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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七十五章窺真意 隱機鋒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帶著虎符當太子

  陸幼仁從百花箋上聞到那幽香,不禁意動起來。

  正心猿意馬間,突然一人輕輕拿走了百花箋。

  只見太傅文則中冷峻著臉,從陸幼仁身后探出,正是他拿走了填有《故宮春冷·念奴嬌》的百花箋。

  陸幼仁心頭微生不快,這老頭性子太急了,若是黃健鐘在此決不會如此猴急。

  黃健鐘性子要沉穩得多了,畢竟他飽讀詩書,因此涵養極高。

  文則中則不然,他是舉薦出身,后來出錢捐的官。

  因為在地方上作出了杰出成績,曾一年平反八件冤案,所以名聲大躁,從此在政壇冉冉升起。

  后來被郢王視為左臂右膀,成為郢王最信仰的幕僚與手下。

  但是他才是隱藏最深的人,竟然是陸春啼安排的死士之一,后來終于順利回歸。

  這件事對于郢王打擊很大,最主要是他攪局,結果放走了孟嘗雨的女眷,使太行發生了翻天覆地變化。

  同時也替陸幼仁的崛起爭取到了應有的時間,結果他頂替黃健鐘成為新太傅。

  若是論學問,他也是極好的,就是性子太急。

  文則中意識到自己拍馬屁太急,只怕好心要當驢肝肺了。

  于是心生一計道:“老臣對花香有點過敏,導致行為狂悖,還請陛下恕罪啊。”

  兩個花家的貼身女侍衛連聲暗笑,這兩人來歷非同小可,面對天子毫無懼色。

  可是文則中閱歷過人,這兩個大宮女,看似年僅二九芳華,其實年齡不小了,只怕還是自己前輩。

  江湖異客舉止異常才正常,否則為何叫異客呢?

  她們面圣而不跪,在心目除非是宗師到來,否則天下她們最大。

  花家的底蘊確實不容小覷啊,竟然有如此高人貼身保護,不然一位年輕寡婦日子非常難過啊。

  左首大宮女花為梅道:“那就有請文太傅解釋詞中真意吧。”

  本來劉昊因召見,正在趕來,可是卻被侍衛攔在半道上了。

  她突然看見花想容,劉昊又驚又喜。

  但是二十年沒見,花想容簡直可做劉昊的媽了。

  想不到風華絕代的美人如今憔悴成這樣,歲月真是把殺豬刀啊。

  花想容畢竟她養尊處優,若是在宮人眼中,自然變化不大。

  可是落在發小眼中,自然變化太大了,而劉昊偏偏是她最好的閨蜜。

  她連忙用神識傳音道:“小容啊,你怎么……要我幫忙嗎?”

  文則中突然朝劉昊瞥來一眼,她明智地不看對方,低垂著頭,似乎在想心事。

  花想容聽出是劉昊的聲音,同樣驚喜交加,可是不動聲色道:“我正在爭取自己的自由,你先靜侯佳音。”

  劉昊一聽:大才女如此篤定,肯定計劃周詳。

  原來花想容自幼以才女之名出名,她詩詞俱佳。

  可惜命運不好,十四歲被選入金陵王府。

  侍寢六載,才扶正為王妃,卻沒有留下一兒半女。

  可是想不到就在那年,丈夫去了一趟青樓意外去世了。

  民間素有傳說,說是蜀王陸春風下毒暗害的,原來兩人一直暗戀著芙蓉樓頭牌姚黃。

  姚黃其實是傅全香媽媽的師妹,人如其名,長得雍容華貴,身體豐腴而嬌媚。

  姚黃當然是她藝名了,正經人家不會取這名,覺得不吉利。

  民間百姓寧愿取仙啊鳳啊,而花花草草卻覺得輕佻了。

  劉昊來金陵王府近一月了,可是沒有見過花想容,不是她不愿見,無法相見啊。

  花想容等于被陸幼仁軟禁了,她想獲得自由的條件非常苛刻,那是黃健鐘事先策劃好的。

  先由南京總督吳滿天上門求見,然后率兵接管金陵王府,兵貴神速。

  等花想容從驚懼中反應過來,已被囚禁在一角。

  金陵王府原本與薛家是金陵數一數二的大富豪,薛家雖然富甲江南,可是沒權沒勢啊。

  王府每年得到薛家所供奉的孝儀,就非常可觀。

  孝儀卻是青龍大陸所創的制度,即藩王封地上臣民主動給宗主上繳供奉的錢帛。

  而這孝儀呢相當今天的政治獻金,不能入小金庫,得入公賬。

  孝儀上繳越多,得到的政治福利當然也越多,付出與收獲當然成正比的。

  商人不能參加科考的規矩自然不能廢,因此薛家沒人在朝為官。

  可是并不是所有職務對于薛家都是禁孌,有些實權不大油水極足的職務是可以捐官的。

  如管理市場的都市令(丞)、平準令(丞),都是富得冒油的職務。

  雖然官不大,可是百行百業都得聽從其管理。

  薛家能夠有今天的成就,當然就是捐官擔任這兩個職務。

  權勢不高,可是撈起錢來很爽快,因此薛家的商鋪占到金陵城一大半。

  薛家具有這個優勢,他家的店鋪占據著最好的黃金地段,當然生意紅火。

  文則中聽見花為梅如此說,便開始搖頭晃腦解釋起詞中真意來。

  “‘故宮春冷,絕萍蹤人跡,樓閣西沉。’是寫初春王府里冷寂之情,這個故宮并非是實指,是借代之意。”

