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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零一章名 器也爭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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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張雪齋恭恭敬敬對于祈禱一番后,開始正了下衣冠,然后才坐下。

  姬子期同樣肅然起敬,也對于禱告了一番,然后恭恭敬敬地坐在一邊,屏聲靜氣。

  張雪齋心中對這位姬大名士同樣看高了一眼,因為只有知音,哪怕只是人群中偶遇,也會惺惺相惜。

  張雪齋調了一下音色,這把琴看來許久沒有人彈過了,因此有點澀。

  明月當空照,山泉石上流。

  猿啼聞虎嘯,鶴唳雜鄉愁。

  歷歷長安肆,離離如玉眸。

  相知承一諾,比翼斥方遒。

  炎黃大陸的千古佳話,就是卓文君私奔司馬相如,兩人攜手在長安市井開酒肆,患難于微末中。

  據說當兩人恩愛時,相敬如賓,因此司馬相如寫下了《如玉賦》,而卓文君回以《鳳求凰》。

  盡管兩人的結局還是以悲劇收場,可是這段傳奇的愛情還是被天下人祝福。

  只見張雪齋突然起身,然后平復一下心情,將殘香拔除,重新點上當世最名貴的安息香。

  就在安息香點燃那一剎,姬子期突然看見那架蒙塵的焦尾琴突然煥發了生機與光彩。

  古來名器如名將,不遇知音不相惜。

  或許它在沉寂中等待一位知己已很久,或許薛濤的魂尚寄居在琴里。

  當張雪齋重新開始彈奏時,一道淡淡的白影突然對著他邊拜三拜。

  姬子期吃驚地睜大眼睛,自己也是名傾天下的名士,自詡風流,可是卻沒有琴魔如此純粹。

  姬子期心中不由生出一絲慚愧,自從獲得這把名琴以來,他雖日日摩挲,可是從沒有替它焚香禱告。

  隨著那雪白而修長的手指在琴弦上肆意翻飛,如玉賦而噴薄而出:

  和田渺渺,抱荊玉兮溫軟;

  岫巖遙遙,握靈玥兮些寒。

  懷佩蟬以明邃,念真琦而忘言。

  感藍溪以獨泣,哂伯雍而隨安。

  頑石開悟兮花落,彩繡系麟兮圣諳。

  那綺麗而靈動的賦文是否象征著兩人愛情,始亂終棄。

  這一夜天樂峰上的明月格外皎潔,照徹世界,也照徹人心。

  姬子期的來訪,果然贏得了琴魔的友誼,兩人經常把酒言歡,儼然是最好的朋友。

  半個月后,兩人經常同床同眠,討論詩詞與經史,各種軼聞,也相互交流。

  幾番長談之下,兩人都對對方更加傾慕,若是不考慮琴魔中魔字,粗看之下,他就是天下一個飽學之士。

  初時倆人還比較拘束,可是時間長了,相約更衣。

  男人的友誼也很純粹,如果更衣都可能相約,可見兩人是無話不談了。

  這種友誼比酒桌上的友誼來得可靠得多,往往是生死相隨,同患共難。

  雁蕩山下的長腳客棧里,掌柜王忻九正在柜臺后打瞌睡,突然聽見一陣輕靈的腳步聲,連忙睜開眼。

  姬子期正微笑著看著他,手里還拎著一只山雞,烤得焦黃噴香。

  王忻九笑道:“姬先生,想不到你身手如此厲害,連敢難抓捕的山雞都能捉到。”

  姬子期靦腆一笑道:“朋友抓的,我是手無縛雞之力,哪能抓得到啊。”

  說罷將山雞遞給王掌柜道:“半只送給你下酒,半只替我存著。”

