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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疾風驟雨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劍骨

  丹田渦旋之內。

  那塊被白骨平原小心翼翼撕咬下來的神性結晶,剎那剝離開來,猶如驟然狂風席卷草原,無數環抱在一起的草屑,就此散開——

  上百滴神性水滴,密密麻麻擠滿了寧奕的丹田當中,甚至還有膨脹的趨勢。

  獅心皇帝的一小塊神性結晶,竟然蘊含有如此恐怖的能量?

  寧奕痛苦的悶哼一聲,雙手攥緊劍柄,向著自己的細雪劍鋒,不斷灌輸神性,丹田內的神性水滴數量龐大,白骨平原的出入口卻極為狹窄,一滴一滴輸送的速度已是極快,只不過數個呼吸,寧奕的身子就好像要被神性水滴撐炸了一般,此時此刻,他終于有些明白,感業寺那個女孩的痛苦之處了。

  這道劍勢越演越大,腳底的水池猶如波濤洶涌的大海,一堵巨大的劍氣水廈平地而起,寧奕高高站在水廈之上,緊閉雙眼,面色扭曲。

  疾風驟雨,一葉孤舟。

  他感應著那道青袍的身影,努力捕捉,然后一劍斬下!

  青君面色逐漸蒼白,看著那股軒然掀起,不可阻擋的劍氣狂潮,在自己面前越滾越大,越滾越高,給自己帶來的痛苦,幾乎快要窒息,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轉身開始掠行。

  開什么玩笑?!

  就算是巔峰的十境修行者前來,也不可能抵擋這一劍的鋒芒!

  滔天水廈伴隨著這一劍迸射而出。

  青君的速度遠遠比不上劍氣飛掠,他轉身想要抵抗,雙手抬在面前,體魄和星輝全力施展,站在原地,僅僅接觸只不過一個瞬間,青君的星輝被滔天劍氣沖散,他甚至聽到了自己骨骼破碎的聲音。

  原本有了一絲鞏固跡象的道心,被這一劍砸得徹底崩潰。

  “怎么可能?!”

  “他從哪來的這一劍?!”

  意識已經接近模糊。

  青君咬緊牙關,面上覆蓋了一層凄慘的霜色,手腕彎曲變形,就像是被狂風巨浪拍中的一只小船,搖搖欲墜。

  就在快要堅持不住,瀕臨崩潰的前一刻——

  有一人拍中他的肩膀,接著一襲紅衫拎劍踏出,面無表情,一劍斬下。

  滔天水廈轟然崩塌。

  夷為平地。

  那道劍氣砍碎水廈,仍然不停,掠向全力一劍之后,已是乏力了的寧奕。

  寧奕面前同樣瞬間浮現一道身影。

  戴著斗笠的女子,一只手按住斗笠,另外一只手抬起,并攏中指食指,兩根手指自上而下的輕輕劃過天地之間,一道漆黑長線與應天府府主的劍氣長線對撞,兩撥氣浪炸開,陰陽兩面的青山府邸,在劍氣綿延當中被波及,連綿傾塌。

  寧奕面色蒼白,他已無更多的力氣去站立,搖搖欲墜,所有的力氣都用來握劍,直至此時,細雪還被他牢牢攥在掌心。

  第二道戴著斗笠的女子身影,比起先前攔下劍氣的那位來得稍晚一些,出現在寧奕身旁,扶住寧奕,好讓其不要跌倒,稍稍緩過了一口氣。

  “年輕一輩的同輩之爭,輸贏已出。”水月扶著寧奕,看著那道遞出一劍之后,面色漠然的紅衫應天府府主,譏諷道:“應天府府主......是以為殺了寧奕,就能彌補自家得意弟子的道心缺憾了么?”

  說這句話的時候,水月刻意將“得意弟子”的咬文嚼字,念得重了一些。

  青君面色慘白,沒有一絲血色,喃喃道:“師尊......我......”

  應天府府主拍了拍他的肩頭,環顧四周,青山府邸已經被摧毀地不成樣子,最關鍵的龍眼溫泉,更是被人搗毀了陣眼,再也無法凝聚氣運。

  “應天府大陣啟動,即便是我,也不能撕裂空間而來。”應天府府主面無表情,冷冷道:“墓底有變,這是頭等大事,你等二人一路阻攔,不然怎會發生此等慘劇?”

