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果然都是最后時刻登場的啊。”祖安一句話立馬觸犯了眾怒,一群人紛紛喝罵其狂妄,不要臉等等。
祖安看著后臺一連串憤怒值,心想簡直是雙倍的快樂啊,既裝了逼又賺了一波憤怒值。
南薰姑娘臉上的笑容也有些僵硬,不得不提醒道:“不知道有了答案沒有?”
祖安假裝思索了片刻,然后朗聲說道:“暮云收盡溢清寒,銀漢無聲轉玉盤。”
原本有些鬧哄哄的會場頓時安靜下來,一個個喃喃自語,品味著這兩句話,越想越覺得精妙。
樓上房間那絕色女子咦了一聲:“這家伙竟然有這等文采?之前實在是小瞧了他。”
旁邊一指看祖安不太順眼的那丫鬟驚訝地問道:“這句詩很好么?”
以她的見識,自然察覺不出來妙在何處。
那絕色女子點了點頭:“很好。”
然后閉口不言,顯然沒有解釋的意思。
一旁的丫鬟只能鼓著嘴生悶氣,小姐是不是在嫌棄我的智商?連解釋都不解釋了。
另一邊的碧子昂也面露驚訝之色:“這家伙倒是有點意思,值得本公子多看一眼了。”
周圍的人紛紛拍馬屁:“比起碧公子還是差遠了。”
碧子昂淡淡一笑:“能和我比較已經是他的成功了。”
旁邊的人紛紛哈哈大笑起來,稱其所言極是。
秦氏兄弟那邊,秦詠德忍不住說道:“沒想到他肚子里還有些墨水,之前好奇初顏妹子為何會看上他,說不定就是因為這些呢。”
秦光遠哼了一聲:“文才只是小道而已,上不了什么臺面,用來騙女孩子還差不多。”
此時南薰也面露驚訝之色,一雙妙目放出光來:“全詩無‘月光’、‘如水’等字眼,而‘溢’,‘清寒’二詞,都深得月光如水的神趣,給人一種積水空明的感覺。月明星稀,銀河也顯得非常淡遠。‘銀漢無聲’似乎說銀河本來是應該有聲音的,但由于遙遠,也就無聲了,天宇空闊的感覺由此傳出。‘玉盤’寫出月兒冰清玉潔的美感,而轉字不但賦予它神奇的動感,而且暗示它的圓。兩句并沒有寫賞月的人,但全是賞心悅目之意,而人自在其中……”
之前她吹捧其他人的詩句只是職業化應付,每次都要絞盡腦汁方才能勉強找到一個閃光點,可把她愁死了。
如今這真心實意的夸獎,那真是越說越興奮啊。
祖安有些驚訝,這個花魁是真的有兩刷子啊,要知道文人之間拍馬屁不是那么好拍的,你必須言之有物,而且正好拍中對方的癢處。
難怪能當上花魁,這品評的水平都快趕上當年我做語文閱讀理解了。
聽到南薰姑娘這么激動,其他那些人都酸溜溜的,這家伙濃眉大眼的,竟然還有這本事啊。
然后一個個幸災樂禍地望向玉楠所在的方向,剛剛南薰姑娘拿他做比較,本意是想給這口沒遮攔的家伙一個教訓,結果如今玉楠反而被比下去了,那就尷尬了。
剛剛玉楠出盡了風頭,再加上長得實在太帥,是眾人心中最有可能成為南薰姑娘入幕之賓的選手,自然巴不得他吃癟。
這樣一想,一個個望向祖安的眼神反倒柔和了一些,這家伙怎么越看越順眼啊。
感受到四面八方火辣辣的目光,玉楠冷冷說道:“你這詩到底是何人所做,詩名為何?玉某自詡讀了不少年的書,雖然不至于將歷朝歷代的詩詞背得滾瓜爛熟,但勉強也算得上略知一二,可你這兩句詩聞所未聞。”
聽到他的話,其他人也反應過來,紛紛交頭接耳,確實啊,這兩句雖然好是好,但從來沒聽過啊。
最后紛紛望向了南薰姑娘,剛剛這一連串點評下來,大家都清楚場中恐怕屬她文學素養最高了。
南薰表情有些遲疑,最后還是說道:“可能是我孤陋寡聞,的確沒聽過,不過世上詩詞何等浩瀚,我也不可能知道所有的詩詞。”
她說話倒是滴水不漏,兩邊都不得罪。
不過她這樣說,大家都明白確實沒這首詩,目光紛紛望向了祖安。
一開始大家的目光有多贊賞,現在就有多奚落,也不知道他從哪里弄出來的兩句來冒充歷史上那些出名的詩人。
祖安原本想說蘇東坡,忽然愣住了,因為他意識到這個世界的歷史上還沒蘇東坡這個人,他說出來也沒人信。
不過沒事,這根本難不倒他。
“哦,剛剛見歷史上那些合適的詩詞都被你們說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也是些歪冬瓜劣棗,說出來未免有污南薰姑娘耳朵,便拿出曾經偶然做的一首詩來應對,望南薰姑娘莫怪。”祖安臉不紅心不跳地說道。
什么叫文抄公,什么叫剽竊?
