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蘊儀回頭沒有看見曾孫女,就一陣發悚。
這兒可是南京城,不是水月城,若是她實在搞出一些妖蛾子,連她也無法庇護她。
溫庭婉看見姑媽臉色大變,卻是會錯了意。
她順著老人家目光看見使者席上有一位玉樹臨風的貴公子,氣相著實不凡。
那位貴公子舉手投足間無不雍容得體,而且充滿了陽剛之氣,不是那種廝混在紅粉堆里娘娘腔。
男子與女子的美有著天壤之別,其審美標準也是截然不同的。
首先那貴公子的氣質異常吸引人,他的嗓音也是充滿了磁性,非常富有魅力。
那碩大的喉結在他說話時不時上下滾動,仿佛光聽他說話,就能忘卻煩憂一樣。
水靈靈的大眼睛充滿了靈氣,修長白晰的手指更顯得優雅。
而且他的身材也是非常挺拔,竟然比陸辰還高了兩寸多。
要知陸辰已九尺出頭了,當時他在軍營沐浴時,那張彬彬還夸他,怎么長這么高大。
貴公子的鼻子更是無比堅挺,似一枚玉膽高懸,讓女子們暗生敬慕。
如此出色的人間名 器是后半生的幸福源泉,問世上有哪個女子不喜歡呢?
只是當人們看見其座下尚有一位模樣酷肖的公子同樣搖著扇子,不由生出忌憚來。
溫庭婉大吃一驚道:“原來這人妖似哥兒就是赤九霄啊。”
她用的是神識傳音,可是老人家卻警告她道:“小心說話,防止被人攔截,否則會惹出無窮麻煩來。”
溫庭婉一驚,她畢竟閱歷沒有老人家深,處事也沒有老人家沉穩,因此喜怒現形。
冰蘊儀其實看的是自己曾孫女,使者隨從全部安排在席上。
只有四位國使才賜坐于前,這是出于對使者們的尊重。
他們雖沒有參議權,可是能夠旁聽,這也是莫大榮幸啊。
作為宗主國,這也是拉攏藩國的一種手段。
在這非常時刻,陸幼仁尤其要這么做。
首先在大義上,他已失勢了。
因此在人和上他決不能再失分了,想盡一切辦法來團結可能被團結的力量。
本來使者隨從也沒有端坐席上的優待,但是新的吏部尚書祝潛枝卻認為,必須要如此做。
文則中是不同意,認為堂堂宗主國也太卑顏奴膝了,紅樓帝國應表現出泱泱大國的氣度來,可是竟然沒有多少人來附和他。
其實大家雖然來參加登基大典,但是好多人被趕鴨子上架。
不來也不行,那是明的拒絕了陸幼仁的好意,別怪他不客氣了。
尤其是好些家屬在江南的更是擔憂,那后果是好多人無法承受的。
可是在古代,士子們卻沒有這種擔憂,因為世風如此。
否則曹操不用修書給徐庶母親,直接將她綁架就行了,這就是名士可為又有所不為的處世之道啊!
若是都來綁架,那世風不是大亂了嗎?
尤其在戰國時代,某人想去投靠哪個國家,全由他自己說了算,君主也不會去找他家人麻煩。
再說了,某人落魄時,就連父母哥嫂也看不起的。
君主也沒那么空,來威脅他家人。
但是如今本就世風日下,扣押家屬也是很正常的。
百官們雖然不情愿,還是巴巴趕來,可是好多人沒有得到理想中的位置。
暗中有怨言,那也是極正常的,一朝天子一朝臣!
位置就那么多,別人占了,就輪不到自己。
為了籠絡,陸幼仁還是設了好多榮譽銜,甚至連總督之位也許諾下來了。
可是如今還沒有收復,只好讓他們空掛一個職位,幸好俸銀也只有五分之一。
其實若只是俸銀,也并不多的,油水全在各種津貼里,古代的津貼不比現代少。
虛銜當然不享受津貼的,它是在職官員的福利啊。
今天是歡聚一堂,因此喜氣洋洋。
只是虛銜與實銜的差距還是一目了然的,他們只能排在最后。
雖然身上也是穿紅戴紫的,可是沒有用啊,連朝笏也沒有,因為他們不能議政的。
好多人臉色木然,其中就有前朝的好多尚書與侍郎等高官,竟然全部被捋下了。
傳聞他們竟然是升官了,當上了總督巡撫等地方一品大員,只是沒有上任而已,也無法上任啊。
因為尚書也只有三品,總督與巡撫卻是一品,當然是升官了。
那貴公子看見冰蘊儀回頭,還朝她友善一笑,顯得異常有風范。
使者座上竟然是赤不畏一個寵妃,單是論身份反而比赤九霄更合適。
赤九霄剛給冰蘊儀拋出笑容,卻有一個異常美艷的少女道:“九霄哥哥,一個快死的老不死,值得你拋媚眼去示好嗎?”
