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立在祭壇中心的魁梧男人,發絲飛揚,面頰在圣光的映照之下熠熠生輝,他雙手持刀,將這柄遠古神兵舉過頭頂。
白獅子被拔出之后,與祭壇結合之處,那一條狹窄的縫隙,濺出了無數游魚一般的流光,如新月炸裂,光芒四綻,圍繞著姜麟游掠。
雕刻在刀柄上的獅子頭顱,黯淡的瞳孔,重新亮起,內里燃燒著蒼白色的火焰。
刀柄之處,獅子鬃毛搖曳飄溢,這柄沉睡了數千年的神兵,終于再一度復蘇過來。
就像是揭開了一道不可觸碰的禁制。
拔出這柄長刀,姜麟的面色有些蒼白,他感到自己腳底的大地在震顫,四周的石壁在震顫,頭頂的寢宮大殿也在震顫,海水洶涌澎湃,沖刷在石壁之上,震感傳來,前后左右的空氣帶著遠古的肅殺之氣,盡數凝結在這一刀之上。
這一刀揮斬而下!
“轟隆隆隆——”
一道雷霆撕裂夜空。
天神高原的狩獵者們,皺起眉頭,此刻不約而同停下了動作,望著遠方的紅山。
漆黑的夜幕之中。
一雙巨大的,猙獰的眼眸。
在紅山山頂睜開。
大風過境,草葉搖曳,無數的雨絲斜斜砸下,墜跌在修行者的肩頭,綻出一朵一朵細膩的雨花,佩刀的三司甲士,騎乘在馬背之上,皺起眉頭,注視著紅山禁區的方向。
披掛著輕質甲胄的十數個騎兵,隸屬于三司之中的“平妖司”,為首的是一個面容清俊的年輕男人,看起來不過二十余歲,眉眼生得嫵媚,帶著三四分輕佻意味,身上的氣息卻像是久經風霜的戰場老卒,腰間懸掛著三柄長短不一的刀器,他舉著火把,湛藍色的幽幽火焰,在大雨之中搖曳破碎又重組,照亮身周的十丈范圍,湛藍火焰遇水而不熄,是道宗里的五行糅合手段,也有佛門的“罩燈”術法。
有人輕輕喚了一聲。
“使者大人”
沒有回應。
于是那位隨從再一次輕聲提醒。
“宋大人宋大人?”
姓宋的年輕男人舉著火把,瞇起雙眼,隔著相當遙遠的距離,他看到了那雙綻放在夜空與雷霆之中的神靈眼眸這是一種無與倫比的震撼,但因為距離相差太遠,這種心靈上的震撼,被削弱了無數倍。
他迅速恢復過來,輕柔道“這里有妖氣出沒,不是原始妖族,是妖族天下的大膽妖修,氣息被極好的隱蔽過,過境的時候沒有引動平妖司寶器‘番天印’,來者身上應當有某種秘法,而且應該只有一位敢跨越妖族天下壁壘,來到天神高原的,就只有妖族天下的那幾位天才妖修。”
平妖司的年輕持令使者,攥攏火把,火焰沸騰,與雨水交觸,發出嗤然的破碎聲音,霧氣裊裊升起。
“看來那個天才妖修往紅山去了兩個姓李的還在里面。”
姓宋的年輕使者大人,瞇起狹長雙眸,淡淡道“你們率騎去往紅山,接應兩位皇子,事不宜遲,越快越好,遇事無須擔憂,一切由我撐腰。我會以秘法稟告天都,如果真的是妖族天下的大妖,惹出了紅山的異象那么這件事情不是平妖司玄字級別能夠解決的。”
坐在馬背上的其他十幾人,并沒有懷疑和擔憂,平妖司分天地玄黃四個等級,一般來說,自上而下,天地玄,對應的便是大司首,少司首,持令使者來坐鎮,平妖司執掌北境大小事宜,此地山高路遠,皇城全權托付,一切由平妖司的諸位大人說的算,極少有稟告上面的書文事宜。
十幾騎駕馬而去,速度極快,默默拔出了長刀,他們也感應到了妖氣,去往紅山的道路早已經駕輕就熟,那里原始妖族諸多,一般不會拔刀砍殺,但這一次情況不一樣,他們已經準備動手,把攔在自己面前的原始妖族都殺掉。