不存在的,這叫文化輸出!
想必東坡先生也想自己的詩作在異世界廣為傳唱的。
南薰眼前一亮:“這是祖公子作的詩?”
她態度變化也快,公子的稱呼都用上了。
“讓南薰姑娘見笑了。”祖安忽然想到了歷史上詩詞最昌盛的唐宋時期,好像很多佳作就是在青樓里流傳出來的,當年一群文人雅士流連青樓,誰能做出一首驚艷的詩詞,必會受到青樓女子的青睞。
畢竟詩詞都是可以配上曲子唱出來的,那些青樓名妓也需要一首傳唱度高的詩詞來增加曝光度和名聲。
作為回報,這些女子會更加用心伺候,不僅不收錢,還反會倒貼。
最出名的莫過于柳永柳三變了,被皇帝嫉恨終生無法進入仕途,只能在青樓買醉了一輩子,從來沒畫過一分錢,相反是那些青樓女子養著他。
柳永一生窮困潦倒,老年死后無錢下葬,最后滿城青樓女子共同湊錢安葬了他……
啊呸呸呸,我才不會混得這么慘。
“公子真是大才 !”南薰一雙妙目blingbling地閃著,看他的眼神仿佛含情脈脈一般。
這一下所有人都酸了,連一直悠閑靠在位子上的碧子昂都忍不住坐直了身體,他正要說什么,不過馬上心中一動,目光掃了一眼另一邊的玉楠,臉上頓時露出一絲笑容。
有那個家伙出頭,也不需要本公子做惡人了。
果不其然,玉楠開口道:“你說這首詩是你做的?不會是在哪兒剽竊了別人的作品然后據為己有吧?”
其實這也代表著場中所有人的想法,要知道祖安之前表現出的形象實在是……
怎么說呢,現在大家聽到他會寫詩就像聽到李逵會繡花一樣,下意識就不信。
祖安眉毛一揚,這家伙看人還真準!
不過他當然不會承認:“不是我做的難不成還是你做的啊,要是真有其他人做了這種詩,又怎么會明珠蒙塵,大江南北早就傳遍了吧。”
眾人一想也是,要是誰有這樣的詩作,早已出名了,不可能等著其他人來剽竊。
玉楠也有些不確定了,不過他看到祖安臉上的得意之色心中就一陣不爽,今天的南薰姑娘他志在必得,誰攔誰死。
于是他冷聲說道:“這可說不準,也許一些落魄文人在什么破廟臨死前有感而發,正好碰巧被你聽到據為己有了也是有可能的。”
一旁的伊志丙等人立馬幫腔,一個個說得有理有據,讓會場中其他人也暗暗點頭,這種情況也不是不可能。
祖安也不辯解,只是笑道:“我看你就是嫉妒,嫉妒果然讓人面目全非啊。”
玉楠英俊的面容有些發紅:“本公子會嫉妒你?哼,既然你說這詩是你的,那下半闕是什么,你總會知道吧?”
這個世界文道不昌,在他想來,這兩句已經用盡了做詩者的才華了,哪怕是原作者后面多半都沒想好,更何況祖安這個剽竊著?