赤九霄微笑不語,赤金珠是赤東城的五女兒,當然是郡主了,可是她自小蠻橫。
赤東城沒來,但是他正牌妃子汪雪梨也在席上呢,用刀子般眼光剜她一眼。
赤金珠的娘上官環翠喝斥道:“少說話,沒人當你啞巴。”
這個時候她才發覺論才智女兒給赤九瑕提鞋都不配,赤九瑕仿佛還要澆點油。
她寵溺地對赤金珠道:“妹妹,別讓人聽見,否則冰琉國可不好惹。”
這句話分明居心叵測,可是好多人竟然也在附和,不知出于什么居心。
冰琉國與赤塔國向來是世仇啊,因為屬性相克的緣故,赤不畏素有要吞并冰琉國的野心。
只是中間隔了紅樓帝國,因此鞭長莫及啊。
但是十五年前謫仙樓主捉走長公主冰無涯時,赤不畏還趕來幸災樂禍,結果沒有討到好。
溫庭婉的耳朵實在好使,竟然聽見了她們的竊竊私語,仿佛十分氣憤。
可是她竟然不幫忙滅火,還在煽風。
她也陰陽怪氣道:“那個小娘們,太沒教養了,上官家盡出這種貨色。”
上官世家與溫家素來不對付的,原本是政敵。
后來上官世家索性遷移到赤塔帝國,成為赤塔帝國的中流砥柱了。
冰蘊儀人生經歷多豐富,到了她這年齡原本就是寵辱不驚。
她睿智地掃了一眼赤金珠,卻看見她正朝自己翻白眼。
她仿佛沒有看見一樣自言自語道:“有些年輕人啊,沒有經歷過社會的毒打啊,等她出嫁自有婆家來收拾她的。”
溫庭婉卻聽出苗頭不對了,這把火卻要燒到自己頭上了。
原來她與赤金珠是一樣貨色,只是沒她出名而已,如今性子已收斂了好多,原本也是潑婦一枚啊。
她暗中咬牙切齒道:我倒是小覷了這老不死的,姜還是老的辣,我得小心說話,別惹火燒身啊。
可是冰琉國使者席上還坐著雍親王的一位妃子許云瑞,她昔年在江湖上也有個飛刀仙子的綽號,暗器功夫相當了得。
打暗器的耳力都極好的,雖然與赤塔國隔了一席,而且是兩兩相對的,但沒有阻礙她聽見赤塔國的大放厥詞。
原來使者席安排在柱子兩側,柱子中間是黑壓壓的大臣們。
他們與使者席尚有一段距離,因為不能太靠近君主的關系。
對于使者席因為表示籠絡的意思,安排得比較靠前。
所以兩邊的人全部可以看見對方小動作的,許云瑞還偏偏聽見對面的冷言冷語。
神機堡出身的人都有一身傲氣,那是因為名聲在外的關系。
于是許云瑞就大笑道:“赤塔帝國聽說出了位假太子,還被擄到了銀河里,真是可惜了。”
而且坐在她下首的竟然是恭親王另一位側妃苗青玉,她多年受恭王妃打壓,結果恭王妃突然死了,讓她大快人心。
不知怎的,或許是心情開朗了,她竟然也煥發了第二春似的,原先密布臉上的各種色斑竟然淡化了。
容光煥發的她竟然重新獲寵了,連這次也安排進使者團,一同來出使。
苗青玉還知輕重,因為多年被打壓,因此性子十分沉穩。
她用神識傳音道:“要是被異形人寵幸了,生下個怪胎可怎么辦啊?”
