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高達十八丈的大戲臺搭建在荷花池正中,在水中央,陸辰被這座高大的戲臺震驚了。
魏紫苑是皇宮中最尊貴的所在,據說其地位曾經超越了坤秀宮。
陸幼仁如今居住在乾清宮,后邊就是他居住的潛淵閣。
因此按照青龍大陸的祖制,潛淵閣學士是專門替皇上講學的。
而六殿學士以潛淵閣最尊,稱大學士,也叫國士,是內相的代稱。
如今萬事草創,因此文則中以太傅加銜潛淵閣大學士,其實就是名義上的內相首輔。
除此之處,就是六部尚書中吏部尚書是百官之長,也加銜潛淵閣大學士。
這個位置原本是授予告老隱居會稽的沈尹,作為原先的祭酒,他的學生遍天下。
就算退隱了,對于朝中事務,還有置喙的余地。但是老頭如今徹底想開了,不想卷入渾水里。
閉門謝客,連兒子沈衛中也不見。
以他閱歷連陸辰也不看好,就算手握虎符又如何,這天下還是憑借實力說話的。
何況是虎符是死物,別人也可以明搶暗奪,因此陸辰的勝算,在老頭看來也不是很大。
想不到當朝廷請他重新出山時,他婉言謝絕了。
甚至連門都沒讓欽差進,使唐小英大光其火。
雖然大字不識一個,可是論見識,她素來果斷有魄力,并不比須眉差半分。
年輕時沈尹在私塾里教授學生,一年收十幾貫錢苦若度日。
有一天兩口了為某事起了爭執,沈尹脾氣十分固執,氣壞了唐小英。
結果沈尹上課時,一轉身所有學生全部哄堂大笑,因為他后背上貼著一只紙剪的烏龜。
唐小英的肚子就是會生,曾經生了三兒二女,再加上小妾所出五個,正好湊成十全十美。
沈英其實字飛霜,也是唐小英所生小女兒,排行第七。
而她二哥沈衛育排行第四,沈衛兵排行第五,所以也叫五哥。
其實是沈英的三哥,但是叫習慣了,也沒人去糾正。
只是兄妹間卻有默契,當著大家面稱五哥,私底下沈英一直稱他為三哥。
吏部尚書一職最后便由原吏部侍郎郎秀清擔任,此人能力稍欠,可是為人方正,脾氣也耿直。
文則中自然喜歡,欽定下郎秀清為吏部尚書,為內閣二把手。
而宗人府因職權與禮部重疊,因此許多時候由禮部代行職權,宗人府就名存實亡。
所以向來沒人看好宗人令,這原本就是個雞肋職位。
可是想不到陸幼仁聽從汪少軍的建議,將宗人令授予了慕容十里的舅舅燕容謙。
燕老兒是太后的舅舅,即俗稱的國戚。
慕容十里姐妹其實非慕容世家的長房,因此日漸衰落,但是想不到竟然生了七姐妹。
而且七姐妹里還出了尊貴的皇后,從此這一族風生水起,人為慕容世家的二房了。
世人向來勢利,哪管原本的二房尚有子嗣,就將其排擠下去了,甚至連族譜都改了。
因為這是皇室的旨意,慕容世家也違拗不得,只好屈服,這在慕容世家埋下了反抗皇室的種子。
燕容謙字中虛,也稱中虛先生,倒是個飽學之士。
文則中一見,指使都察院御史王斌舉薦他入內閣,結果成為第三把手。
燕老兒沒想到年老了,還能過把丞相癮,簡直樂得找不到北了。
可是六部尚書除了郎秀清連內閣的門都邁不進,心中自然也有怨氣。
當慕容十里正與魏氏在坤秀宮親密交談時,卻有密報傳來了,竟然是燕老兒的密報。
娘舅當然要幫外甥女的,聽說皇上對老佛爺的稱呼很不開心,慕容十里卻不以為然。
她當然要樹立強勢的形象,否則在六宮中如何生存下去,現在因為沒有皇后的掣肘,她還能插得上話。
將來等皇后入主坤秀宮,她這太后講話就大打折扣了。
原來魏氏竟然是春婢的祖母,從小將她托付給貴人,魏氏竟然還是燕家的奶娘,只是這層關系,極少有人知道。
當蕭陳二夫人發覺土里土氣的魏老太不見了,很是慌亂了一陣,后來竟然有線人密報,太后竟然召見了魏氏,把兩人嚇壞了。
尤其是那陳秀美,她素來對這個一身黑衣的山西老太太極為冷淡,熟視無睹。
可是這個看似連大同府都沒有出過的小老太竟然被太后召見,陳秀美簡單是連腸子也悔青了。
自從兩位何國舅的老父親死于山西故居后,老太太變賣了祖業,孤苦伶仃來投奔。
起先兩家沒有人接納,后來何大國舅醒來發現頭發被人剃光,將他嚇壞了。
有人竟然飛刀留柬,要他善待老人,何大國舅是聰明人,便將此事瞞過,連蕭淑英也不知情。
好在老太婆雖然說著一口難懂的山西話,但極為拎得清,獨居一小院,自個兒打理一切。
何大國舅感念她將父親送終,算是替他兄弟完了孝節,所以還指派了四個丫環給她。
可是老太太竟然退回了,自己外出帶回兩個山西老媽子,當然月例由何大國舅派發。
三個老人獨居一室,靜悄悄的,每日里漿洗縫補,倒是極勤快的。
只是說的一口山西話,江南人極少聽得懂,所以平時也極少有街坊與她們講話,太費勁啊。
慕容十里親切地對魏氏道:“魏婆婆,小祖在我這過得很好,你老就放心吧。”
魏氏瞇著眼睛,笑道:“這樣我閉了眼,也放心了。”
若是蕭陳二夫人在此,一定驚掉下巴,她用的是極正宗的南京話,像是土生土長的江南人。
慕容十里問道:“魏婆婆,你為何追到皇宮里來了?”
