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你的來意?”
在羅寧三人所處的森林的最深處,剛剛安撫好三個不速之客的半神正在接待另一波客人。
塞納留斯的頭低了下來,打量著這位前來拜訪的,渾身上下一點巨龍氣息都沒有的“青銅龍王”。
“你不請自來,然后讓我對闖入我領地的可疑人士……網開一面?”
這位半神小心翼翼地避免自己的鹿角和低矮的樹屋房頂刮蹭到,對面前的諾茲多姆笑道:
“沒記錯的話,我們這應該還是……第一次見面?”
諾茲多姆一臉尷尬地摸了摸鼻子,事實上半神肯和他平等交流就已經很給他面子了,畢竟如果硬要分派系,歸屬于月之女神艾露恩的荒野半神和他這個泰坦欽點的龍王根本尿不到一個壺里。
他總不能說,這是我第三次和你見面了,第一次見你,你被一獸人大漢一斧頭劈碎了天靈蓋,第二次……那位還在你林子里睡著呢……
“他們……畢竟是時間漫游者,這是我們青銅龍軍團應負的責任。”
聞言,塞納留斯十分傲嬌的揚起了下巴,事實上,要不是諾茲多姆聲稱帶來了艾文娜的消息,他早就將這兩條“巨龍”請出家門了。畢竟就塞納留斯而言,對守護巨龍一族的印象可絕對算不上好。
諾茲多姆見狀連連搓了搓手,臉上堆滿了笑容,對塞納留斯道:
“您先別急!我也不是讓您白幫忙。”
禮下于人必有所求,索拉捂住臉,不去看自己男人諂媚的表情。
老娘終究是錯付了……
“這是作為您幫我這個忙的回報。”
“這……”
塞納留斯看著諾茲多姆手中這截翠綠欲滴的枝干,鹿眼里閃著星星。
“……加尼爾的枝干?”
諾茲多姆笑著點了點頭。
“你……是怎么來到這里的?”
密林中,在沉默了很長一段路之后,布洛克斯還是沒忍住強烈的好奇心,用獸人語向身邊這個人類問道。
馬庫斯一身金甲,騎在馬上老神在在,事實上他一直在等布洛克斯主動搭話。
“薩爾派你來海加爾山之前,有和你交代過什么嗎?”
他同樣用獸人語回答道。
布洛克斯挑了挑眉,眼前這個人類似乎對他知之甚深,但他連對方叫什么名字都不清楚。
獸人戰士搖了搖頭:
“酋長只是交代我,一位特殊的盟友會給我們解釋任務的始末。”
“特殊盟友?”
布洛克斯輕輕頷首:
“青銅龍王諾茲多姆,我就是在他的聲音引導下,莫名其妙地來到這個地方的。”
“藏頭露尾的老茍貨。”
馬庫斯皺了皺眉,心中愈發的覺得這個青銅龍王不是東西,縱觀艾澤拉斯歷史,每次大事件都有青銅龍介入的痕跡,偏偏這位龍王又是五色巨龍中最神秘的那一個。
更遑論青銅龍有關時光的天賦,讓他這個異界來客十分忌憚。
“不過我都到黑門前一萬年了,也沒見他發現什么端倪,估摸著也是個菜的。”
馬庫斯內心隱隱有些失落,既然連守護巨龍都無法勘破他的來歷,心里那一點回家的希望如今顯得更加渺茫了。
“下次去哪碰碰運氣,萬神殿?古神?燃燒軍團?要不然我去拜一拜艾露恩?”
馬背上的騎士心底五味雜陳。
“喂!”
布洛克斯臉色不悅,他誠心誠意的發問,身邊這個人類竟然發起了呆。
“喔,我和你一樣,薩爾沒和你提過我嗎?”
馬庫斯做出一個很夸張的表情,反正不出意外的話,這個老獸人在副本結束前是要壯烈的,糊弄起來沒有被戳破的風險。
“你和酋長……”
布洛克斯隱隱覺得哪里不對,但出于對大酋長的尊敬,還是略帶遲疑地開口確認道。
“我和他啊,那可是老相識了……”
馬庫斯滿臉的懷念之色,那神色,就好像他和部落大酋長光著屁股一起長大一樣。
說起來這種表情還是黃瑜前世在酒桌上學來的,標準格式如下。
“某某大人物啊,當初他還在哪哪哪的時候,我們還一起如何如何來著,后來大了各自都忙,也不怎么聯系了,可惜了。”
“你們大酋長是個人物啊,當年他還在東部王國的時候,我、吉安娜還和他一起見過麥迪文呢!后來他帶你們去了卡里姆多,加上部落和聯盟打來打去,也不方便通信了。真是可惜,拋開那些人類和獸人之間的陳芝麻爛谷子,他可是個聊得來的爺們。”
此言一出,布洛克斯頓時肅然起敬,他在夜刃豹上挺直了身子,敲了敲自己的胸口。
“原來是普羅德摩爾女士的朋友,大酋長說過,她是一位值得尊敬的女士。”
馬庫斯一皺眉,合著我那一大頓白說了,還沒有吉安娜的招牌管用?再者薩爾在部落放的這是什么口風,什么叫“值得尊敬的女士”?
