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幼仁眼中突然閃現出強烈的殺機來,作為天子,豈能容忍他人與自己討價還價。
可是文則中卻突然釋放出如沐春風的浩然正氣來,一下子化解掉他的沖天煞氣。
兩個大宮女花為梅與花為菊卻對視了一眼,這個文老頭看來果然不簡單,竟然是儒家頂尖高手。
兩人的氣息突然擰成一條繩,變得異常幽嗨,不仔細捕捉,根本不能察覺其存在。
文則中臉色頓變,看來這兩個老女人不好惹,必須得采取懷柔政策。
于是他便暗中朝陸幼仁使個眼色,陸幼仁也想到一個最關鍵的問題。
只是他先前在氣頭上,明天登基花家肯定會來祝賀,他突然覺得如此正需要花家鼎力相助。
他的性子也是極善于隱忍,想到這兒,連忙滿臉堆笑道:“好詞,好詞啊,朕得拿回去好好研究。”
突然一個怪異的聲音道:“陛下,你沒有欺負我花家的寶貝吧。”
一只紙鳶突然飛來,發出怪異的笑聲,對著陸幼仁發問。
花想容突然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她需要的支援竟然已到了,兩個侍衛的表情也輕松起來。
陸幼仁連忙轉動起眼珠來,花家的紙鳶衛都出動了,說明家主已到了。
于是他朗聲長笑道:“花婆婆,你好呀。”
花如仙冷冷道:“我不好,非常不好,看見別人欺負我最寶貝的孫女,我很不好。”
自從花想容喪夫后,花家就斷絕了與她的往來,這是花想容的要求。
她不想花家為她而牽制太多精力,否則就會被仇家乘虛而入。
如果花家倒了,她連退路都沒有。
因此這些年她過得很苦,可是為了家族的強盛,她必須忍著。
雖然兩個侍衛經常將花家的消息傳給她,可是她從不干預,不替花家樹敵。
只有這樣才不會給人逐個擊破,否則顧此失彼。
可是最大的變化,竟然是王權的更替,金陵王府竟被陸幼仁霸占。
花如仙早就想來了,可是形勢不容她脫身,花家在江湖上也有強敵,那就是蜈蚣寺。
至少蜈蚣寺傳承千余年,底蘊比花家還深厚,而蜈蚣寺的住持釋秋泓卻是個極陰險的小人。
先前蜈蚣寺因為戰略錯誤,連折了兩員大將。
鬼刺客與鬼道士接連死亡,對釋秋泓打擊極大的。
從此釋秋泓的仇人名單上不僅多了陸辰,還將九氏聯盟與風花教添上了。
作為同樣的下三濫門派,彼此同樣看不慣,彼此經常發生磨擦。
有時為了分贓不勻,因為合作坑蒙拐騙,結果你多我少就會大打出手。
紅衣教作為最新崛起的邪教,也引起了紅樓帝國大內的注意。
它是專門毒害天才少年,給他們洗腦。
被紅衣教控制的天才少年越多,對于武林的危害就越烈,因為少年是關系著江山社稷的未來。
可是花如仙做夢也想不到,她最寶貝的孫女竟然被囚禁起來了。
因此花家密探想盡辦法,也無法探聽到花想容消息。
直到仙舟出現,終于給花家抓到一個良機。
因為花如月使了個花家的秘術,破除了囚禁花想容的結界。
否則花想容還在結界里轉悠,根本無法出來,包括她兩個侍衛也無法可想。
因為打結界就意味著與陸幼仁撕破臉,可是結界因外力而破,那不關她們的事了。
花如仙發聲后,突然整個南京城出現了上千只紙鳶。
上面竟然拉滿了橫幅,全部是花家對于花想容的問候與掛念。
它們浩浩蕩蕩,招搖而過,漸漸被夜風吹到城外去了。
花如仙竟然率領紙鳶衛傾巢而動了,所以陸幼仁眼見不對,突然改變口氣。
只聽他輕笑道:“老人家何必生氣,一生氣會變老,變得不好看了。”
他竟然十分耐心,似哄自己情侶一般哄著七十多歲的花婆婆,可是想不到脾氣剛烈的花如仙還真吃這一套。
她嘆息道:“哎,我家老頭兒,若有你一半嘴甜,我老太婆死而無憾了。”
可是隨即她問道:“那陛下的誠意在哪?”