見到祖安神色古怪,他臉上也多了一絲笑容:“怎么,你不會說還沒來得及創作后面兩句吧。”
這是樓上秘密房間中那丫鬟一臉興奮地說道:“小姐,我就說嘛,那姓祖的怎么會有這能耐?玉公子肯定是對的。”
“你就是看人家長得帥吧。”絕色女子翻了個白眼,直接戳穿了她的小心思,不過她的注意力也落在了祖安身上,好奇他會如何回答。
祖安笑道:“原本我確實只是臨時想了兩句,但玉公子這樣說,我剛好又想到了后面兩句。”
玉楠臉色微變,這時碧子昂幸災樂禍地說道:“哦,說來聽聽。”
“此生此夜不長好,明月明年何處看。”祖安一邊說一邊望著南薰姑娘。
南薰臉色微紅,心想他難道是在感慨明年未必能像今夜這般見得到我了么,哎呀……
這兩句詩一出來,全場鴉雀無聲。
越是經歷豐富的,對這兩句詩的感觸越大。
連玉楠也心中一凜,之前根本沒把祖安當回事,這時發現對方是個勁敵。
“此生此夜不長好,明月明年何處看……”樓上密室那絕色女子默默念著,一股行蹤萍寄之感油然而生,自己明年又生在何處呢,甚至還有命能看見這月亮么……
她幽幽一嘆:“鶯兒,我想家了。”
那個叫鶯兒的丫鬟眼圈一紅:“小姐,我也想家了。”
此時樓下的南薰姑娘好奇地問道:“公子當真是做得一首好詩,寥寥幾句就寫盡了人的悲歡離合,不知道此詩叫什么名字呢?”
祖安心想我更擅長做得一手好濕,至于名字,誰還記得。
他記得整首詩已經不錯了,當年高考又不考詩詞名,他自然也沒去記。
正要回答,卻對上了南薰那亮晶晶似乎充滿某種期待的眼眸,他心中一動,笑著說道:“此詩名為《中秋月贈南薰》。”
南薰一臉不可置信,繼而驚喜不已:“多謝公子厚贈!”
身為青樓名妓,她自然知道一首好詩意味著什么,不僅能讓她在京城圈子里爆紅,很快名聲也會傳遍全天下。
更關鍵的是千百年后,只要世上還流傳著這首詩,大家就會記得她的名字。
歷史上那么多英雄豪杰,也沒有幾個能留下名字的,像玉楠這些人如今不可一世,但在史書上說不定名字都不會留下一個,至于青樓女子這樣的事情更是想都不敢想了。
結果今天祖安憑借一首詩就做到了!
讓她不僅被青樓姐妹羨慕,甚至還會被天下人羨慕,她如何能不欣喜,望向祖安的眼神再也不復之前的淡漠,而是多了縷縷柔情。
樓上密室一直關注著祖安的那女子呵了一聲:“臭男人倒是會泡妞。”
她此言更多的是戲謔,其他男人才是真炸開了鍋,一個個羨慕嫉妒恨地望向了祖安。
沒想到這家伙另辟蹊徑,竟然靠一首詩就收獲了花魁的芳心。
空氣中頓時彌漫著一股酸檸檬的氣味。
連身為同伴的裴佑也是艷羨不已,心想我為什么沒這才華,不然也可以抱得美人歸了。
當然因為祖安對他有救命之恩,他心中對此不僅沒有半點嫉妒之情,反倒覺得高興。畢竟自己是無望得到佳人青睞的,比起玉楠那些人抱得美人歸,還不如給祖安呢。
某種程度上也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事后自己和祖兄多勾肩搭背一下,聞聞女神身上的體香也算了卻了心愿。
樓上碧子昂眉頭微皺,感覺自己似乎玩脫了,弄得給他人做了嫁衣。
在這之前,他對南薰也是志在必得的,甚至連玉楠也不放在心上,結果被他下意識歸為手下的人異軍突起,讓他產生了威脅之感。
若是自己看中的女人被手下奪去了算什么?
“我看中的東西,我不給,你不能搶。”他臉色淡漠無比,望了望不遠處的玉楠臉上卻多出了一絲笑容:“玉兄,認識這么久,沒想到你這么擅長給人捧哏啊。”
玉楠臉色鐵青,他又如何聽不出對方言語中的譏誚之意,現在看來,剛剛自己做的那一切,仿佛都是在給祖安鋪路一般,將氣氛烘托到了高潮,然后成全了祖安偌大的名聲。
“這家伙不安好心,明明自己也不高興,卻不出手,一直慫恿我當炮灰。”玉楠畢竟也是不凡,馬上醒悟過來對方的用意,決定先來個坐觀其變,看你能忍耐到幾時。
誰知道一旁的伊志丙見他臉色鐵青,知道他被落了面子不高興。剛剛自己牛皮哄哄自告奮勇地出去,結果灰溜溜回來,屋子里這些人雖然沒說什么,但是眼神中都帶著一絲嘲弄之意。
他決定趁這個機會替玉楠出一口氣,順便將面子找回來。
于是他大聲說道:“剛剛玉公子也說了,你這首詩很可能是從別人那里無意間得來的,人家臨死前寫全了也說不定。”
聽到他開口,玉楠大罵一聲蠢貨,被人當槍使了還不知道。
不過現在所有人目光都往這邊望來,在他們心中,伊志丙的話肯定代表了自己的意思,他如果這時候否定,氣勢便弱了三分,莫說今晚追求南薰不利,就是他堂堂的玉家公子,也丟不起這個臉,于是只好硬著頭皮默認下來。
轉頭看了伊志丙一眼,心中卻把這個蠢貨罵了個半死,自己和祖安斗,讓碧家小子坐收了漁翁之利。
伊志丙卻想岔了,以為對方的眼神是鼓勵贊許的意思,于是說得更起勁了,將祖安描述成了一個卑鄙無恥占據他人勞動成果為己有之人。
祖安樂了,這些家伙雖然是信口開河攻訐自己,沒想到卻猜得八九不離十。
不過地球上那些老鄉想必也不會介意這些的啦。
他還沒說什么,南薰姑娘卻有些不悅了:“伊公子,這樣說人家,可是很嚴重的指控,不知道可否有證據?”
