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宗離開后的小雨巷,眾人寂靜。
馬蹄聲音逐漸遠去 寧奕收劍而立,他看著那些應天府拎著燈籠的弟子,平靜道:“回去以后,告訴夷吾星君言出必行,我會去府上拜訪的。”
應天府的弟子扶起小君子秦狩,秦狩擦了擦唇角鮮血。
教宗大人的意志,這一次直接把應天府在執法司埋下來的棋子,全都連根拔起,波及開來,恐怕夷吾星君也會受到不輕的牽連。
應天府底蘊深厚,不會受到太大影響,但夷吾星君恐怕短時間內抽身乏術,無暇顧及寧奕了。
秦狩盯著寧奕,道:“寧奕,你夠狠。”
寧奕微笑道:“我狠?我狠的時候你還沒看到呢,讓青君老老實實待在青山府邸,哪也不要去,等我親自來訪!”
“好!”秦狩咽下了這口氣,咬牙道:“我會如實稟告青君大人,就怕你不來!”
前不久,襲擊青山府邸的那位兇手還沒有找到。
應天府全府上下,陣法布置的極其森嚴,無微不至。
有人懷疑是寧奕所為,秦狩并不相信,若寧奕真是那位兇手,剛剛那番話的言外之意 秦狩巴不得他再來一次。
應天府的人馬,一瘸一拐,彳亍前行,離開了小雨巷。
這場刺殺風波,算是就此過去,寧奕與白鹿洞書院的女子聊了兩句,那位女君子名叫傅凜,名字倒是帶著三分劍氣,白鹿洞的水月師叔,真身并沒有親自前來皇城,教宗的算盤打得很嚴密,這場風波從開始到落幕,都在陳懿的謀略當中,以白鹿洞水月的法相,引出應天府幕后大人物的意志,便是其中的一環。
知道了這個消息,寧奕有些失望。
“水月師叔說,哪怕沒有教宗大人,她也會展露法相。”傅凜如實:“師叔還說,若是你有什么困難,需要庇護,大可以去尋找白鹿洞。”
寧奕的面色有些復雜。
白鹿洞書院是有名的女子書院,里面倒也是有男性弟子,但是數量極少,自己堂堂蜀山小師叔,若是尋求白鹿洞書院的庇護,豈不是成了吃軟飯的?
“寧奕先生,琴君大人曾經提到過您。”
寧奕有些來了興趣,那位四君子當中最為神秘的“琴君”聲聲慢,竟然在言語當中,提到過自己?
傅凜笑道:“琴君大人,說您配得上所有的盛贊。”
寧奕不免有些臉紅。
前些日子青山府邸發生的事情,據說是一位陣法大師所為,所用手段與劍器有關寧奕在踏入小雨巷院子里,動用裴煩丫頭的護身陣法之時,就已經隱約猜到了青山府邸那一日的真相。
他目光瞥見人群當中,那位戴著斗笠披著寬大黑袍的少女匆匆離開。
那一日裴煩丫頭應該是為自己出氣去了然后就有了轟動天都的青山府邸襲擊。
寧奕萬萬沒有想到,丫頭的修為竟然強到了能夠正面擊敗青君的地步,他知道裴旻大人留下來的“劍藏”,是舉世罕見的稀品珍寶,但能讓丫頭短時間內拔高如此多的星輝境界,實在匪夷所思.
那一日摘星樓,本該四位君子齊聚,連聲聲慢都來了,但青君缺席。
必然引來了諸多的質疑和試探。
那一夜,寧奕還處于透支神性的重度負荷當中,隱約之間感應到了自己府邸 (本章未完,請翻頁)
門前,站了一道身影,似乎還說了一些話。
想必那就是聲聲慢了。
自己的府邸設了許多陣法,聲聲慢應該是誤以為那位在青山府邸擊敗青君,而且全身而退的,就是自己。
寧奕心底有些復雜,他望著傅凜,道:“若是有空,我也會去白鹿洞書院拜訪”
他頓了頓,笑道:“當然不是去拜訪應天府的那種拜訪。”
傅凜也笑了,她掩唇而笑,咯咯道:“寧奕先生真有趣琴君大人也說了,她會一直在白鹿洞書院待著,哪也不去,等著寧奕先生前來。”
白鹿洞女君子眨了眨眼,道:“當然琴君大人的等,也不是青君的那種等。”
寧奕眨了眨眼,故作不懂。
兩撥人馬就此別過。
寧奕回到了府邸。
他對著這些日子,看守府門的兩位麻袍道者報以感謝的笑容,然后推門而入,重新合上府門。
寧奕快步邁過院子,來到丫頭房間。
看著正襟危坐,假裝一直在研究古籍的丫頭,寧奕沒好氣冷笑一聲。
他開門見山道:“青山府邸的事情,是你做的?”
丫頭目不斜視,看著古卷,很是心虛的“嗯?”了一聲。
裝做不懂?
寧奕搬了把椅子坐了下來。
一言不發。
那就看誰先沉不住氣。
死寂的氣氛并沒有過多久——
然后裴煩老老實實的“嗯”了一聲。
寧奕頓覺頭疼,揉了揉眉心,道:“就只是靠著裴旻大人的‘劍藏’?”