  山腳下有地窖的,因此能夠存放食物,里面經年保存著冰塊,所以夏天也能喝到冰鎮的酒水。

  這在青龍大陸是最普遍的做法,從這一點上來說,比炎黃大陸要行進得多。

  想在大夏天喝冰鎮的酒水,除了豪門家族,一般百姓根本沒那財力啊。

  因為古代保存冰塊設備簡陋,沒有辦法將冰塊長時間保存,除非建冰窖。

  但是冰窖的成本可不是小數目,要知道建得小了,冰塊還是很容易融化,因此冰窖必須建得大。

  可是在青龍大陸一個山腳下的客棧,就能夠憑借著一個地窖保存冰塊,所以生活水準要比炎黃高得多。

  其間位面商人的功勞最大,雖然青龍大陸還沒有用上水泥等現代建筑材料,可是預制板卻被位面商人引進了。

  當它的原理被青龍大陸的人們通曉后,山里的石匠就將山石開采成預制板形式,也可用來隔離與保溫。

  因為青龍大陸沒有鋼筋混泥土,所以預制板被引進后,還是淘汰了,因為它壞了,也無法修補。

  不僅是石匠們受到啟發,甚至窯廠也大受啟發。

  其燒制出的巨形磚,專門用來制作地窖的隔離層,效果真是不錯。

  雁蕩山上有的是石頭,采之不盡啊,所以石匠們替山腳下客棧全部修建了牢靠的地窖。

  里面可以保存冰塊,一年四季都能提供。

  當然除了隔離,還要保溫,地窖里備有大棉被,蓋住冰塊,防止其融化。

  當然棉花還沒有在青龍大陸全部普及開來,鄉下人家家里全部是實草的。

  稻草當然比棉花便宜啊,棉被也只是豪門名族家里用得起的奢侈品,與皮草一樣,尋常百姓只能望洋興嘆。

  王忻九取過刀來將山雞一劈為二,一半放入廚房,一半包扎起來,貼上名號,叫小二放入地窖里保存起來。

  就在這時突然馬嘶聲在客棧門口響起來,一個侍衛趾高氣揚地來到門口:“李太傅駕到。”

  客棧里頓時一陣雞飛狗跳,閑雜人員全部趕走了,一個年約四旬開外的清雅中年人從車里下來。

  名動五京的李太傅竟然光臨雁蕩山下的小客棧,王忻九連忙相迎,向太傅大人磕頭后,附耳道:“他在西廂房第三間。”

  什么叫廂房呢,原來它是四合院西邊的一排房子。

  原來四合院在建筑上有一套固定的規格:北面是正房,南面是門廳,東西是廂房。

  中間就是天井,整體由廊子貫通。

  如果涉及到幾進的房子,比如三進,就是兩套四合院了。

  而古代女眷的房子在最里面,因此正房就是最里面北邊正中的房子,大夫人便住這里。

  如夫人等小妾便住兩邊人廂房里,因此也叫側室,是這樣的由來。

  因此王忻九所說的西廂房第三間,是從南邊往北數的。

  像陸辰前世的《某門客棧》里只有一座土樓式的客棧,就根本沒有廂房了。

  客棧里的天井里有牽馬樁,專門牽驢子騾子或馬匹等,小二還專門替客人喂飼料,當然這些工作全部要給錢的。

  如果是窮人,付不起錢,坐騎就沒得吃,畢竟飼料也是成本啊。

  遇到富人,或江湖豪客,他們出手闊綽,可是要求也高啊。

  坐騎經常要吃好的,比如干糧,如豆子等,這樣才能趕路。

  而且有的畜生待遇不比人差,甚至還要喝美酒的。

  總之只要給得起錢,客棧盡量滿足要求的。

  當李太傅下車后,馬車夫馬上趕著車從側門進入天井里,小二早迎上來,將馬匹從車子上卸下來。

  然后牽著它們,一一拴在牽馬樁上,在槽里添加飼料,自然是最好的。

  如今正是清秋,草料充足,但是還必須添加一些豆子,補充營養。

  另外在水槽里,還必須添加清水。

  幾個侍衛便相繼來到天井里,或牽著馬兒來洗涮。

  他們自然得自己動手,畢竟小二還要招呼客人,不可能人人都像老爺一樣服侍。

  小二點頭哈腰諂笑道:“幾位爺,還要小的服侍嗎?”

  一個大眼睛青年瞪著他道:“不用了,你去忙吧。”

  另一個侍衛道:“王大眼,你平時膽子很大的,怎么如此小心,給幾兩銀子,省得我們麻煩。”

  王大眼還有個綽號叫王大膽,原來他年輕時就是李連章侍衛,可是后來混不下去,只有去水月城當個捕快了。

  只聽他大聲道:“太傅大人吩咐過了,叫咱們要小心行事,看緊點,尤其是馬匹等必須有人看護,別給宵小以機會。”

  那個小二邊走邊冷笑:李老頭還真小心啊,難道老爺猜測得不錯,與那姓姬的有關嗎?

  松林邊的平臺上,還焚著一爐香,一個女子悠悠站著,聽著張雪齋彈琴。

  女子一身紅裝,卻背負著雙手,似乎在沉吟著什么。

  張雪齋彈奏完畢,袖手聽從女子點評。

  女子點頭道:“阿奴如今的琴藝越發了得了,聽你說曾經有個靈魂寄居在這古琴里,怪不得這把琴音色如此了得。”

  張雪齋古板的臉上終于露出驚喜的表情,或許他等待這個表揚已經幾十年了。

  他連忙站起身,躬身對女子道:“請主人不吝指教。”

  女子道:“有幾十年沒有彈了,也許生疏了,也罷,若是今天不獻拙,料你心中也不服的。”

  她突然抽出背后所負的一把琴,竟然是綠色的,可是看上去更加古樸。

  張雪齋突然動容道:“綠綺,怎會在主人手里?”

  女子笑道:“怎么可能不在我手里?為了得到它,我穿越了多少位面,吃了多少苦!”

  當她也凈手焚香禱告后,開始調音,可是一旁的焦尾突然發出錚的一聲。

  綠綺竟然也出發出錚的一聲,兩琴竟然自動開始比試起來。

  張雪齋看得目中異光大動,這琴難道真的有琴靈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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