就算阿爾薩斯不中用,吉安娜也和你薩爾沒關系,想peach!馬庫斯甚至懷疑,諾莫瑞根房梁上那個小紙片,是不是某個大酋長自導自演。
(這個梗玩過游戲的應該都知道吧)
馬庫斯心里mmp不斷,表面上卻保持著禮貌的圍笑。
“薩爾說的沒錯,提里奧爵士曾經跟我說,他見過最卑劣的人類,也見過最高尚的獸人。值得尊敬與否與種族和膚色無關。”
抱著讓這位橙斧戰士安心給自己當打手的想法,馬庫斯煞費苦心,為了刷好感把薩爾和弗丁統統砸了出去,不得不說,裝x痕跡有點過于明顯了。
但心思耿直的布洛克斯卻沒往這方面想,滿是疤痕的臉上浮現出肅穆之色。
“伊崔格的遭遇我聽說過,部落的所有人,都十分感激提里奧閣下的幫助。”
得,馬庫斯這小二十年混下來,忽悠個保鏢害得把扯上弗丁和吉安娜的虎皮。
馬庫斯長嘆一聲世態炎涼,腹誹著獸人就是沒見識,但也深知過猶不及,見布洛克斯被自己忽悠的差不多了,就將視線轉移到瑪法里奧身上,語言也切換成通用語。
糊弄瑪法里奧的話,就和他忽悠布洛克斯的難度完全不同,但好在馬庫斯對于這個稚嫩的未來大德魯伊期待值沒有那么高,混個臉熟也就夠了。
雖說這家伙名義上是未來的暗夜精靈領袖,但實際上百分之九十的時間都在做夢。
連起床這種事情都需要人叫,馬庫斯也不盼著能在他身上撈什么好處。
更何況,對于暗夜精靈,馬庫斯有更好的安排,如果他的計劃順利,瑪法里奧估計能在翡翠夢境當一輩子太上皇……
“真是……美麗的生物!”
馬庫斯視線在旅行形態下的德魯伊身上游走,言不由衷地夸贊起看瑪法里奧的偽裝形態。
“這是塞納留斯閣下傳授你的變形術嗎?”
瑪法里奧臉色一黑,低下了鹿頭。
(注:在所有涉及暗夜精靈的官方小說中,暗夜經歷的臉色以紫色為基準,臉黑就是臉紅,臉白就是害怕驚恐)
“艾露恩在上,真是精妙的自然魔法!你知道嗎?你變身的那一刻,我甚至以為是瑪洛恩親臨了!”
瑪法里奧臉又白了,瘋狂搖著鹿頭。
瑪洛恩是誰,那是塞納留斯的父親,他親師爺。
所以馬庫斯可以這么夸,他可不敢這么認,整片森林都是塞納留斯的攝像頭,初出茅廬的小瑪可不敢這么豪橫,有悖孝道。
暗夜精靈一族一向高傲得很,誰都不服。但奈何馬庫斯這個出場,成功的唬到了沒受過社會毒打的小瑪同志,再加上“老師的客人”這頂大帽子一戴,盡管隱約覺得馬庫斯夸他的這些詞兒有點不對勁,但瑪法里奧心里還是受用的。
惡心是有點惡心,舒服也是真舒服,兩碼事。
見到這位“大人物”在他面前表現得像個小媳婦兒,馬庫斯也有被笑到:
“我早就聽說怒風家有兩個天才,一個叫瑪法里奧,一個叫伊利丹,被稱為臥龍鳳……呃……反正就是都是人才。”
他馬屁拍的興起,嘴上就開始串了臺。
“今天終于讓我見到了一位,果然是聞名不如見面,看你的樣子年紀也不大,就對自然法術這么精通,也能多少猜到那位魔法天才伊利丹的風采了。”
瑪法里鹿(從這斷句)耳朵一支棱,既然你夸我老弟,我可就不困了嗷!