丫頭低垂眉眼,道:“不光光是,‘劍藏’只是一部分,重要的是陣法。”
她伸出一只手,寧奕順著手指方向看去,裴煩房間上空,懸停著一張漂浮不定的符箓,這張符箓很是簡陋,像是一張枯黃的廢紙,飄掠在房梁上,像是一個歡脫的紙片人,小幅度的自由往返,蝌蚪文繚繞符箓而生。
“后山的子母陣?”寧奕面色驚訝,道:“你研制出來了?”
“簡陋版。”裴煩的面容上并沒有太多欣喜之色,她輕聲道:“我做了一些修改,陸圣老祖宗的符箓我只看懂了三四分,這張符箓是修改之后的產物。”
丫頭說了這張符箓的用法,功能。
“聽說應天府加固了陣法,我重新試了一次,沒有用的,攔不住這張符箓。”
她捏住符箓,淡淡道:“應天府的陣法,無論怎么加固,都攔不住,他們的陣法大師真的很弱。”
寧奕神情一片愕然,看著裴煩的眼神像是看一個怪物。
這是什么妖魔鬼怪?
寧奕深深吸了一口氣,他看著丫頭,認真問道:“劍藏覺醒之后你的修為增長了?”
猶豫片刻。
丫頭遲疑說道:“剛剛突破后境,能打贏青君,要靠我父親的遺藏。”
她頓了頓,補充道:“本來就要找個人練手的只是很湊巧找上青君。”
寧奕的心中一陣溫暖,他看著丫頭,沒說什么,但知道對方為什么會如此解釋丫頭擔心自己生氣,孤身前去應天府,這本就是一件十分危險的事情,如果出現了絲毫意外,那么后果不堪設想。
(本章未完,請翻頁)
寧奕忽然板起臉,嚴肅道:“符箓給我,沒收了啊。”
裴煩丫頭一臉委屈,捏著符箓的一端,將枯黃紙張,就這么放到寧奕的手心。
她乖巧問道:“你也要去應天府呀?”
寧奕接過符箓,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道:“不該問的別問啊,我可不會告訴你。”
裴煩嘻嘻笑了笑,道:“現在外面都在猜,青山府邸的那人是誰,猜你的呼聲最高呢。”
裴煩笑得出來,寧奕笑不出來。
這可不是一件好事。
跟隨徐藏修行,寧奕行事的信條是做好事要留名,還要留的大大的,大到讓所有人都能夠看到,而且記住自己。
做壞事就千萬不能讓人找到痕跡,最好誰也猜不到自己的頭上。
現在外面滿城風雨,鬧得沸沸揚揚。
寧奕拎著符箓一端,摔了摔桌子,黃紙發出清脆的“啪嗒”聲音,怒道:“還不都是你干的好事?”
裴煩輕輕吐了吐舌頭。
外面怎么猜測,終究只是猜測。
白鹿洞書院的反應,看來自己是替丫頭背實了黑鍋。
不過這樣也好 知道了丫頭瞞著自己的小秘密,寧奕心中懸著的那塊大石頭也算是落地了。
注意到了寧奕的神情肅然。
丫頭小心翼翼問道:“寧奕我做的那些,你不喜歡呀?”
屋子里的燭火緩慢搖曳。
寧奕愣了愣。
他看著丫頭在燭火下搖曳生紅的面頰,眼神當中帶著一絲謹慎和微妙的試探。
寧奕嘆了口氣,認真道:“是喜歡的。”
這么一句話說出來,讓丫頭滿心歡喜,眼里的笑意都綻出了一朵花來。
教宗府邸并沒有安靜多久。
很快,府邸外面,傳來了一陣喧囂。
寧奕皺起眉頭,隔音陣法都無法完全阻斷聲音?
他望向丫頭,寒聲道:“這幫人還敢來?”
裴煩的面色也有一些古怪。
即便沒有出門,隔著房門,還有一座院子,寧奕和丫頭都能夠聽到外面的喧鬧聲音。
兩位麻袍道者,應對這樣的情況,顯然有些力不從心。
府邸外,圍了一大群披著青衫或者紅衫的修行者,拎著燈籠,腰間配著長劍,這是應天府一脈的標準服飾。
為首的是在紅符街,與寧奕壓制境界一戰,被錘得跪地不起的“青衫濕”一脈小君子霖君。
元霖的身后跟著一大幫弟子,他的身旁,是在小雨巷吃了虧的秦狩。
元霖得到了青君的授意,他看著麻袍道者道:“兩位道者無需阻攔,這是我與寧奕的私人恩怨。”
領著一大幫同門師兄弟。
在天都內,應天府的勢力不輸太清閣,兩位麻袍道者顯然有些為難,攔肯定攔得住,可是人家不愿意走,你要怎么去趕?
霖君看著那扇死死閉合的大門,想到了青君的授意,你寧奕不是厲害嗎,那就公平挑戰,天子腳下,誰也不敢弄出人命,應天府有的是人馬,輪番來戰,如果不戰,就在門口堵著,運用星輝叫戰,耗得你心煩意亂,無法修行!
念及至此,元霖高聲大喝。
“寧奕!出來一戰!”
大門轟然而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