開什么玩笑,擺明了自己能青史留名的機會,可不能讓這些家伙給攪黃了。
高英和裴佑立馬出聲幫腔,紛紛控訴其為難自己的事情,證明他與祖安有仇,所以說這番話顯然是為了報復。
“證據……證據……當然是有的……”伊志丙一時間有些語塞,根本想不到該如何證明。
玉楠眉頭微皺,知道今天自己已經有些失態了,若是再主動發聲又被打臉的話就麻煩了。
見他一直默不住聲,碧子昂暗罵一聲廢物,于是使了一個一個眼神給同行之人,那人會意,高聲說道:“其實要證明也簡單,不如請祖公子現場賦詩一首,只要能做出和剛剛那首水平相近之詩,就能說明公子的確有大才。”
高英也忍不住怒了:“這不公平,詩文一道本就是心血來潮,天時地利與人和才能偶然創出佳句,怎么能說做得出來就做得出來!”
他也算粗通詩詞,明白剛剛那首歷史上都沒有幾首比得上的,一輩子有這樣一首佳作就是祖墳冒青煙了,怎么可能說有就有第二首。
樓上秦詠德有些疑惑道:“出聲的是碧子昂那邊的人,祖安不也是東宮的人么?為何……”
秦光遠冷笑道:“正所謂紅顏禍水,碧子昂從小都是周圍人的主角,自己看上的東西又豈會容許他人染指。這樣最好,讓他們狗咬狗,勢力內部產生裂痕。”
南薰則悄聲說道:“祖公子,你可以拒……”
她還沒說完,腦海中便響起了那個絕色女子的聲音:“不許阻止,看看他到底是欺世盜名還是有真材實料。”
南薰有些驚訝,花了極大的毅力方才克制住自己往樓上神秘女子的房間望去,心想主人為何會對這個人類如此上心?
祖安哈哈一笑:“那我要是再做出一首,你們又出幺蛾子,我豈不是要煩死?”
見他似乎被激將上套了,伊志丙大喜,急忙說道:“你只要能做出一首和剛剛那水平相近的詩,我們便心服口服,不再說其他。”
玉楠臉色一變,這個時候他可坐不住了,馬上補充道:“不過得現場命題作詩才行。”
他擔心對方從那個神秘的破廟臨死文人那里得到了不止一首,所以先明確一個題目,這樣就算對方還得到了一兩首好詩,不可能這么巧剛好對上了題,依然沒用。
裴佑急了:“你們這是存心刁難!”
祖安抬手制止了他:“無妨,想出什么題目隨意。”
前世看那些網絡,男主各種吟詩裝逼看得好不羨慕,可惜自己一直沒得到機會,總不能隨隨便便大街上拉個人就去吟詩吧。
正好今天有人趕著往上湊,還不得好好把握這個機會啊。
不過這話落到周圍人耳中,卻是一片嘩然,不少人暗暗訓斥:“狂妄!”
要知道世上詩人都有自己擅長的領域,也許某個方面他寫的詩很好,但寫另外一個領域就要差了很多。
結果祖安現在說題目隨意,豈不是說他各個領域都做到了極致?有把握現場寫出那種流傳千古的名句?
樓上那神秘女子臉上浮現出一絲笑意:“這家伙的豪放倒頗有我們族人之風。”
一旁的小丫鬟噘起了嘴:“我看他只是吹牛,看他到時候如何收場。”
南薰一臉擔憂,低聲說道:“公子似乎很有信心?”
“當然,”祖安悠閑地躺在椅子上,一邊端著酒壺一邊傲然說道,“天下才氣共一石,祖某獨占八斗,其他人共分兩斗。”
人不風騷枉少年,既然要裝,就裝個大的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