總要有些自保手段。”

  他知道,寧奕在草原留了一步后手棋。

  天神高原的八大王旗,乃是烏爾勒的追隨者,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已經擁有了屬于自己的武裝力量,在兩座天下的戰爭爆發之時,草原所迸發出的戰力其實不容小覷。

  但大隋境內,總歸還是要皇權更快一些。

  有著十萬鐵騎,心中會安穩些許。

  “更何況……他們追隨的并不是你。”沉淵君知道寧奕心中的真實想法,笑道:“師父逝世,火符順延,他們追隨的,乃是師父的女兒,裴靈素。”

  千觴君嘖嘖笑道:“真是便宜你這個臭小子了。”

  寧奕猶豫一二,將火字兵符收下。

  他嚴肅道:“二位師兄,此恩寧奕記下了……這枚兵符,北伐之前,不到萬不得已,絕不會動用。”

  “都是一家人。就不說客套話了。”沉淵擺了擺手,笑道:“開壇講道的時辰快到了吧?快去準備吧……我還等著你這位新晉圣山山主在修行大道上的高論呢。”

  寧奕抿起嘴唇,點了點頭。

  他向著山下掠去。

  玄神洞天,山門之處。

  鐵騎重重,黑甲森然,將軍府把守秩序之下,諸圣山井井有序地在新圣山道場四周落座,一扇并不寬敞的星火門戶,緩緩燃燒——

  寧奕一步踏出,現身之后,并沒有急著開壇。

  玄神洞天道場的人,到了七七八八。

  他先與到場的幾位熟人打了招呼……今日是一個真正意義上的盛大日子。

  自己的“天神山”開山!

  加上大婚!

  各方人馬,均是來賀。

  “蔣老。”

  寧奕來到一襲紅衫的老者面前,按照輩分,按照修為境界,他都該是先向這位老殿主行禮。

  老殿主拍了拍寧奕肩頭,示意不必多禮,笑道:“太子殿下和我一同備了一些賀禮,回頭送到你山門府上,都是些俗世玩物,不要嫌棄啊。”

  “哪敢,哪敢。”寧奕汗顏,坦誠笑道:“前輩今日能到場,便是寧奕的天大幸事。”

  這句話,說得倒是不假。

  大隋天下,如今戰力完整,接近涅槃圓滿的超級強者,除了老殿主……幾乎尋不到第二個了。

  尤其是在葉先生離開,太宗闔世之后。

  大隋天下,已經沒有能攔住這位老殿主的人物了。

  蔣老呵呵一笑,擺手道:“不必在乎我……我就是來這里看看熱鬧。一把老骨頭了,不必在乎我,回頭你我再敘。”

  寧奕感激抱拳。

  太子沒有到場,合乎情理。

  這位一國之君,實在不方便離開天都。因為無法親身赴會,于是派了蔣老。

  地府老殿主……并不是參加天神山開山儀式的唯一一位涅槃前輩。

  寧奕來到羌山陣營之前,對著一位青衫童子行了一禮。

  很多年前,他與羌山老祖見過一面。

  那還是葉先生在蜀山的時候了。

  這位羌山老祖宗,面色瑩潤,看起來一副稚童模樣,笑瞇瞇道:“當初我和趙蕤打賭,我賭他的細雪讖言有誤……但沒想到,東巖子這家伙如今竟然句句成真。”

  他神情感慨。

  “真是沒想到啊,當初徐藏從西嶺撿回來的毛頭小子,如今已是開門立派,一方赫赫有名的圣山山主了。”

  寧奕走到這一步,超過了太多人的預料。

  “先生。”寧奕苦笑道:“就別打趣我了。”

  “哈哈哈哈。”

  青衫童子笑得很是爽朗,道:“此次大喜之日,我沒準備什么賀禮,你不會介意吧?玉虛還在閉關沖擊涅槃。我帶了神仙居的優秀子弟,來聆聽寧山主的開山大講。”

  “老祖您不嫌棄就好。”寧奕微笑道:“接下來的講道,要獻丑了。”

  “這山座之下,有不少人翹首以盼呢。”

  羌山老祖笑瞇瞇道:“涅槃這路,何其難走。想要更上一層樓,便需要百年苦功,乃至于千年苦勞……能走到這一步,我替趙蕤高興,也替蜀山開心。”

