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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一章 我是來提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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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候在劍行侯府邸門外的那些甲衛,神情惘然。

  地面震顫,紙頁拋飛。

  門開——

  李長壽憤怒地推開府門,一路風馳電掣,回到馬車上。

  漫天的書卷,被寧奕以山字卷凝著,重重砸回那些甲衛的馬車上。

  “啟程!”

  兩人之間的談話,不歡而散。

  片刻后。

  馬車載著李長壽回宮覲見太子。

  太子殿下一夜未眠。

  如今正是天都忙碌之時,他已不停歇的見了好幾撥人……圣山來客,諸多貴賓,常年不曾見面,正好趁著此番壽辰,好好一敘。

  李長壽神情陰沉,一路向著宮內走去,婢女侍應紛紛低頭揖禮,讓開道路,這位小閣老帶著滿腹怨氣,但逐漸臨近,神情卻是愈發平靜,隔著數十丈,聽到碰杯聲音,他停住腳步,站在玉屏外望去。

  太子正與人飲酒小酌,已是聊了一會。

  對座坐著一位黑袍白眉老者。

  “朱密先生,多事之秋,操持圣山不易,我敬你一杯。”

  “殿下操勞,我就不說其他的客套話了。”朱密舉杯,柔聲道:“實不相瞞,我來天都,其實有一事……”

  “稍等——”

  太子哈哈一笑,抬斷了朱密的話語。

  他向著不遠處打招呼,“阿壽,回來了啊,這位是小無量山的朱密先生。”

  朱密抿著酒水回過頭。

  此刻走出屏風的李長壽,已恢復了之前那副笑意盈盈的模樣,看不出絲毫怒意,更沒有半點陰沉。

  “西嶺的新任小閣老?”朱密神態溫和,此刻看起來很是平易近人,他仔細端詳了這位天都新貴一番,笑著稱贊道:“不愧是殿下看中的人,如此年輕,便已破十境,堪稱萬里挑一。”

  一通亂夸,李長壽忍俊不禁,面上笑意更甚。

  太子只是淡淡一笑。

  “朱密先生,若是有什么煩心事,需要紅拂河幫忙,可與阿壽商議。”

  他語調緩慢,意味深長點了一句,卻是沒有要繼續聊下去的意思,反而帶著歉意道:“我還要去見一見其他圣山的客人。”

  朱密眼神微妙,連忙還了一禮,哈哈笑道:“殿下辛苦。”

  太子就此離開。

  而此地……則是留下了李長壽和朱密。

  寧奕來到天都已有兩日。

  此時距離太子壽辰,尚有一周。

  大隋四境,所有圣山,全都來齊,街道上人流攢動,燈籠飄搖,鞭炮鑼鼓震天齊鳴,一片沸騰。

  皇城上一次這般熱鬧……是在五年之前,太宗皇帝的六百歲壽辰。

  按照律法規定,大隋天下如今還沒有主人,繼承大隋皇族血統的那兩位皇子,如今還沒有一位真正坐在真龍皇座之上,獲得統御四方的光明血脈認可。

  但這場爭斗,似乎已經有了沒有懸念的結局。

  太子繼位,成為下一任皇帝,似乎已經成為了板上釘釘的未來——

  “咕。”

  “咕。”

  “咕。”

冬鳥飛過屋檐,驚起一灘亂雪,旭日陽光落在書院的某座小院府邸,一條太師椅緩緩搖曳,窩在椅子上的青袍男人,雙手垂落在扶手上,面上覆著一本古書,似乎在打盹,但又在喃喃  自語。

  “我本以為,天都會因為這些圣山的到來,變得不一樣。”

  “……現在看來,還是一樣。”

  這三年來,天都太平。

  很太平。

  書院合流之后,應天府,白鹿洞,岳麓,嵩陽,四座書院合一,占據了一塊極大的地盤,四座書院的山門合在一起,坐擁天都優渥的資源……單論培育出的英杰,天才,即便是如今所謂的第一圣山珞珈山,也很難勝過書院。

  而這也是圣山沒有來訪的原因。

  之前四座書院分開,各自起勢,白鹿洞和應天府之間常有摩擦,而各自結交的圣山也有所不同……太宗一紙敕令之后,書院合流的趨勢變得十分復雜,也沒有所謂的話事人,蘇幕遮破境涅槃,白鹿洞大權在握,四座書院女子當家,其他圣山上門切磋的弟子,不知怎的,一下子減少了許多。

  倒是上門提親的,越來越多。

  烈潮之后,蓮青為了尋求破境機遇,幾次走出書院,游歷大隋,等四境踏遍,重回家門,正巧趕上了這番壽辰……只可惜書院門內一片清凈,那些圣山客人只拜訪天都皇宮,幾乎無人特意來書院走訪。

  這次壽辰,還是有些“敏感”的。

  一直想找個對手切磋的蓮青,已在院門內閉關了好幾天。

  青君緩緩抬起一只手,極其懶怠地挪開覆在自己面前的古卷,門外傳來了輕敲聲音。

  岳麓書院的鐘離,回想起自己聽到的一些消息,神情莫名地帶著笑意,在門外開口。

  “蓮青,書院來客人了。”