  這句話說完,青山府邸之內,憑空多出了好幾道身影,嵩陽書院和岳麓書院的兩位院長,同樣衣衫不整,面色難看,似乎經歷過一場不大不小的爭斗。

  先前一路,這兩個女人,本是一同掠行,即將趕到應天府青山府邸之時。

  忽然之間,白鹿洞的院長蘇幕遮便對著自己三人出手,試圖阻攔三位書院大人物抵達現場的速度。

  認出了那些沖天而起的劍氣,出自于自家老祖宗劍器近的修行洞天,更感應到了院子里“劍器近”一脈傳承氣息的水月,當時以傳音告知蘇幕遮,勢必要攔住書院的其他三人,墓底的異變,很有可能與白鹿洞千年的未解之謎有關。

  果不其然。

  水月看到了距離自己不遠處的那尊泥塑石像。

  沖天而起的劍氣,將四座書院里的大修行者,幾乎都驚擾醒來,此刻一道一道身影,出現在青山府邸內,而且隱隱約約,分為兩派。

  嵩陽書院和岳麓書院,兩座書院的人馬,站在了應天府身后,命星境界的大修行者,來了一位又一位。

  應天府的夷吾星君,在小雨巷之后受了重罰,就在青山府邸不遠處閉關修行,是應天府第二位趕來的星君修行者。

  他來到青山府邸,面色凝重,看著宗門內倒下來的小君子,身上淤青紅腫,被打得極為凄慘,又看到了青君那副慘淡模樣......心底已經了然。

  夷吾星君目光寒冷,盯著寧奕。

  寧奕的身前,就只有一位白鹿洞書院的蘇幕遮,這位女子星君,不顯山不露水,修為不俗,誰也不知道這一脈究竟有多深的底蘊,這個封號敕令的品秩不低,敢一人攔在寧奕的面前,面對四位星君修行者,顯然也是一個狠角色。

  水月的修行境界,比不上當年同一輩的“神道劍”三人,她距離星君境界還差了一些,此刻面色并未有如何動搖,而是直起身子,面色漠然從眾人面前掃過。

  兩撥人馬,淵渟岳峙。

  寧奕擦了擦嘴角,盯著三座書院凝聚的眾人,心想果然四座書院,表面上和和氣氣,實際上內地里,早已經風起云涌。

  “書院的陵墓有變,有人前來盜墓......讓我從修行中醒來。”

  陰柔的聲音,打破了場間的死寂對峙。

  “私闖書院陵墓,若是被抓到了......”夷吾星君披著一件白衫,他懶洋洋瞥過眾人,目光最后落在寧奕的身前,那個按壓斗笠的黑袍女子,笑著問道:“蘇幕遮大人,您可知道,這是要誅九族的大罪?”

  “蘇幕遮!”嵩陽書院和岳麓書院的兩位星君,面色鐵青,沉聲道:“我等身為星君,書院之主,今日要為了庇護外人,撕破顏面?”

  蘇幕遮不言也不語,斗笠下的眉頭,皺了皺。

  應天府府主沉默片刻。

  他拎著長劍,平靜說道:“天子腳下,惹是生非。闖我青山府邸,打我府內弟子,這兩點挑出來,看在蜀山那位的面子上,我可以放你一條生路。”

  他頓了頓,漠然道:“但......入青山地底的陵墓,你的命,便由不得他人了。”

  “蘇幕遮......你先前攔我,我可以給你一個解釋的機會,但若是解釋不清楚,且白鹿洞今日執意要站在寧奕面前......”

  應天府府主面無表情道:“盜火者生,盜墓者死......陵墓里的老祖宗知道了,恐怕會很失望的,四座書院,以后說不得就只剩下三座了。”

  蘇幕遮攥了攥掌心。

  她微微偏轉頭顱,目光投向水月。

  掠行路上,她十分信任水月,以至于如今,將自己置于了一個十分危險的境地。

  青山府邸地下,似乎藏著書院了不得的大人物,自己攔在寧奕面前,應天府府主若是真正決意出手,喚醒某位封號品秩高得嚇人的大修行者,那么白鹿洞書院,恐怕就要遭到無辜的牽連......

  這些年來,白鹿洞書院處處低調,從不惹事,并不是因為真的不愿去爭。

  而是因為,書院里必不可少的那些底牌,她們缺少了最大的一張。白鹿洞的墓陵里,自劍器近大人的修行洞天枯萎之后,歷代的老祖宗,都無法留下神性的復蘇機會,一代不如一代。

  嵩陽書院和岳麓書院的朝天子選官子,隨便醒來一位,翻轉手掌,就足以壓過整座白鹿洞書院。

  蘇幕遮的眼光投向水月。

  三座書院,要自己給出一個解釋。

  寧奕......能不能保?

  自己先前,若不是聽聞這件事情,與劍器近大人有關,絕不會貿然出手。

  此刻看來,三座書院的逼宮,倒像是一場早有預謀的計劃,這句話不放到今日,也會放到白鹿洞書院阻攔他們的下一日。

  接下來......該怎么辦?

  水月的目光,投向了寧奕。

  面色蒼白的寧奕,目光從那尊的泥塑石像上收回。

  他看著遠方的三座書院,應天府的青衫紅衫,嵩陽書院和岳麓書院的大人老人,一道道漠然的瞳孔,注視著自己。

  寧奕笑了笑,他看著這些大修行者,輕聲說道。

  “應天府。”

  “嵩陽書院。”

  “岳麓書院。”

  “三座書院。恬不知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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