  花想容卻沒有任何表情,只是一言不發聽方則中繼續往下說。

  陸幼仁卻心念一動,心想:姜還是老的辣啊,故宮也可代指王府,那就是指我占據她的邸府了。

  陸幼仁想到這兒,心中暗惱起來,心想:這女人除非讓她閉口,否則對朕極不利啊。

  “‘劍影刀光狂客至,倏忽連袂蒼云。’是指昔年曾經有女俠夜闖金陵府,不料結下一樁姻緣。”

  原來昔年花想容的母親金刀女俠云鶴真攜她來金陵王府盜白玉九龍杯,結果母女兩人被困鴛鴦九宮樓里。

  最后云鶴真以愿獻出女兒為條件,獲得離去的條件。

  連袂就是表示男女兩人結為秦晉之好了,若是用在夫妻間,表示比翼雙飛的意思。

  原來在這句詞里,竟是用典了。

  若是不熟識這段軼聞,當然很莫名,無法理解。

  “‘情定三生,良辰無限,誰曉寂庭深。’有情人雖成眷侶,可是天有不測風云,因此伊人獨守空閨……”

  花想容暗藏的心思還是被文則中瞧破,眼睛不由紅了,她的所有辛酸全在那句“誰曉寂庭深”里。

  “‘倚欄思罷,至今聞鳳雛吟。’夜深憑欄的時候,還總是想起英年早逝的丈夫,可是音容笑貌只留在記憶里。”

  鳳雛在這兒也是用典了,比喻年少有為的人。

  花想容間藏的機鋒是,如果我丈夫沒有死的,這天下也輪不到你家。

  “‘……孤枕難臨。’孤枕是代表著形單,卻沒有意中人……”

  一旁另一名女侍衛掏出手帕替主母擦去眼角的淚,這些年的苦難也只有主仆三人知道。

  一個美貌并且富甲天下的寡婦,日子當然很難過。

  若是不守清規,敗壞皇家名譽,花想容的日子也難過。

  有可能面臨宗老的彈劾,甚至賜自盡,以全貞節。

  原來宗族里的前輩是有資格來監視她一舉一動,并且把她的日常向大內備案,若是不利于皇室,立馬賜死她。

  “‘……韓郎應念,香染結雙心。’韓郎是指韓壽,所以這里也用典了,暗指韓壽竊香的故事,如果郎君有義,成全我百年好合的夙愿。”

  這個時候陸幼仁終于體會過來了,這一句暗藏機鋒。

  要知道花想容的丈夫已死,哪來的郎君?分明借代了帝君之意。

  如果你想保全名聲,那就放我一條生路,讓我獲得自由。

  在這里香染并不是有染的意思,而是暗喻把柄。

  那陸幼仁有什么把柄落在花想容手里呢?還真有,且不止一樁兩樁。

  原來陸幼仁初到南京城,鳩占鵲巢后,還不滿足,指使總督吳滿天竟然搜刮王府財寶,充當軍餉。

  可是對于龐大的軍隊開銷來說,區區一個金陵王府根本不夠開銷的,于是金陵城所有百姓倒了大霉。

  薛家自然是第一個被開刀的,其名下的店鋪被強行征收三十稅收。

  若是交不出費用,就充公被官府沒收。

  陸幼仁上任以來,國庫空虛。

  經歷了米志偉篡位奪權之禍后,皇室財產已大為縮水了。

  尤其是如今又要修建嶄新的乾清殿,用來上朝議政,這個費用可不是小數目。

  神木幫好在家大業大,許多材料全是神木幫墊付的,反正木材是神木幫擁有的資源。

  否則換了第二家都無法運轉這龐大開支,資金鏈肯定斷裂,那就玩完了。

  “‘鯉書難至,共吾相隔瓊林。’鯉書常指定情的書信,也可借指家書。雖然遠隔千里,如果家人知道了,當然不罷甘休。”

  最后那句話,卻是文則中私自加上的。

  詞里只表示了對家書的期盼,對于無法團聚的遺憾。

  可是花想容暗藏的機鋒也正如文則中解釋的,家人若知道其處境,自然不會罷休。

  花家也是有頭面的豪門世家,花想容的姑姑花如月素有器圣的稱譽。

  雖然她已金盆洗手,可是她的實力不容小覷啊。

  陸幼仁越聽越惱火,這首詞竟然是要挾他釋放自己,并賜予其自由,實在可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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