陸幼仁突然轉頭對文則中道:“麻煩老師,出面解釋一下吧。”
文則中久聞花仙子的厲害,她是青龍大陸第一器圣,比胞妹花如月更辣手無情。
因此老頭也連忙整了整衣冠,然后才道:“花婆婆好,我是太傅文則中。”
花如仙的聲音聽不出情緒,她淡淡道:“你很好,我也聽說了你在郢王府的作為。”
文則中眼中寒光一閃,謙恭地說道:“承蒙前輩抬舉了,這是文某食君之,忠君之事,是文某之本分。”
花如仙直接了當道:“花家已駐扎在瘦西湖了,尋找一個落腳地,太難了。”
文則中略一思考馬上道:“我會派人將王妃送到瘦西湖,同時會有圣旨到,賜封瘦西湖方圓五十頃為花家宅地。”
花如仙大笑道:“老身感謝太傅大人如此厚愛,花家的祝福第一個獻上。”
突然間噼啪一聲雷霆,紙鳶竟似爆竹般直竄上云霄,然后在半空里爆炸了。
一條無比巨大的橫幅突然出現在半空里:“恭祝陛下萬壽無疆,草民花如仙率闔家來拜,萬歲萬歲萬萬歲!”
整個南京城頓時似炸翻天了,花家竟然從漢中遠道而來,竟然獻上了橫幅。
這時大內總管魏公公魏學松突然尖著嗓子道:“報,喜訊!據司禮監稟報,花家獻上禮金二十萬兩,現正清點入庫。”
隨即喜訊陸繹不絕,一會兒是孫家,一會兒是劉家,一會兒是鄭家,聽得陸幼仁是稀里糊涂。
他入主金陵王府已近一月,可是各世家皆沒有動靜。
可是花家的橫幅好像打開了金庫的鑰匙,禮金源源不斷而來。
短短半個時辰,竟然獻上禮金足足一百萬兩。
而且明天才是正日子,想必禮金會收到的更多。
陸幼仁開心得差點將耳朵咧到耳根,狹長的雙眼瞇成縫了。
雖然他頜下沒有胡須,可是他卻習慣性地摸著下巴,那是他從父親陸春啼那學來的動作。
這時有太監搶上一步,將文則中先前的口喻傳達下去了,馬上司筆太監屁顛顛趕來了。
陸幼仁欲言又止,他大有深意地看了花王妃一眼,然后笑咪咪道:“嬸嬸,這兒也是你的家,不如多住一日,明天我請人唱戲給你聽。”
花想容眼神一黯,她一抬頭看見侄兒那神秘莫測的眼神,心里突然起了提防之心。
這時魏公公笑道:“結界也破了,花王妃想走,隨時可以。”
看著那陰森森的表情,花為梅與花菊突然心頭一寒,努力克制下情緒。
花想容沉吟了一下道:“既然如此,臣妾就多住一宿,不使皇家顏面失色。”
有個老頭卻在陸幼仁身后陰狠地冷哼一聲,花想容抬頭一看,竟然是新任的掌翰林院使汪少軍。
這是個狠角色,其實就是個酷吏。
米志偉篡權時,他正好生病,哪知逃過一劫,竟然先一步逃到南京來了。
正好陸幼仁想清洗一下牌,他竟然鉆營到掌翰林院使的高位了。
這個職位可牛啦,相當于如今中科院院長了,比院士顯赫得多了。
而且內閣若沒有大學士的加銜,其內部成員品秩并不高的。
別看丞相牛,都是加銜加出來的。
許多榮譽銜沒有實權,可是品秩高啊,相當于津貼就高。
否則京官沒有油水撈,真是窮得只能喝西北風去了。
紅樓帝國的官員因為沒有軍隊的巨大開支,因此各種俸銀其實很高,反正國庫有錢啊。
可是如今情形不對了,萬事皆草創,軍隊就必須要募集的。
否則被別人打上門來,立時作鳥獸散了。
只是一旦募集就知道它是個吞金獸了,薛家與金陵王府搜刮來的五百萬兩銀子扔下去,竟然連浪花沒見著。
只是多了二十幾萬亂哄哄的士兵,在大內的鐵血鎮壓下,正進行整頓呢。
幸好吳鳳九當初帶來八萬私兵有戰斗力,因此將軍隊打散,以老帶新,馬上形成戰力了,否則簡直成笑話了。
但是薛家盡管有錢,一下子被搜刮去三百成現銀,頓時流動資金不足了。
連所有伙計的月例也發不出了,異常狼狽。
薛家突然想起了那被他們拋棄的薛紅藕來,于是馬上派人救援去了。
薛紅藕下達的指令是薛家必須服從她命令,否則不管薛家死活,就這樣薛家被綁上陸辰的戰車。
只聽汪老頭悠悠道:“朝庭確實虧待了花王妃,因為欠你一塊貞潔牌坊。”
這個老頭確實陰狠,一下子拳打七寸,拿捏住花想容死穴。
貞潔牌坊,古往今來逼死了多少無辜婦人,汪少軍從鼻孔里噴出兩道冷氣。
花想容心頭一凜,一口氣提不上來差點昏過去,兩個侍衛連忙將她攙入華輦里。
陸幼仁卻笑道:“嬸嬸,百樂就由你負責,別辜負了朕的重托啊。”
這時劉昊與方凌雪正好來到近前,陸幼仁笑道:“欠劉仙子的費用,朕有著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