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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七章 黑暗王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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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將軍府裴氏,歷代遭受詛咒,英年早逝,不可避免。”

  裴這個姓,被一場延續長久的不祥所糾纏。

  歷代如此,裴姓鎮守北境長城已久,每一任北境城主,都不出意外的英年早逝,直到裴旻的出現,才有了一絲轉機……在詛咒病發之前,裴旻登頂了所有的劍氣境界,硬生生劈開了一線生機。

  若是當年裴旻沒有遭遇天都血案,或許他已經成功鎮壓這一族的不祥。

  而丫頭……也不會背負血咒。

  可惜,這世上沒有如果。

  穹頂之上。

  那輪渦旋虛無的凝聚而出。

  關于虛云口中的“將軍府詛咒”,寧奕一直想要揭開真相,這道鎖在血脈里的烙印,到底是何人所下,何時所為。

  直覺告訴寧奕,將軍府的詛咒,牽連到遠古之前的某個大秘密。

  而這個秘密……很有可能,與自己也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

  他再次催動“光明鑒”。

  鏡鏡面神性涌動,如一片危海,四面八方的陰云都被這磅礴光線照射開來。

  寧奕看著渦旋,喃喃道:“就藏在那里么?”

  執劍者的六感極其敏銳,即便沒有命字卷,也擁有著遠超常人的危機感應……在虛無和陰云破碎之后,寧奕渾身的汗毛都立了起來。

  他盯著被“光明鑒”照開的那片渦旋。

  那里藏著大危險。

  但……也有一切的真相。

  距離猴子千叮嚀萬囑咐,“純陽氣”的兩個時辰,已經所剩無幾。

  是進去一搏,還是就此收手?

  寧奕咬了咬牙。

  好不容易扛過天劫,距離某個秘密只有一線之隔,以他的性格。

  實在……不甘!

  他深吸一口氣,取出一張符箓,兩根手指并攏捻住,嘩啦一聲,神性燃燒,一縷純陽氣附著,這張符箓以一種緩慢而又恒定的速度燃燒起來……如果到了時辰,那么符箓便會燒完。

  屆時,寧奕便必須要撤身。

  其實他很擔心,一旦踏入這片渦旋,會被迫進入某座“籠牢”空間。

  一旦超了時限,寧奕恐怕會被純陽氣撐炸身軀。

  到時候,無需什么災劫,自己便被自己收拾了。

  那座渦旋的背后是虛無,也是未知……

  命字卷也好,光明鑒也好,都照不出禍福吉兇,只有執劍者的六感不斷提醒寧奕,不可輕易踏足。

  “事關丫頭命劫……賭一把!不成功,便成仁!”

  寧奕望向地上沉眠的丫頭,這次命劫抗下,如果不徹除詛咒,那么還會有下一劫,下下一劫……永無休止。

  念及至此。

  寧奕再不猶豫,直接馭劍,瞬間掠入虛無!

  “嗯?”

  “竟然沒有敵人?”

  手持細雪的寧奕,皺起眉頭,他掠行之前已經做好了再來一場生死廝殺的準備……虛無的背后或許會是類似太宗這樣的精神烙印,自己甚至可能對上更久遠時代的天驕。

  而他猜錯了。

  虛無的幕后,沒有敵手。

  他四周的場景迅速變幻起來,不再是穹頂翻滾的雷劫,陰沉的云幕。

  雙腳微微落地,竟是踩在了實質的“地面”上!寧奕感受到了一股蒼莽的意境。

  這股意境,在“巨人王寢宮”內感受過,在“執劍者觀想圖”內也感受過。

  這像是……回到了萬年之前。

  “我被拽入觀想世界了?”

  這是寧奕的第一個想法。

  而緊接著他就否認了……因為光明鑒還在,細雪亦在,自己身上的所有物事,寶器,洞天,都未曾被剝離,那張象征著時間燃燒的符箓,亦在徐徐燃燒。

  這是一個真實存在的世界!

  而他向前邁步,懸在頭頂的光明鑒,竟然發出了悲鳴般的震顫,鏡面上的波浪被無形的絲線切割,無數光線切碎。

  寧奕心頭一驚,頓時收起古鏡。

  天地之間,一片漆黑。

  殺機四伏,隱而不發。

  寧奕曾想過,自己撞入此地,最終迎接的大劫場面,或許是萬雷齊下,或許是天火焚身,或許是玄冰凍魂……但卻沒有想到,迎接自己的是一片黑暗,一片洶涌殺機的死寂。

  殺機不動,他便也不動。

  只不過光明鑒熄滅,天地間最后的一縷光也熄滅了。

  寧奕抬起兩根手指,細雪劍尖震顫著懸浮而起,懸在肩頭,劍尖燃起一團神性的光火。

  黑暗照破開來。

  寧奕神情蒼白,看著不遠處……一尊由黑暗凝聚的王座,而那尊王座上本沒有人影,在光芒照現的那一刻,卻有一團模糊的意志扭曲著浮現。

  他的神魂在這里完全失去了感召力。

  肉眼看得見的,神魂卻看不見。

  在神念感應之中,這里就是一片虛無,黑暗……而當執劍者的光芒照亮四方,寧奕看到了最中央的那尊王座,以及一整座恢弘的大殿,殿柱拔天而起,雕龍畫鳳,奇珍異獸,玄女飛天。

  這尊大殿的蒼莽感撲面而來,這就是之前所感受到的那股意境來源!