許云瑞雖性子潑辣,可是心思沒有別人多,她聽了撲哧一聲笑了,連茶都噴出來了。
她連忙向旁邊的莊親王妃子司徒徽音道歉,然后接口道:“那就證明赤家血統來源的多樣性啊。”
要知道皇室最講究血脈,當然是越單純越好,多樣性是指著禿子罵禿驢了。
赤塔帝國的人其實也豎著耳朵聽冰琉國的人講話呢,結果無不氣炸了肺。
赤九瑕更是氣得渾身顫抖,她是完璧之身,可是如何向世人來證明,總不能整天向世人露出守宮砂來證明自己。
藍梳國出使的使者竟然是魏青驕這貨啊,同樣他帶來的使者團人數是最少的。
這家伙原本長著一張驢臉,雖然十分俊朗,可是給人十分陰險的感覺。
藍擎天正策劃著如何奪了哥哥藍登天的王位,可是他最心愛的女兒居然出事了。
藍月亮如今變成一個五歲的小女孩,這是世所公知的大事了。
藍擎天也覺臉面不光彩,因此派了無數人想搶回郡主,哪知藍月亮也不配合。
原本藍擎天想叫她繼承王位的,可是如今聽說那鄭無眠已經懷孕,而且看跡象就是男孩,可把他樂壞了。
因此如今他整天圍繞著鄭無眠轉,不僅替她贖身,還另外安排她住進一宅子。
他準備安排個黃道吉日迎娶鄭無眠過門,給她一個正妃名分。
原來他正妃過世了,可是一直沒有將別的側妃扶正,結果偶然勾搭上了鄭無眠。
若說如今對陸幼仁上位最不關心的,便是藍擎天這位梟雄了。
所以他匆匆打發魏青驕出使紅樓帝國,魏青驕對于藍梳國的形勢也無力回天。
他雖然陰險,可是個聰明人,因此盡量不得罪人,所以四國使者中最悠閑的就數他了。
既然藍擎天與藍登天都無心陸幼仁上位的事,他便放手將自己的夫人與十二位如夫人全部安排進了使者團。
藍梳國自然沒人敢反對,魏青驕就假公濟私,安排自己家人來個免費旅游。
可是他雖然作派驕橫,為人卻非常低調的,不許夫人與如夫人多話的。
其實他也在鼠首兩端,想投個好主子,卻一直沒有機會,因此能不得罪人就不得罪人。
他坐得直挺挺的,也不與人說話,其實兩只耳朵沒空著,一直關切著四周動向。
赤塔帝國與冰琉國向來水火不容,想不到暗中爭斗如此激烈,只怕出了大殿可能要火并一場。
但是在南京城有大內高手鎮壓著,是動不起手的,只怕出了南京城會大干一架。
他的心思也異常活絡,赤塔國畢竟離他太遙遠了,藍梳國與赤塔國還隔著紅樓帝國。
僅是個偏隅東海一角的撮爾小國,論疆土其實在四個藩國里最小,可是論物產卻是所有國家中最豐盛的。
不僅得種植有各種水果,還有各種木材,尤其是水稻專門出口到別的國家,來換取他們的奇珍異寶。
因此論國庫的底蘊,藍梳國其實是最豐厚的,畢竟它的優勢擺在那。
魏青驕苦惱的是,他一直沒有遇到一個好主子,因此想投靠也無門。
這次出了三王立,讓他眼前一亮,可是他反復比較一番,覺得這三人皆不可靠。
但是若貿然去投靠陸辰,他也覺得不妥,所以他是左右搖擺。
但是國主藍登天與親王藍擎天也皆是聰明人,早就看穿了他想法,只是如今不方便來收拾他。
魏青驕這人野心雖有,可是知進退,否則早死了好多回了。
伴君如伴虎,有的君主雖然治國無能,可是治人卻有的是辦法。
魏青驕因此也格外小心,盡量收斂起自己小心思,他依靠著高冷的外表,盡量不與別的勢力勾搭。
可是那汪雪梨卻向他連拋媚眼,使得他很尷尬,他不知道這娘們是什么意思。
若是讓自己自家夫人與十二位如夫人誤會,他這日子還過不過啊。
上官環翠可就不樂意了,先前汪雪梨剜了赤金珠一眼,已惹她不開心了,女子的心眼有時比針尖還小。
她突然拿手帕掩嘴上,輕笑道:“姐姐莫非是看上了俊朗的魏將軍,要小妹去說個媒嗎?”
突然一人凜然厲喝道:“都閉嘴,赤塔帝國的臉面都給你們丟盡了。”
發話的是赤九瑕,她素來假扮赤九霄,因此威望也極高,上官環翠與汪雪梨頓時閉口不言了。
卻聽赤九瑕悠悠道:“聽說那人神共憤的紅衣教主,竟然是恭王妃,看來冰琉國皇宮藏污納穢啊,什么時候我們一起去走一遭,將那真的教主給揪出來。”
這是明晃晃的宣戰了,去別人皇宮里揪紅衣教主,居心叵測啊。
赤九瑕看見素來波瀾不驚的老太婆竟然動容,知道這句話有效果了。
冰蘊儀本不與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計較,可是該給的話還必須得給,否則別人當你好欺負了。
她理了理劉海,將擋住視線的纓珞往外分了分。
這是身份啊,只有她有資格戴啊,因為她是冰琉國太上太王啊。
在紅樓帝國自然不能稱皇上,否則就是僭越了。
