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即一個面目丑陋的家伙出現在大門口,原來竟然是他幻化成巨門,引誘敵人自投羅網。
可是他竟然遇到了強敵,不僅破了他的幻術,還塞進一枚鐵玫瑰。
大腹便便的巨漢,吐掉口中鐵玫瑰,渾身散發著危險的氣息,他平生第一次被人欺負得這么慘呢。
突然間一聲嬌笑從花朵嘴中傳出:“一群蠢豬,不陪你們玩了。”
隨即似放煙花似的,六朵花兒突然消散了,巨大的聲波震得其余的千宿衛東倒西歪。
這場比拼不止于傳統武術,更是夾雜著神奇的法術比拼。
幻術與遁術輪流上陣,真真假假,看得人眼花繚亂。
僥幸保全屁股的倪云飛,驚魂未定地拍拍胸口,然后突然一溜煙地走了,根本沒與慕容家姐妹打招呼。
銅盆里再現慕容小雪的怒容,她朝四姐問道:“那家伙過河拆橋,保住了屁股就溜走了。”
慕容十里嫣然一笑道:“小妹,你還想人家怎么樣呢?難道叫他娶了你?”
慕容無雙的臉也出現在銅盆里,可是卻平平無奇,看來名不符實啊。
那是她不想以真空示人,否則不知要驚艷多少世人,尤其使他們痛苦,不如現在就讓他們死心。
她笑得很開心:“四姐啊,你要小心,春啼陛下不簡單呢。”
慕容十里笑道:“待我查出預言的真相,就會離開,目前他不敢動我。”
一個嬌小的少女臉出現在銅盆里,正是那六妹慕容獨媚,她笑道:“那男人肯定要去芙蓉樓呢。”
不知為何,她話里帶著淡淡的憂傷。
慕容小雪叫道:“六姐,莫非你對他有意思?難道天下男人死光了嗎?”
慕容獨媚笑罵道:“小妮子,看我不撕爛你的嘴。”
慕容姐妹先后與慕容十里告別,這次壓制了兇名昭著的千宿衛的氣焰,可是臥底的倪云飛同樣暴露了。
看來所謂的首領蛇已遇到了不測,否則倪云飛不會如此順利混入千宿衛中。
九華山谷,六個女子正連袂掠出,她們的身姿是如此妖嬈,仿佛是天上的仙子,穿著五顏六色的仙衣謫凡。
可是突然一股無比心悸的氣息從她們心頭升起,還未等大姐慕容萬華發話,一座重樓突然從天而降,把她們全部壓在下面。
無比繁華的紅樓帝國京城汴梁城內,倪云飛正歡快地走在街道上,突然半空里閃過一道漣漪,世人似乎都沒有注意到發生了什么。
倪云飛卻心頭莫名一悸,他感覺好像有極重要的東西離他而去了。
慕容十里還沒有收起銅盆,突然一個異常威嚴的面容出現在銅盆里。
慕容十里驚得捂住嘴,堂哥竟然破天荒與她聯系了,巨大的喜悅充斥著她心頭。
可是慕容青城卻異常焦躁,他僅匆匆說了句:“其余六人的氣息突然消失了。”
慕容十里的臉一下子變得蒼白起來,這個看似成功的行動,原來暴露了六人行蹤。
慕容七姐妹從不相聚在一起,因為這樣很容易被人一網打盡。
如今果然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后。
有人將慕容六姐妹一舉成擒,這對慕容世家也是個極慘重的損失啊。
萬紫千紅的難度在于必須七姐妹同時施展,因為七姐妹實在太少了,所以這個絕技上萬年來成功的極少。
因為只有七姐妹才能心意相通,因此血緣極重要,就算換成堂姐妹也有可能失敗。
巨大的悔恨突然充斥了慕容十里的心頭,她收拾好銅盆,身材欣長的陸春啼好整似暇地出現在門口。
他關心地對慕容十里道:“梓童,你辛苦了,你猜我去更衣時收獲了什么?”
臉色蒼白的慕容十里握緊了拳頭,反問道:“莫非是虎符找到了嗎?”
陸春啼突然惡狠狠道:“在這高興的時刻,別給寡人提什么喪氣話。”
慕容十里突然一呆,這不像是丈夫的為人,他平時是個謙謙君子,對人溫和有禮,可是現在竟然異常暴躁。
他突然呯地一掌拍在矮幾上,把慕容十里嚇了一跳,卻見他雙眼通紅。
隨著他邪魅地一笑,取出一個皮囊,傾倒出六只蟑螂,它們個個渾身黑亮,十分肥碩。
面對著氣息全無的蟑螂,他突然放聲大笑:“一群婊子養的,想跟老子斗,老子就全滅它們,連它們老巢都抄掉。”
說罷,他神經質在狂笑起來,慕容十里呆呆坐著,半晌才道:“既然陛下回來了,臣妾就去休息了。”
陸春啼關心地叮囑道:“梓童,你為了朕的江山社稷辛苦了,好好休息。”
“午餐我會命令御廚替你燒東坡肉,水晶蹄子,烤全羊,瑤柱炒三鮮……”
慕容十里無力地呻吟了一聲道:“臣妾頭痛得很,不想吃那么油膩的東西。”
陸春啼突然威脅道:“不要試圖惹怒孤,若是到了永巷,你想吃都吃不到。”
慕容十里眼里含著淚道:“臣妾不敢,不知哪里惹陛下不開心了?”