  自己置身其中,只覺得恍惚。

  這絕不是大隋時代的產物……無論是建筑風格,還是壁畫畫風,乃至上面所描繪的人物,異獸,寶器。

  但自己,為何會覺得眼熟?

  無數疑惑在寧奕心頭浮現。

  這么一座宮殿,竟然是真實存在于穹頂之上的?

  這里曾經居住的,是“神靈”么?

  一邊踱步,一邊掠過殿柱。

  不知不覺,寧奕已經走到了那座黑暗王座之前。

  這尊王座并沒有人,空空蕩蕩,而接近的那一刻,他的心中產生了一股不可抵抗的欲望——

  他想要坐上去,雙手按在扶手上。

  這尊王座。

  像是等了自己很久,很久。

  寧奕伸出一只手,輕輕按在了王座之上。

  蜀山的護山大陣,抗住無數霜雪。

  千手披著黑白大氅,升上穹頂,懸在大陣的最高處,她的手里,拎著一個道袍身影。

  溫韜面色蒼白,努力運轉尋龍經,鎖定了天頂的一個方位。

  “這場大劫,似乎扛過去了……”

  溫韜咬著牙,盯著那團紅色陰云,喃喃道:“寧奕就在那團云里,具體的位置,我以神念傳遞給你。”

  老龍山陣法開啟,執掌陣法的溫韜,借助著陣法力量,將神念衍伸到雷海之中,沾染因果,萬事俱要小心謹慎,陸圣山主留下來的《尋龍經》在此刻發揮了莫大的作用。

  那部經文,找到了寧奕的確切位置。

  千手面無表情,道:“既然渡完了劫,小師弟為何還不下來?”

  溫韜也陷入了疑惑。

  那道陰云之中,寧奕的身形模糊,被一團虛無所籠罩。

  千手再次開口,“三師弟……你之前說,這座大陣,若是燃燒足夠的星輝,可以釋放出足夠打碎因果劫力的力量。”

  溫韜一怔,他訝然看著師姐,道:“這是山主臨行前交給蜀山的大殺器,如果有涅槃前來,那么大陣……應該是能轟出這么一擊。”

  千手翻轉手腕,道:“我以涅槃道火坐鎮,加上兩顆妖君胎珠,夠不夠?”

  溫韜問道:“師姐,你要?”

  “打上去。”

  千手言簡意賅,道:“小師弟還在上面,雷劫已散,劫力猶存,此間萬重災劫,最難乃是心劫。”

  云層之上已沒了動靜。

  “我擔心小師弟被妖象蠱惑,這座大陣,若是能把劫云打散……那么或許能幫到他。”千手按住溫韜肩頭,兩顆妖君胎珠拋灑而出,直接碎開,化為一蓬流光,射向蜀山四方。

  “好。”

  溫韜聞言,也不猶豫,直接雙手結印,開始凝陣。

  轟隆隆的風雪旋轉聲音,在蜀山山界的上空流淌,一股極其霸道的力量,開始抽取這座大地上的龍脈氣運。

  隨著磅礴的風雪呼嘯——

  在溫韜和千手的頭頂,瞬息之間,便匯聚出一輪巨大的圓月,而這輪圓月四周的空間都坍塌破碎。

  陣陣波紋在虛空中濺起漣漪。

  千手盯緊劫云,她面色緊繃,不斷將道火注入圓月之中。

  “放!”

  溫韜忽然睜開雙眼,厲聲開口。

  千手抬起雙手,狠狠一推——

  那輪圓月,伴隨著霜雪和道火,向著云層轟射而去,天地之間,一片蒼白,驟烈的光明照亮了方圓五十里的大地,云幕被撕裂,微弱的劫力直接被撕碎……所有的蜀山弟子,都見識到了陸圣給師門留下來的那張“底牌”。

  這一擊,幾乎抽干了千手體內的道火!

  而轉化出的力量,更是駭人。

  虛無的云層之上,那輪圓月轟殺的終點,直接坍塌,無數虛無撕扯著向內掠去,破碎再破碎。

  “我看見小師弟了!”

  溫韜神情一喜,但緊接著便怔住。

  圓月撕開了蜀山上空的風雪和劫雷,而那座坍塌的虛空中心,就是一個盤坐的黑衫身影,寧奕背對著所有人,長發飛舞,看起來宛若一尊石雕,衣衫不斷向著虛無的原點掠去。

  “這是……在渡心劫么?”

  溫韜下意識喃喃。

  他覺得不對勁!

  盤坐穹頂的寧奕,并不像是渡劫模樣,陷入心劫者,多半會因外界干擾而喚醒本心。

  蜀山大陣這么大的動靜,他也動也沒有動一下。

  反倒是衣衫被虛無撕扯了一角,讓他肩頭一顫。

  小師弟似乎醒了。

  他緩緩回過頭,望向蜀山山門方向——

  長發飛揚,遮掩面容。

  “寧奕”微微一笑,露出一雙猩紅而又冷漠的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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