  青君懶得起身。

  “寧奕……是寧奕。”鐘離說這個名字的時候,終于忍不住笑了出來。

  鶯鶯燕燕。

  嘰嘰喳喳。

  寧奕的神情頗有些古怪。

  他走在書院的石子路上,身邊是一群年輕貌美的書院女弟子,將他團團圍住。

  時隔三年,再回到天都……他是真沒有想到,如今的書院竟然合一了,白鹿洞的舊址擴張了數倍有余,原本很短的一截路,竟然走了快半柱香,而且完全看不到盡頭。

  他來到書院,自報家門,說想見琴君一面。

  結果蜀山小師叔來訪的消息便迅速傳播開來——

  于是……就引來了如此情況。

  “寧先生寧先生,我師妹可喜歡你了,可以在劍鞘上留一縷劍氣刻名嗎?”

  寧奕忍不住笑了。

  一把劍鞘——

  準確的說,一把跟細雪外貌上沒什么差別的油紙傘遞了過來。

  “寧先生,你可以在書院開壇講道三天嗎,我們都想知道,你當年是怎么辜負小院長的?”

  寧奕:“???”

  那女弟子口中的小院長,就是他此行要找的琴君聲聲慢……寧奕滿頭黑線,心想自己離開的這三年,大隋天下到底傳了自己什么消息?

  “不信謠不造謠……”寧奕在油紙傘上刻了字,認真道:“我跟江姑娘是很好的朋友,僅此而已。”

  “那么你這次來書院是做什么的?”那個女弟子立即追問。

  “我來看看老朋友,順便替我的一位師侄提親。”寧奕下意識開口。

  “明白了……”女弟子沉吟片刻,認真道:“你來看小院長,順便來提親。”

  寧奕:

  片刻后,白鹿洞書院的水月師叔到了,才算把他解救下來。

  人群散開。

  水月帶著寧奕,走了一條無人的幽徑。

  “水月先生,你們書院太危險了……”寧奕渾身冷汗,回想起剛剛的畫面,心有余悸道:“剛剛那個小姑娘再問下去,我都快和太子生孩子了。”

  水月披著一身湛藍色道袍,頭發扎了一個圓形發髻,看起來心情很不錯,笑吟吟地問道:“生了的話,孩子姓什么?”

  寧奕苦笑道:“可別為難我了,您怎么也來呀?”

  “剛剛那個刁難你的丫頭,是府主新收的弟子,也是聲聲慢的師妹。”水月忍俊不禁,道:“平日里,書院就拿她沒辦法,古靈精怪的,鬼點子多……聽說你來了,她非要先去會會你,拖了我半晌。”

  寧奕錯愕,回想起那個女弟子的模樣,的確與其他弟子的穿著不同,淡藍色道袍,頭發束成圓髻,面容帶著三分靈氣,眼里滿是狡黠。

  “不過……你可不能怪她。”

  水月輕聲道:“你出事的那三年,書院也出了不少力,在大隋四處找你的下落……合流之后,其他三家可沒那么好心。你要知道,背后是有人在出力的。”

  這一句話,倒是點醒了寧奕。

  寧奕神情變了變,沉聲道:“謝謝前輩提醒……”

  “我家那位姑娘不善言辭,不過你也不用多想,也無需為難。”水月想了想,還是道:“無論如何,白鹿洞都會去幫一幫蜀山。”

  寧奕當初來白鹿洞。

  水月渡劫。

  他親眼看到了水月先生的最后一劫……心中所念之人,最終無緣無分,只能是一場鏡花水月。

  白鹿洞書院與蜀山之間的關系,也因為徐藏和水月的過往,變得很是微妙。

  幽徑到頭,水流潺潺的聲音響起。

  寧奕看著遠方瀑布,水霧朦朧,一位女子披著輕紗,戴著斗笠,坐在瀑布之前撫琴,背對自己。

  琴音伴著瀑布,一弦一柱,擊破水流,層層疊疊,戛然而止。

  江眠楓緩緩轉頭,隔著面紗,望向寧奕。

  聲音卻是未變,仍然輕靈。

  “寧先生。”

  “——好一個寧先生。”

  聲聲慢的話音剛剛落下,幽徑樹林外,另外一邊,便閃出了一道身影,之前那位披著藍色道袍的女弟子,走了捷徑,手中捏著野果,晃蕩雙腿,落了下來,笑瞇瞇道:“可還記得我?”

  寧奕神情古怪。

  “師妹……不許胡鬧,寧先生是書院的貴客。”聲聲慢蹙起眉頭,輕輕呵斥了一聲。

  女子渾不在乎,挑眉道:“貴客?師姐,你以為這位寧先生是來找你敘舊的?他可是來上門提親的嘞。”

  聲聲慢的動作忽然僵住。

  寧奕連忙道:“我來書院……替我的師侄提親。”

  琴君抬起落在鬢角處的玉指,聽到提親之后一滯,聽到師侄之后恢復如常,她聲音略微疑惑的問道:“寧先生的師侄?”

  寧奕點了點頭,笑道:“冒昧打擾……書院內,哪位姑娘道號‘玄鏡’?”

  話音落地。

  一片死寂。

  女子口中啃了一半的野果咕咚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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