陸春啼冷哼了一聲道:“看見這六只蟑螂,朕就火大。”
他突然將蟑螂一把掃落在地,然后開始瘋狂地踐踏,把它們尸體踩得稀巴爛。
慕容十里落寞的身影消失在寢宮里,或許這世上最尊榮的一個世家也將落幕,它或許卷入了最不該卷入的漩渦里。
當陸春啼的所有行蹤被六宮中所有后妃得知后,又是一聲巨雷炸響。
慕容世家竟然要謝幕,它曾經擋了多少人的道,終究還是迎來了這一刻。
老天也是天威難測,早晨尚是春陽高照,碧空如洗,突然柳枝亂搖,烏云聚頂,一場風雨欲來了。
大街上熙熙攘攘,李連章拎著鳥籠奔回家,急忙把大門掩上。
老爺子是個讀書人,只認圣賢之禮,所以燒香拜佛,他是從不相信,偏偏李汪氏是個極相信的人。
以前老爺子官大,夫唱婦隨,諸事由他,可是如今家道中落了,她的話語權反而重了。
家里面該典當的全典當了,只留下一只金絲雀,老頭每天去夫子廟溜鳥,聊以自慰。
十四年來,老爺子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曾經也中風過幾次,幸虧發現及時。
李汪氏平時為了丈夫身體著想,也不與他嘔氣,怕他上火,痰氣上涌,反而不美。
可是今天是初一,吃早飯前必須要閉門的,這次老爺子聽了她的話。
等她上香燒紙,祭拜完灶神,然后再吃飯。
眼見他拎著鳥籠出去了,可是才一會兒功夫,又慌慌張張回來,一回來就掩門。
李汪氏終于發火了:“老爺,今天剛好有幾個侄子來拜年,不作興閉門的。”
如今客廳里紅木椅子全變成條凳了,只有一張破的八仙桌,典當不出好價錢留下。
幾個侄子也好久沒來了,老頭子失勢了,再來怕惹禍上身啊。
可是今年正好是春闈開考的年份,大比之年,他們自然想金榜題名。
想來想去,老頭子的文筆是有目共睹的,十分老辣蒼遒,因此才特地備了禮物上門求教。
正與老嬸娘聊著天呢,茶都沒有喝上幾口,主要是茶葉太次了,出于禮節才呷一口。
老頭行為越發乖張,把李汪氏氣得夠嗆,怒視著他道:“老頭子,你究竟想干啥?”
李汪氏雖然大字一識一個,可是昔年也是久封一品夫人,何等尊榮,因此向來淑嫻溫柔,待人有禮有節。
她是第一次叫丈夫老頭子,可見她已是怒極了,否則總叫老爺的。
老家伙不顧幾個侄子詫異的目光,對著老太婆作了個噓聲。
然后小聲道:“出事了,要變天了,京城不能呆了,馬上去雇車離開京城,否則遲了就宵禁了。”
幾個侄子聽了臉色大變,連卷子都忘了拿,就匆匆離開了。
老頭鄙夷地將它們全塞入灶膛里,然后就收拾東西,與老太婆急急雇車去了。
黃梁渡口,兩人剛雇到一條烏蓬船,駛出閘門不足十丈,突然就宵禁了。
船夫也是十分驚奇地望著老頭,看了半晌,才哆哆嗦嗦道:“請恕小的眼拙,您老是李太傅吧。”
李邊章一搖手道:“老丈,太傅幾字再也不能提了,如今老夫就是一介草民。”
船老大便問道:“李老爺,你想去哪兒啊?”
這條京杭大運河,能夠直達南方的南京城。
原來南京城是六朝古都,也是十分繁華。
李邊章想了好久才道:“先去會稽山,那是我故鄉,幾十年沒有回去了,家里還有幾十畝薄田。”
正說著呢,突然傾盆大雨就開始下了,江面上白茫茫一片。
雨中行舟,大浪拍岸,萬舸競流,李連章好久沒有遇到了。
幸好老船夫十分精通水性,因此倒也駛得四平八穩。
他穿起了蓑衣,在大雨里盡情呼喊著號子,聲音也格外蒼涼,顯得異常粗獷。
在他仕途發達時,出行常是樓船與畫舫,出入兵士相隨,此情此景根本體會不到。
人生得失如斯,夫復何求哉?
他突然來了興致,取下包袱,取出筆墨來。
李汪氏連忙幫他研墨,時光仿佛回到了年輕時。
這場大雨足足下了一天,老頭兒潑墨作畫題詩,興致大發,文如泉涌。
這種酣暢淋漓感覺三十年來沒有感受到了,他不由豪情大發,因此用墨作畫時風格極為大膽。
那個船老大倒是個識風雅的人,便向他求了幅畫。
以前若是提到李中堂的畫,門口排隊,花五千兩還是供不應求。
可是如今,竟然不花一文錢就能求到,船老大也是老懷大暢。
于是他便在夜里炒了幾個小菜,打開陳年黃酒壇,與李連章痛飲起來。
突然間聽見有人道:“巡捕查船,全給老子靠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