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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六章 內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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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邊陲成功抵御了這次獸潮,戰士們終于可以休息。

  巨像高臺需要布置的地方并不多。

  如寧奕所預計的那樣,鷹團,騎團在第二日的傍晚完成了修整,一行隊伍,再加上田諭在邊陲帶的輕騎,大約二百余人,向著母河方向進發。

  騎團當先,寧奕開道,田諭和小白狼在其左右,帶領方向,云洵和葉紅拂分別護住隊伍的左右翼。

  因為天神高原缺乏傳送陣法的原因,從邊陲到母河沒有捷徑可言,這段路程以騎團的速度走下來,大概需要八到九日,其實時間已經很短……當初田諭從西方邊陲返回母河稟告災難疫情,可是花費了數十天,而且人員還折損了大半。

  這段路程比較枯燥,尤其是對葉紅拂這種境界的劍修……她馭劍而行,踏遍草原,也不過十數個時辰的功夫。

  運送軍備,乃是大事。

  寧奕在這件事上非常穩妥,之所以這么選擇,一來是因為這些物資數量龐大,劍氣洞天無法存放;二來則是因為,這趟長途跋涉,方便自己了解鷹團和騎團……接下來抵達母河,他便要開始操練第八騎團。

  寧奕答應過沉淵君,要為將軍府留下一份克制妖族的戰斗法門。

  前行的路上,寧奕便開始留意騎團里的一些年輕人……將軍府選的精銳之士,年紀都不大,普遍在二十五六左右,天賦不俗,有些戰士已經修到了第六境,只差一步可以成為后境。

  須知,在將軍府里的修行者,可與圣山的子弟完全不一樣。

  他們修的是實打實的殺人術。

  在生死之間磨礪出的技藝,異常高效,直接,他們追求的就是一刀斃命,絕不花哨……而騎團的沖陣,馬術,經過歷代的將軍們改良,推翻,更是為戰場而生的技法。

  如果擺一個擂臺,讓他們跟圣山弟子較量劍法,刀術,或許他們會輸,但如果將同境界的兩人放在籠牢里對捉廝殺,不計生死,那么活著走出來的,一定是他們這種悍卒。

  這幾日看下來,寧奕對第八騎團的整體素質感到異常滿意。

  這的確是極其精銳的一列鐵騎……師兄交給自己的,是極其珍貴的可塑之材。

  其中有兩人,引起了寧奕的注意。

  第一個,名叫“夏祁”,二十三歲,在騎團的一百一十二人中看起來極不顯眼,頗有些刻意藏鋒的意味……只可惜并沒有逃脫寧奕的注意,此人出劍快準狠,劍法尚可,但能看出,沒有師門教導的痕跡,是一個天賦不俗的散修,應該是幼年拜入將軍府,便兀自苦修技藝,走的是殺人路子。

  第二個,名叫“黃舒”,二十五歲,看起來長了一張三十五歲的面孔,標準的老油子,出刀也是老油子刀法了,可進可退,攻守自如,與騎團標準的肅殺風格截然相反,但單對單打起來,一定是最令人頭疼的對象。或許是因為長得老成的緣故,此人在騎團里頗有地位,昨夜的篝火夜宴里,不少人向他敬酒,都被寧奕看在眼里。

  這兩人,等到了母河,能派上用場。

  寧奕瞇起雙眼,肩頭傳來一陣哈欠聲音。

白微軟  綿綿趴在他的肩頭,這只妖狐睡眼朦朧,這幾日心事太多,精神疲倦,偏偏不敢入睡……她可不敢擔保,自己跟隨的這男人,看起來圣人面孔,背地里是個什么貨色。

  見了太多人類惡心骯臟的一面,白微向來以最壞的惡意去揣測他人……于是跟寧奕共處的這十幾個時辰,她活得很累。

  現在她慢慢摸索清楚了。

  這個男人看起來一副喜怒無常的模樣,但只要不觸碰底線,他的性格還是極溫和的,至少不會毫無預兆的出殺自己。

  “寧大先生,奴家真要休息了……”小狐貍軟綿綿道:“您要不收了我吧?”

  “自己找間車廂。”寧奕淡淡開口,道:“還是那句話,斂好身上的妖氣。”

  “得嘞。”小狐貍聽聞此言,來了一點精神,道:“那奴家休息去了……”

  她嗅到了寧奕身上的生字卷氣息,舔了舔嘴唇,試探著問道:“您累不累,奴家讓您舒服舒服?”

  寧奕面無表情,置若罔聞,忽然伸出兩根手指,彈指擊在狐妖脖頸之處,直接將白微彈得拋飛,在空中迸發出清脆的雷霆聲音。

  一陣慘呼,小狐貍落在車廂的蓬頂,模樣相當凄慘,一半雪白的皮毛都被雷霆炸黑了,神情難過,暗自罵了一句狗男人,氣不過地順著簾布爬進車廂內,重新化成人形……困倦至極的睡了過去。

  “烏爾勒。”

  田諭駕馬,來到寧奕身旁。

  他看到了寧奕叩指談飛白微的畫面,似是想起了一些事情,壓低聲音問道:“那只狐妖,還沒收到鏡子里的訊息?”

