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寒安抬頭看去，鄭小小對他盈盈一笑。
鄭小小身后的鏡面上再度浮現出了之前那白發女鬼。
女鬼有些遲疑，鄭小小開口說道。
“動手，事成之后，我會幫你覆滅胥氏，并放你離開。”
女鬼白發無風自動，纏向孔寒安。
天地之間再度顛倒，孔寒安只覺周身炎熱，如陷入了火爐之中一般。
孔寒安輕笑：“所以，你就是巫真吧。”
“沒想到泰山的眷者這么蠢，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看上你的。”
鄭小小腋后生出雙翼。
“巫真？不過吾降臨人間的手段罷了。”
鄭小小精致的面容逐漸變得平凡，腦后浮現出了一輪光圈，炙熱刺眼，像太陽一般。
“吾乃太陽神。”
孔寒安揮手，兩張請神符引燃。
“沒用的凡人，吾之神域內，你無法溝通任何一界，神明或是妖魔都感受不到你的召喚。”
孔寒安啞然失笑：“所以你用盡手段，就是想讓疾風劍豪和曙光女神單挑？”
太陽神對孔寒安的鎮定有些不明所以，哼了一聲：“在吾之神域，你必死無疑。”
孔寒安打量了一下四周。
不同于之前在客棧，這方鏡中世界四周環境大變，不再是鏡中倒影，而是一片荒山。
草木不生的荒山。
仿佛被燒毀的荒山。
方才將孔寒安遷入鏡中的女鬼，此刻縮在地上瑟瑟發抖。
鬼怕陽光，哪怕她是鬼王，直面太陽神的分身，也不容易。
瞧太陽神那樣子，只怕根本沒有在乎她的死活。
她早就沒了戰斗力，努力蜷縮著身軀，嘴里不斷呢喃著：“騙子，都是騙子！”
孔寒安嘆了口氣，擋在了她身前，給她提供了一絲陰影。
“你說你為何要相信一只妖怪呢。”
孔寒安立場極其正確。
他背后是道家的神，那么便絕對不能承認巫神的太陽神是神。
三足金烏，就是妖怪！
“大膽凡人！”
太陽神怒斥一聲。
“見到本神，還不下跪！”
神性壓下，孔寒安背后的女鬼發出一聲痛苦的哀嚎。
孔寒安笑道：“三腳鳥啊，別慌呀，我已經踏入了你的陷阱，不想聊一聊么？”
孔寒安一直沒有對鄭小小放松警惕，哪怕二人一同經歷了“磨難”。
事實證明，這份警惕是正確的。
說實話，神，孔寒安也見過幾個。
相比二爺那寒冬臘月若青龍偃月刀一般的寒風，這個太陽神的化身給他的壓力，不過如同二月似剪一樣的春風。
弱爆了。
太陽神哼道：“凡人，你不過是想借助吾之陽氣恢復傷勢，可你又能如何呢？凡人之于神，不過螻蟻。”
被看穿了小心思的孔寒安一點也不慌，這太陽神似乎默許他拖延時間。
感受了一下體內源源不斷恢復的陽氣，孔寒安開始絮叨起他的分析來。
鄭小小，其實處處透露著古怪。
雖然曾經蜀越閩南的女子確實喜歡光腳，但那更多是生活條件所迫。
現在大齊一統，朝廷也大力開發過南方，雖然受限于地理環境效果并不太好，但不至于窮的連雙草鞋也穿不起。
喜歡露肩赤腳的，還有一群人。
巫師。
孔寒安了解到的巫師，講究負天履地。
肩膀無衣衫阻礙，象征著肩膀背負著天。
打著赤腳，更容易與大地溝通。
而且，孔寒安自認自己沒那個魅力，讓一個漂亮姑娘一直往自己身上貼。
他雖然生的濃眉大眼，對自己長相也有自信。
但他好歹也是有家宅的人。
真有這種魅力值，放在這封建時代背景下，他早結婚了。
若鄭小小真是大家小姐，即便南方開放，也不至于饑渴到這個程度。
孔寒安兩世為人，閱人不少，影視作品也看過不少，才不會上這種當。
“老玩些曖昧，這可不是一個正常女孩的樣子啊。”
孔寒安嘆息一聲。
太陽神冷笑起來。
“實話告訴你，那個老巫師本就是吾的信徒，他當年替死，將這女鬼封印在鏡中，死后抱鏡而眠，被女鬼陰氣所化，成為了干尸，但也未曾放棄向吾敬獻信仰，吾依舊能感應到他。”
“一具干尸和一只女鬼，吾本不在乎，可你與泰山謀算了月神，吾便要懲治你一番，正巧巫真在附近活動，吾便讓她設了這個局，利用了這女鬼，讓她吸收足夠的精血進階鬼王，再將你調開，讓那干尸吸食了那個胥銅。”
“你雖處處對吾防范，巫真雖然未能得到你與你手下的毛發精血，但你血氣方剛，最后還不是為巫真軀體迷惑了心竅，被引到了這鏡子里。”
孔寒安砸吧嘴，搓了搓手。
“不過是配合一下你演演戲罷了，你在釣我，我何嘗不是在釣你？”
太陽神愣了愣，孔寒安說的話她能聽懂，但又聽不懂。
“胥銅和我說過，金烏鳥是南方的妖獸，以爪子成色來辨別實力。”
“巫真是化神境，巧了，她的腳也是化神境金烏的赤色，嘖，一開始我還以為你有腳氣呢。”
孔寒安從懷中掏出了之前鄭小小給他的鈴鐺。
“我體內陽氣缺失，已經對溫度有些麻木了，可是不管是這個鈴鐺，還是巫真的手，都能讓我暖和一些，這可太不對啦。”
“女性屬陰，即便是修煉陽性法力，也沒這個溫度，胥銅也是化神境，也是陽性修士，我可沒覺得他暖和。”
太陽神臉上出現了一絲錯愕。
“巫真這般精致女子和你接觸，你竟然在想這個？”
孔寒安笑道：“那不然呢？我可是被你們這么多神算計著，時時刻刻在危險之中，難道還要分心于男歡女愛？”
曾悟意外喪命之后，孔寒安便一直在心中告誡自己，不能輕敵，不能小覷任何一個敵人。
之前被勾入鏡子里，巫真所言就有些不盡不實，充滿漏洞，相比當時就是在試探他。
但鏡子，終歸會被打破。
他敢進來，就是有后手的。
想必外面的戰斗，已經解決了吧。
仿佛想到了孔寒安所想，太陽神再度開口。
“凡人，你不會妄想你那些手下們打破鏡子救你出去吧？”
她的面容越發平庸，孔寒安一眼看去，看不出任何特點，仿佛一轉身便能遺忘。
“吾確實是借用那鏡子創造的神域，打破鏡子你確實能出去，外面那干尸，也不是你三個手下和那只涂山狐貍的對手。”
她的聲音也越發平淡，請不出平仄，仿佛一汪死水。
“但是，胥氏已成孤地，這鏡面一碎，吾的神性便會籠罩堯山鎮，胥氏頃刻便會滅亡，你敢么？”
她身上的光芒愈發強烈，孔寒安已看不清她的身影。
“而且，就算破開了鏡子，就算吾這具分神現在是化神境，你覺得憑借你和三只冥妖，能弒神？”
“你在拖時間，吾也在拖時間，你在療傷，吾在與巫真身軀融合。”
“現在，感受烈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