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光瀲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
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妝濃抹總相宜!”
陽春三月,美麗的西子湖畔,此時正端坐著一個身著青衣的男子,拿著魚竿安靜地一動不動。
不知過了多久,水面的魚線忽然動了一下,劃出道道波紋。
男子急忙收起魚線,稍一用力就把一條肥碩的鯉魚從湖中拽了起來。
“唉!十年了。”
把把魚從鉤上取下,裝進擱在一旁的魚簍之中,男子慢慢起身,發出一聲長嘆。
這個人正是郭玉。
自當年險死還生之后,郭玉就回到了親手創建的牛家村之中,過上了閑散的寓公生活。
在剛剛被無崖子救治好的那一年,郭玉根本就無法動用內力,稍一用功則馬上感覺到徹骨的疼痛。
慢慢過了兩年,這種情況才有所好轉,可以緩慢地運轉功法調動少許的內力。
其后幾年,郭玉每天各拿出一半的時間,分別修煉嶄新的北冥神功和蜇龍心法,不敢有絲毫懈怠,終于完全恢復了以前的功力。
可是即便如此,他也不敢全力動用,只能自己暗地里摸索觀察體內的變化。
因為當初經過無崖子三人的救治,他的體內也不過只是達成了一種脆弱的平衡,就像是裝滿炸藥的一個木桶,隨時都在引爆的邊緣。
如果用力過度,肯定會引起非常嚴重的后果,其他任何人恐怕都再也無法制止。
所以他就一直待在江南一帶,過上了平民百姓的生活,坐看天下潮漲潮落。
在這種情況下,郭玉的心境得到了格外的平靜,無比思念起曾經的父母妻兒,對這些江湖紛爭反而沒有了多大興趣。
沒想到這樣,反而使他的境界增長的格外的迅速,仿佛融合進山山水水之間,達到了一種天人合一的狀態,終于不再影響與他人交手,只是依然存在少許風險。
還有一點,他的功力雖然比起十年前沒有多大的進步。
但使用起來真正的效果卻要遠朝往昔,極陰極陽兩種真氣可隨意組合收發,威力往上翻個數倍不止。
如今只要使用兩成功力,他就完全有信心擁有自己當初與完顏斡帶對戰時的威勢。
可以說如果讓郭玉此時碰到完顏斡帶,他有很大的把握可以拿下這個大敵。
“師父,我就知道您在這里。”就在郭玉陷入回憶時,一個美麗少女從湖面上踏波而來,猶如仙女下凡塵,格外美麗動人。
“瞳兒,那件事你們都處理完了?”
郭玉看到自家徒兒到來,不由展眉一笑。
“放心吧,師父。”
白瞳嘴角微微彎起,露出兩個可愛的酒窩,“我們師兄妹四人一同出動,豈能還不大功告成。”
現在已經是趙煦親政后的第十個年頭,整個大宋都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特別是軍事方面,經過對軍隊的一番整頓之后,禁軍的戰力有了不小的增強。
然后在與西夏的交鋒中,憑借雄厚的國力取得了極大的優勢,徹底把西夏趕出河湟之地,為大宋取得了夢寐以求的牧馬良地。
但在大宋的南方,也如同歷史上那般,出現了摩尼教這個宗教。
在教主方臘的統帥下,近幾年一直在江南地界活動,顯然是看到大宋南方武備不足,預謀在這里造反起事。
一直住在杭州的郭玉當然注意到了這種情況,就傳信把消息遞給了遠在開封的四位徒弟,讓他們來解決掉這件事情,把危險扼殺在萌芽之中。
如今看來,他們沒有辜負郭玉的期望,在短時間內一舉把摩尼教在江南的勢力連根拔起。
所以郭玉忍不住對著白瞳笑著說道:“干得不錯,總算還對得起江湖人給你們的四大名捕的稱號。”
“那是師父教的好。”白瞳傻笑地回道。
“呵呵。”
郭玉也是一陣輕笑,隨即收起笑容,鄭重地吩咐道:“那你們就留在此地,一定要把后續的收尾工作做好,不能留下任何后患。
至于為師,想親自去趟嵩山,見見我大哥。”
聞言,白瞳面露驚喜,“師父也該出去走走了,一直待在這里十年之久,換做徒兒早就悶壞了。”
“呵呵,你啊。”
郭玉搖頭輕笑,拿起玉樓,“走吧,回家,為師今日給你們做頓好吃的,就當是離別之宴。”
說完,腳下一動,踩在一根枯枝上施展一葦渡江之術,極速向著牛家村方向沖去。
晚間時分,少室山腳下。
郭玉帶著滿身酒氣從一個村莊里走了出來,找到一個客棧簡單洗了個熱水澡,換了身新衣裳。
然后又重新向著少室山頂行去,趁著夜色,悄無聲息地來到了少林寺的重地藏經閣。
郭玉展開幻影,瞬間點住了幾位看守僧人的穴道,然后立身閣中,輕輕地躬身行禮:“晚輩郭玉,求見大師。”
“咳咳!”