  鏡子,指的便是塤妖君賜予白微的古鏡。

  寧奕搖了搖頭,“尚未收到。”

  他望向田諭,笑道:“放心,發生什么風吹草動,我都能第一時間知曉,她瞞不了我。龍皇殿這次敗退,損失不小,塤妖君被我斬殺一具妖身,他想要重新找回古鏡的連接……恐怕還需要一點時間。”

  田諭點了點頭。

  “不急。我擔心的就是打草驚蛇。”田諭望向寧奕,那一日,他們二人在營帳中對視一眼,便明白了留下白微的“用意”。

  這一次獸潮進攻巨像高臺,暴露了母河內部留有妖族奸細的可能性。

  隨著這次攻守戰打完,母河王帳有人內通龍皇殿的可能性越來越高……種種不合理的地方,都能得以解釋。

  塤妖君得知了巨像高臺陣紋的弱點。

  妖潮得知了白狼王返回母河的時間點。

  太巧合了……能做出此事的人,不僅僅是居住在母河的貴族,還是手握一定權限的“大人物”。

  田諭每每想到此事,便是一陣揪心……上一次芥子山給母河帶來的痛苦,王帳還覺得不夠么?

  “天啟之河的王帳里一定有內鬼,而且現在很有可能已經被‘驚動’了。”寧奕瞇起雙眼,道:“如果他想逃,那么反而容易了。這次大勝,一定出乎那人的預料,我們不用著急,看龍皇殿那邊怎么給他出招。”

這就是寧奕為什么啟程如此之快的原  因了。

  在情報滯后的草原,巨像高臺第二次獸潮爆發的消息此刻才開始回傳,寧奕的騎團和鷹團,按照這個行進速度,應該是踩著點,返回母河的。

  那人能夠跟龍皇殿互通來往,想必是身上藏著一件秘器。

  類似于白微的鏡子。

  妖族一敗退,他就會得知消息……要是想逃,應該就是趁現在,自己這一行人還沒回到母河。

  不過寧奕并不擔心,他和葉紅拂都可馭劍施展世間極速,那人逃得再快,只要沒逃出草原,輕松便可抓回。

  龍皇殿若是愿意出大手筆,耗費巨大資源,開啟傳送奇點接他,那么寧奕也沒轍,面對這等大勢力,草原的確是毫無還手之力……但一旦將暗棋接走,自然就意味著暴露,以后便再也不能動用。

  寧奕賭的是,龍皇殿的“持棋人”,既有絕對的自信,還留有三分的僥幸,想跟自己玩最后一局。

  而白微,就是這局博弈里的關鍵棋子。

  白微的古鏡還沒失效……自己可以利用她,來揪出這場獸潮真正的主使者。

  龍皇站得太高,棋盤太大。

  總有人……會替他操心一些瑣事。

  車廂之中,那個昏昏沉沉睡死過去的女子,閉著雙眼,但胸前所栓系的那枚漆黑古鏡,卻輕輕震顫起來。

  在好幾道星君神念的游掠嚴守之下,那枚漆黑的古鏡,滲出了一縷黑氣,一縷白氣,玄而又玄,竟然沒引起寧奕葉紅拂云洵的警覺。

  這兩縷氣息,圍繞著車廂內部流淌。

  如一面華蓋,將內部包裹起來。

  當這一切完成的同時,鏡面咯噔一聲亮起,白微也緩緩睜開了雙眼,她的眉心毫無倦意,滿臉的嚴肅,還有焦急。

  白微捧起古鏡,聲音壓得極低:“塤妖君大人……我已按照您的吩咐,留守下來,您猜得果然不錯,寧奕沒有殺我,而是將我帶在身旁。接下來就要返回母河了,我該怎么辦?”

  “無需擔心。你正常說話便是,他們感知不到這里發生了什么。”

  鏡面內傳來了溫和平淡的話語。

  “我已將你的神念拉入了鏡世界內,外面一有風吹草動,我會第一時間察覺。寧奕摧毀了我留下來的那縷妖念,所以與你重新建立聯系,多花費了一些時間。”

  “大人,還是謹慎為妙。”白微嘴唇干枯,小心翼翼道:“寧奕恐怕比你想象得要厲害,萬一被他察覺到就不妙了。”

  那個人族劍修……的確有古怪之處。

  鏡子那端的塤妖君回想著寧奕身上那奇異的造化之力,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一張柔和的男子面孔,緩緩從鏡面上浮現,幾乎貼著白微的面頰。

  那張面孔一字一句的開口道:“我要你回母河,救一個人。”

  白微屏住呼吸,快要聽到自己的心跳聲音:“大人……我要救誰?”

  車廂內一陣死寂。

  塤妖君不說話了。

  他盯著白微,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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