在上古之戰前的這個時間點,如果你問瑪法里奧弟弟和女人哪個重要,他可能大概似乎多半……八成……算了,給泰蘭德二分面子……九成八還要選伊利丹。
包括蛋總之后犯的那些個錯誤,換另一個一萬回都死逑了,還關你一萬年?更過分的是,睿智如瑪法里奧,三戰的時候竟然還把伊利丹放出來了。
馬庫斯認為這就是二次元定理,叛逆老弟必有個弟控哥哥。
大概就是盡管你叛我師門、搶我女人、炸我祖墳,但我全當你是年少犯渾、缺愛傷神,怪我教導無門,誤你大好青春。
和我愚蠢的歐豆豆相比,腦袋綠點有什么大不了的?
再說我老瑪行不剃頭坐不染發,腦袋天生就是綠的。
馬庫斯心下佩服,skrskr
瑪法里鹿銀眸中精光大盛:“客人謬贊了,伊利丹才是真正的天才,一切魔法在他面前都是一學就會,從小我們倆巴拉巴拉……”
大有一直扯到目的地的架勢。
滔滔不絕的夸了三分多鐘,臨到換氣他才想起來,臉色又是一黑。
“這位客人,怎么稱呼啊?”
馬庫斯笑了笑,圖拉楊戰甲在月色下泛著銀光。
“無名小卒,叫我馬庫斯就行。”
“啊?”
布洛克斯突然驚覺。
“你就是那個圣光之……”
馬庫斯一只手伸了出來,拎起了獸人的下嘴唇。
“不才,我就是你說的那個圣光之……愿禮拜堂主持方丈兼售票員提里奧·弗丁親口夸贊過的金甲小生玉面郎君,號稱千花不放叢中過,萬樹失葉林中行的馬庫斯·光明使者,區區賤名,你說老提它干啥……”
馬庫斯深吸一口氣,擦了擦額頭的汗,咬著牙根用獸人語說:
“老鄉你哪頭的?”
布洛克斯耿直得很:“女祭司和瑪法里奧救我出來的。”
馬庫斯懊惱地一拍腦門,殺了羅寧的心都有,他千算萬算,就沒尋思自己的“好聲名”在敵國都傳開了,結果刷了半天好感度,全無駄了。
瑪法里奧低著頭,他正在消化剛才那串不明覺厲的頭銜,打算改天掰開了問問老師,這都是些啥意思。
同時心底更加佩服自己的老師,半神就是半神,單看交友等級,就不是自己比得來的。
這三個人在林中漫步,沒想到還有另外三位在小屋里全程看監控。
塞納留斯氣得面色發白,索拉拼命忍笑俏臉通紅,諾茲多姆低眉不語,臉黑的像墨。
這要是身后種棵桃樹,仨人立刻就能結拜。
“這……就是你讓我關照的……旅客?”
眼見愛徒被人忽悠的一愣一愣的,塞納留斯越看越來氣,伸手把“電視”砸了。
“無恥之尤!來,騙,來忽悠我兩千來歲的小徒弟,這是人干的事?”
眼見大哥就要抄出他的雌雄雙股劍,諾茲多姆連忙大呼劍下留人。
“瑪法里奧閣下,切莫動怒,您別看這馬庫斯嘴損了點,但他幫了你徒弟,大忙這你不能否認吧。”
見塞納留斯臉色稍緩,他接著勸到:
“他是個識時務的,你看和他結伴那兩個,琢磨咋逃跑呢!”
諾茲多姆朝門外指了指。
塞納留斯扭頭,發現一身法師袍的克拉蘇斯鬼鬼祟祟地站在樹下,樹后面影影綽綽有一條紅龍的影子。
馬庫斯尿遁之后,羅寧再一次打起了呼嚕,而克拉蘇斯卻是撐著虛弱的身體,一棵又一棵的摸索著附近的樹木。
不遠處的羅寧睡得很熟,夢中還在囈語著,念著溫蕾莎的名字。
紅龍法師十分確認自己的感覺,即使是在半神主導的這片森林中,也有著塞納留斯這個主人所不知曉的守護者存在——那是泰坦賜予巨龍的天賦能力,他應該能找出那些同胞的存在,而只要能聯系到他的女王,就能夠解決他所面臨的所有困難。
至少克拉蘇斯是這么想的,與所有視阿萊克斯塔薩為生命的紅龍一樣,這條紅龍崇拜并無條件信任著他的女皇。
沒過多久,一棵高大的橡樹給了他似曾相識的感覺,克拉蘇斯整理了一下衣襟,努力讓自己蒼老衰弱的身體看起來體面一些。他走上前,手掌撫上巨樹粗糙的樹皮,輕輕在心中呼喚。
“守護者……我知道你的存在……我認……”
話音未落,一個粗糙的爬蟲一般的面孔從樹皮中浮現出來。
克拉蘇斯喜出望外,他都沒想到事情會那么順利,但正當他滿懷希冀的想要開口時,這位伸出頭的同族四下張望了一圈,似乎完全無視了面前的克拉蘇斯,開口道:
“咦?他不在這里嗎?剛剛還察覺到他的氣息的。”
見巨龍的臉孔漸漸模糊,即將隱藏回樹木中,克拉蘇斯急了。
“我認識你。隱藏在樹中的同胞,你在注視著我,還有這整個森林。守護者!”