從二層的樓梯上,緩緩走下一個穿著普通僧袍的老和尚,“這里沒有什么大師,只有一個老邁的執事僧,不知施主深夜來此,有何貴干?”
“大師!”
郭玉再次一禮,恭敬地說道:“在下此來是為了特地給大師道謝,若不是大師坐鎮中原,在下恐怕早在多年前就被害了。”
其實就在這一兩年,郭玉坐在西湖邊靜修時,就時不時地心有所感。
莫名地覺得天下有兩個極其危險的存在,一個在中原的方向,一個在更遠的北方。
只不過中原的那位只是可以隱約察覺到,卻感覺不到絲毫惡意,讓郭玉沒來由的親近。
但另一個,卻明顯充斥著殺意,導致郭玉經常從心底升起寒意。
后來郭玉明白了,那股殺念應該來自大敵完顏斡帶。
以前郭玉還有點奇怪,完顏斡帶為什么不在他功力不能動用的時候南下大宋對他下殺手。
要知道根據情報完顏斡帶幾乎跑遍整個關外,為金國清除了不少威脅,使得遼國滅國,只留下燕云十六州作為宋金之間的緩沖。
而郭玉又是大宋神捕門的門主,在大宋皇帝心中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除掉能產生不小的影響。
一直到后來感覺到這種特殊情況后,他才慢慢明白或許是有人給完顏斡帶造成了不小的壓力,讓他不敢或不能南下找他。
這個人他思來想去,只可能是隱居在少林藏經閣的掃地神僧。
所以再和喬峰把酒言歡一場后,郭玉還是忍不住進了少林,親自見一面掃地僧。
“施主客氣,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貧僧不過是舉手之勞。”
掃地僧輕嘆了一口氣,毫不在意地說道。
“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更何況事關身家性命?”
郭玉揚聲說道:“大師對晚輩的恩情,在下此生永不相忘。”
掃地僧面帶微笑地輕輕搖頭,邁起步子,似慢實快幾乎瞬間來到郭玉身前。
他有些疑惑地問道:“施主與那人有何過節?
早在十年前貧僧就察覺到此人對南邊這邊有著非常深的惡意。
貧僧念及大家都是佛門一脈,就略做警告,希望他能放下戾氣,保持慈悲之心。
如今看來此人是沖著施主來的,且殺心十足,根本無法化解。”
聞言,郭玉向著掃地僧苦笑一聲,“或許是因為晚輩參與了大宋的政事,和金國成為了敵人,才會讓他想除之而后快。”
“不對,絕不會這么簡單。”
哪知掃地僧直接搖頭否定,向郭玉鄭重地說道:“早在金國還沒有成立時,貧僧就已經感覺到此人的出現,以及那種讓人不舒服的殺念。
那時候施主還籍籍無名,沒有插手任何事的記錄,不管是江湖上還是朝堂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