  一番寒暄。

  寧奕挨個打了個招呼。

  今日來玄神洞天的涅槃,就有好幾位,代表紅拂河的蔣老,羌山的青牛老祖,靈山的宋雀夫婦,道宗的內閣大能,書院的蘇幕遮院長……

  作為新任圣山山主,承載著大隋鐵律的祝福和四境善意,寧奕挨個與這些涅槃強者們招呼。

  他們的出席,便是對天神山的一種肯定。

  因為來的人實在太多了。

  沒有辦法一一招待。

  寧奕與涅槃們打完招呼,便來到了道場正中央。

  玄神道場,如綻蓮花。

  寧奕還看到了自己的諸多好友,柳十,葉紅拂,宋凈蓮,朱砂……他們都坐在道場的蓮花花瓣之上,正如羌山老祖所說的,面帶微笑,安靜等待,對寧奕接下來的講道翹首以盼。

  山風凜冽,掠過高空,天神山的山頂繚繞著一圈符箓。

  這些符箓嘩啦啦的震顫,抖落出漣漪般的輝光。

  這是執劍者的神性,所籠罩的護山大陣,陣紋的流淌秩序,運轉規律,乃是由后山的丫頭所撰寫,寧奕一一將其刻入符紙之中。

  今日玄神洞天開山,符紙齊震。

  凜冽之風,再入玄神,便成微風,如呢喃細語,掠過眾人耳旁。

  站在玄神道場最中心的黑衫年輕人,環顧四周,面帶笑意,眼神有那么一剎那的恍惚。

  很多年前。

  扶搖山主在蓮湖道場開壇講道,自己還是坐在道場下聆聽大道妙音的少年。

  天都權貴擠滿道場,聽神女闡述大道至理。

  那時候的自己,恐怕想不到,會有這么一天……會有成千上萬的修行者從四境趕來,聆聽自己的大道講壇吧。

  寧奕輕輕吐出一口氣。

  “今日天神山開山,寧某在此謝過諸位親臨玄神洞天,來此捧場。”

  寧奕不再多言。

  他緩緩盤膝坐了下來,背后浮現一條沉浮的大道長河。

  所有人都是神情一凜,知道……這是闡道開始了。

  寧山主展露鋒芒的這前半生,在大隋這一代,已經被奉為傳奇。

  出身西嶺,孤苦無依,拜入蜀山之后修行劍法,在皇城長陵,博百家之所長,煉化劍心……世傳寧山主天資并不算高。

  而寧奕背后江河異象展露的那一刻,四境奔赴而來的圣山修行者,便眼露贊嘆,心想這世上的傳言果然不可靠。

  能如此年輕就踏入涅槃的,又豈能是天資平庸之輩?

  寧山主背后的,乃是大道長河。

  上一位在世人面前,展露大道長河的修行者,是道宗紫霄宮宮主周游,那是不輸扶搖徐藏,同樣驚艷一個時代的先天道胎。

  這條大道長河展露的那一刻。

  “嗡”的一聲。

  寧奕的神魂便輕輕蕩開,將每一位玄神道場的聆道者,籠罩在內。

  他的聲音,直入神海。

  “大道是長河,眾生是孤舟。”

  一副波瀾壯闊的畫卷,在每位聆道者腦海之中,自發的浮現而出。

  這是神魂力量足夠強大所引發的觀想景象。

  寧奕沒有用“如”,“似”這樣的字眼。

  與其他大修行者論道不同,他并沒有用“大道如長河”,而是直接明了地給大道下了定義。

  這就是一條奔騰不息的江河!

  而每一個修行者,就是在江河之中渺小如粟的孤舟。

  “有人生來執掌巨舵,天賦異稟。”

  寧奕想到了自己一路走來,所看到的那些妖孽天才們。

  周游先生,扶搖山主,徐藏師兄。

  眾人腦海之中浮現出撞破江霧的巨大輪廓——

  江河浪潮破碎,蕩出滾滾水花,孤舟被巨船激起的浪花排開。

  大道長河,對大多數修行者而言,湍流危急,想要前行一步,都是千難萬難。

  可對于這些天才而言。

  大道艱難?

  如履平地。

  “有人命途坎坷,能登上一葉孤舟,便是大幸。”

  寧奕臉上浮現出自嘲和釋然的笑容,在此刻,他想到了險些無法點燃星火的自己。

  巨船之下,一葉被無數浪花拍打,隨時可能沉沒的孤舟。

  狹窄,激蕩,搖搖欲墜。

  那是自己的修行。

  也是眾生的修行。

  “所謂修行,不過是在這條沒有盡頭的長河上,找到自己的彼岸。”寧奕輕聲道:“在我看來,這條路最重要的便是韌性。修道如修心。莫向外求,莫與他比。”

  他抬起雙手,大道長河被挽到面前。

  寧奕摘下一枚又一枚道果,開始演化道法。

  (昨晚似乎是定時出了問題。睡得早,沒有發現,早上起來才看到沒有更新……抱歉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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