這些平妖司修行者,雖然只有十幾人,但是訓練有素,一旦撒開手,百無顧忌,在這片地域上能造成的傷害極其可觀,列在玄字級別,實在有些委屈。
因為他們的頭目,這個姓宋的年輕男人,不是一個無名之輩。
年輕男人第一時間察覺到了異常,比其他平妖司的其他大人物,反應的都得要快,那些毗鄰紅山的少司首,此刻都只是惘然,還沒有意識到發生了什么,心神沉浸在紅山山頂睜開的那雙巨大眼眸之中,下意識以為是兩位殿下引出來的紅山異象。
宋姓持令使者,站在原地,并沒有隨著自己的部下一同前掠,而是從腰囊中抹出了一枚玉符。
若是有人看到,一定會覺得十分驚訝。
這枚玉符極其珍貴,內蘊磅礴星輝與靈氣,捏碎之后,可以包裹使用者,回到特定的地域,大隋的三皇子李白麟,就曾經在蜀山感業寺地前,動用過這么一枚珍貴符箓。
這個年輕持令使者,腰囊里這樣的玉符,有著接近十枚,如果他愿意,腰囊里可以躺著一百枚,就算是大隋皇子,在某種意義上,能夠得到的資源,也不一定有他多。
他注視著自己遠去的那些部下,其中一道有紅色女子身影十分顯眼。
他搖了搖頭。
捏碎這枚符箓,徐徐火焰包裹著姓宋的年輕男人。
他神情有些復雜。
來到天神高原已經有了好幾年,他并不想回大隋天下,在這里當個散人其實也沒什么不好,但是偏偏在剛才的紅山異象當中,感到了一股奇異的波動他曾經在自己母親的道典上看到過一柄古劍,親自感受過那柄仙劍的大道氣韻,竟然十分相似。
他要帶幾句話回大隋天下。
這些話只能由他傳回去,因為只有他有這個資格。
遠方的草原上,十幾騎掠行速度極快。
他們皺起眉頭,懷中的鎖妖鏡不安分的震顫,鏡子內是探尋妖氣的陣法,此刻暴亂起來,說明紅山的原始妖族,紛紛開始暴動。
頓入狹窄山道道口,一頭龐大的巨猿,攀巖跳躍,懸停在山谷一面峭壁之上,腳掌吸住石壁,雙手連續擲出兩塊數千斤的巨石,然后腳掌發力,踩出一張巨大蛛網,怒吼著驟然飛來。
十數騎中有一個年輕女子,披著紅甲,面無表情取出一柄龍角弓,紅色鬃毛的駿馬仰首嘶鳴,她膂力驚人地連續拉開龍角,兩根紅蓮箭矢疾射而出,弓弦發出“蓬蓬”的震顫聲音,兩塊砸來的巨石陡然破碎,這個女子動作輕柔地翻身蹬在馬鞍之上,將箭箙安置在馬背,瞬間彈射而出。
巨石破碎的一剎那,年輕女子已經輕柔踩著馬背,如一根弩箭般射出,眼前石屑飛濺,她左右兩邊傳來巨大的音爆聲音,那頭沖著鐵騎隊伍砸來的巨大白猿,怒吼咆哮,墜砸而來,如果被砸中,她將變成一灘肉泥。
年輕女子面無表情拔出腰間雙刀,踩著白猿的手臂,銀色猿毛綻放雷霆,映照得女子那張漠然的臉龐,熠熠生輝,她雙刀翻出刀花,瞬間插入硬如磐石的白猿手臂,她逆著空氣向上奔跑,踩在白猿小山的身軀之上,兩柄長刀帶出血肉,翻滾如犁地,只不過一個呼吸,一座小山重重砸在大地之上,雨氣裹扎著煙塵四濺,被鐵騎遠遠拋在身后,兩條翻飛的臂膀在空中被卸掉,隨著砸落在地的聲音,收回雙刀的女子,并沒有第一時間將刀器插回鞘內,而是低頭在鐵騎之中奔跑,保持著與自己紅馬平齊前進,雙手拖刀,任由雨珠砸落在刀面,星輝附著在刀上,將猩紅的血液蒸發殆盡,這個過程約莫過了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