眾人里只有她能戴冕琉啊,曾經的一代國主,而且她武功赫赫,戰力不輸于年輕人。
冰蘊儀淡淡一笑,用神識傳音道:“好一朵鮮花啊,別讓豬給拱了啊,聽說你差點失身了,真叫老身擔心啊。”
赤九瑕是氣得無話可說,若論機鋒,她在年輕一輩中也屬佼佼者,東方綠綺就說不過她。
可是與前輩相比,她確實還嫩得很,如何與久經大風大浪的冰蘊儀相比啊。
她的話不溫不火,可是赤九瑕聽了,如鯁在喉,就是想罵人,句句誅心啊。
就是罵她遇人不淑了,沒有遇到一個對的,當然也包括自己的父親,將她當搏弈的棋子。
雖然沒有明說她血脈如何,可是比明說更陰損。
赤九霄不知為何看見姐姐吃癟,心里竟然說不出的暢快。
他壓抑已久了,明明有顏有才能,卻一直被父王雪藏。
說是保護他,不讓他遭受危險,可是過分的保護反而不利他成長。
這時朝堂上議事終于要結束了,令四國使者最關心的,是關于陸幼仁要納妾的事了,據說好多大臣已準備獻上美女了。
只是還有好多儀式沒有完成,接受使者與百臣朝賀,僅是第一步。
還得舉行祭祀等各種環節,必須有條不紊進行。
終于大殿的門打開了,大臣們有的肚子不舒服,早憋了許久了。
因此好多人爭相沖進廁所里,那個場面無比宏偉。
有的因為爭一個廁位,差點打起來,也顧不得誰尊誰卑了,內急是最要命的。
使者們倒沒有這種顧慮,因為他們人數本不多。
而且廂房里有馬桶的,因此應急倒是綽綽有余的。
冰蘊儀還是很牽掛曾孫女,說實話冰曉云很會說話,人又機靈,因此老人非常擔心她出事。
于是一出大殿,回到國賓館的住處,她馬上召來了雪瑛侍者。
雪瑛心領神會,這個小郡主果然不是個省心的主,可是南京城的大內她也不好亂闖的。
所以她尋思一下,還是先去找那太監頭子魏學松。
魏學松一聽也犯了難了,皇宮太大了到哪兒去找啊。
但他還例行公事一般將手下召集過來一問,果然有人看見她朝樂坊走去,據說還進了里間。
魏學松眼珠一轉就派了個自己心腹太監陪雪瑛侍者一起去找,至少不讓她似無頭蒼蠅亂轉。
再說了大內有好多機密的地方,是不能隨便讓外人亂闖的,否則暴露好多機密。
尤其是大內有好多用私刑的場所,十分殘暴,那場面尤其不適合給客人們看到,極度不適。
于是黃齡便陪著雪瑛侍者去找人了,可是雪瑛侍者一瞧黃齡的步伐便心頭一動:
這步法好像出身于慕容世家啊,難道他是慕容太后的眼線?
黃齡是皇甫落雁安排進皇宮的,也是少數沒有被清理掉的人之一。
陸幼仁自然不想與慕容世家撕破臉,哪怕婚事黃了,他還有許多要借助慕容世家的地方。
慕容世家是單純的武林世家,向來在朝中沒有為官,因此黃齡是慕容世家少數幾個能夠傳遞情報的眼線了。
當然慕容世家不可能只安排明線,還有好多暗線,包括御史與御史中丞等,有許多也暗中替世家服務著。
否則窮京官,沒有外快收入,豈不要餓死?各種消息來源是他們財政來源之一。
當然還有結黨營私攻訌政敵,都有好處撈的。
否則他們會這么空,似瘋狗似亂咬人?
稟持正義之人當然有,自古以來也不缺乏耿直的官員,像海瑞那樣的清官也時時涌現。
但那畢竟是一股清流,人數不會多的。
世人的生存法則,是抱團取暖。
黃齡領著雪瑛侍者朝樂坊走去,可是卻看見好多人駐守在路邊,正議論不休,好像是說三十幾年前一樁奇案。
原來三十幾年前在南京鐘鼓樓廣場的天魁大戲臺,曾經發生過一場火災,將當時最負盛名的一個女旦給燒死了。
那個女旦名叫春官,本名福如春確反而不出名。
所以當三年前又出來了一個福如春,人們競相去觀看,就與春官有關。
據說福如春是春官的兒子,但是老福如春卻是個女子,所以輩分里有個官字,若是男子就沒有這個官字了。
就如紅樓夢里,唱戲的少女全部是這樣安排輩分的,但同樣唱戲的蔣玉春卻不是這樣排輩分的。
因為按照古人的說法,所有角色只能由男人來扮演,女子是沒有資格唱戲的。
可是青樓里卻不禁止女子唱戲,所以后來這規矩就放寬了,女子唱戲就安排個官字,以沖晦氣。
陸辰幾人正聽唐明皇打扮的鬼皇在訴說當年福如春的冤屈,劉花臉越聽額頭的冷汗就越多。
陸辰異常奇怪,這與他沒有絲毫關聯,他為何怕成這樣啊?
突然鬼皇臉上幻現出一個顛倒眾生的女子面容來,正是看了我見尤憐的,那種紅顏禍水級的尤物。
她日光流轉,對著劉花臉道:“師哥,我死得好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