巨龍的虛影波動了一下,再次探出頭,燦金色的龍目注視著眼前這個衰老的生物,眼神不善。
“你吼辣么大聲干嘛嘛!”
“塞納留斯在監視這片森林。”
可能感覺到之前自己語氣有些過激,這條隱藏在橡木中的巨龍守護者解釋道。
“我是你的同族,從……一個很遙遠的地方來,現在有十分重要的秘密,急需覲見我們的女皇。”
說罷他將自己還記著的所有龍族密辛倒豆子一樣透露了出來,包括五條守護巨龍的名諱。
“我們的女皇,阿萊克斯塔薩是生命縛誓者;藍龍瑪里茍斯是掌握魔法的織法者;青銅龍王諾茲多姆是時間之龍;伊瑟拉是夢境之龍……還有……”
提及最后一個名諱時,克拉蘇斯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還有大地守護者,耐薩里奧。”
“我知道你……”
守護者安靜的等待克拉蘇斯說完,見這個老頭一套貫口險些把自己憋死在他面前,方才緩緩開口:
“女皇向我告知了你的存在,我……虛弱的同族。”
他用懷疑的目光打量著克拉蘇斯,若非阿萊克斯塔薩適方才傳來了訊息,他是無論如何不會相信,眼前這個衰朽老邁的人形生物竟然是自己的同族。
“哦,女皇在上!”
克拉蘇斯顯得頗為激動,他努力壓制著自己驚喜的聲音,老淚在眼眶中打轉。
“我就知道,她能察覺到我的存在,你是來帶我走的嗎?我的同胞。”
巨龍歪了歪頭,伸出由虛影凝聚的龍爪,放在了克拉蘇斯頭上。
“你見過這個人嗎?”
隨后他見到眼前的克拉蘇斯表情精彩無比。
“馬……馬庫斯?”
“你認得他就好……”
守護者爬蟲般的臉上浮現出一個笑容。
“這下子能和女皇交代了。他在哪?”
他語氣中的驚喜和焦急讓克拉蘇斯心中掠過一絲酸楚。
“呃……他……是我的同伴,不過他目前不在這片森林。”
見到守護者一臉失望,克拉蘇斯趕緊補充道:
“先帶我去見女皇,我真的有相當,相當重要的事情要和她說。”
守護者搖了搖頭表示沒興趣,虛影再一次向樹干中隱沒。
“我有辦法找到他,我有辦法幫你們找到馬庫斯!”
克拉蘇斯福至心靈,連忙對著橡樹喊道。
“真的?”
守護者感覺眼前這個老東西在忽悠自己,這一來一回也怪累的。
“真的!”
克拉蘇斯點頭的樣子無比篤定。
“你等著,我聯系一下其他龍,真是麻煩,塞納留斯可不怎么喜歡我們的存在。”
月光如水,森林中一片靜謐,只留下了一臉彷徨的克拉蘇斯。
本身塞納留斯就正在氣頭上,見到這一幕之后連表面上的平和都不維持了,黑著臉看向諾茲多姆。最近一段日子,最讓塞納留斯頭疼的,就是除了徒弟之外的暗夜精靈,和除了伊瑟拉之外的巨龍。
森林之主,艾澤拉斯馳名雙標。
“……這二位,你也要保嗎?青銅龍王?”
森林之主目光凜然。
“您請便,能打死盡量別留半殘。”
諾茲多姆鄭重地搖了搖頭,誠心實意地對塞納留斯說。
“哼!”
塞納留斯一聲怒哼,音如雷震,一道雷蛇劃過天空,光芒掩蓋了繁星。
克拉蘇斯只覺得身邊的花瓣紛紛卷起,樹木對他伸出了觸藤。
“你要去哪?”
眼見樹里面的同胞轉屁股就要溜,克拉蘇斯拼了老命扯住對方的尾巴,消失之前,據諾茲多姆觀察,他臉上至少多了三個龍爪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