突然老人一臉嚴肅,作了個噓聲,一瞬間她臉上蒙上了黑巾,身子已在屋檐上了。
墨重淵看著她道:“前輩所為何來?”
魏氏冷冷道:“災星變!”
墨重淵獰笑道:“你知道得還挺多的,想保守秘密,只有地府最安全了。”
魏氏突然身子隱去了,幾點寒光突然爆發,在墨重淵原先站立處,幾枚奇怪的暗器發出怪嘯聲。
只是上面顏色竟然也是紫色的,與冰無垠發現的“滟流紫”一樣。
只是蔣云杰做夢也想不到,他用來擦臉的毛巾上面也沾有神秘的“滟流紫”。
“滟流紫”雖然是一種劇毒,可是其實它僅是一種染料原料而已,它的出現并不是要害人的,而是用來染料的。
將它與其它染料調和后,就能產生紫色的染料,卻是無毒的。
因此化解“滟流紫”的方法也極簡單,在水中放入中和它的原料。
只是誰會對蔣云杰下毒呢?魏氏不在現場,自然也不知道其中的插曲。
可是暗器所擊中的地方,竟然只是一團濃墨狀蜃氣,它似蟠龍一樣在盤旋著。
只見一團鬼眼似幽火在蜃氣里閃爍著,一個嗡嗡作響的聲音突然回蕩起來:“六星鏢,你是神鏑門的子弟?”
魏氏冷冷道:“神鏑首變——風云聚。”
突然間云氣從六星鏢上聚攏,六星鏢竟然變得越來越亮,然后化成一顆星辰模樣圓丸。
六星鏢變身后,開始回旋發出古怪的聲響來。
魏氏對著圓丸一指道:“神鏑二變,星辰現!”
十八顆圓丸突然組成奇怪的陣形來,開始飄忽行進,那團蜃氣變得的氣急敗壞起來。
“老太婆,你別欺人太甚,我們能夠發動災星變,神鏑門也無法阻止。”
魏氏發出暗啞的聲音道:“這兒是陸廣星帝的下屬所創,豈容宵小來染指。”
那團漆黑的蜃氣發出古怪的聲音道:“如今只怕他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了,鞭長莫及,他也無法來拯救這位面。”
突然間一團光射穿了漆黑如墨的蜃氣,一個少年正行進在去蘭芳軒演戲的路上。
誰知他丹田時里的星光,突然給予那團古怪蜃氣以致命打擊。
蜃氣哀嚎著逃離而去,可笑世人竟然毫無察覺。
龔虹在玉龍山的寒宮里,突然間打個冷顫道:“我怎么好像聞到血光之災的味道,是誰打開了潘多拉魔盒?”
她眼中射出金光,直接照向四方,突然看見一團漆黑的蜃氣,正在狂奔著逃命。
她的袖子一卷,將那團蜃氣全部撈到手里。
只見它幻化出一張兇惡的面孔,這是個非常妖治的女子面容。
她囂張地大笑道:“無知的世人,向我臣服吧,血光之災要來了。”
龔虹厭惡地將它揉了幾揉,墨色蜃氣越來越淡。
它聲音越來越低:“你是誰,為何擁有如此的實力……”
墨重淵身影狼狽地從半空里再現,可是身上衣服全破了,好多地方已春光乍瀉了。
但是露出的竟然不是人類的肌膚,好像是金屬的顏色。
他面色凝重地一揮手,重新凝聚出來衣服,可是心里并不平靜,他第一次對是否能完成任務開始質疑。
當他重新回到皇宮時,陸辰已在魏紫苑戲臺下,正準備上樓化妝。
戲臺后面分別有兩條樓梯蜿蜒而下,一條是供主角登臺,另一條供龍套登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