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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爾魯什一行人擊敗了二合一版本的腐面爛腸,用“腹中鑰”成功打開了天災工廠中央的透明門扉,卻只看到一個背對著他們的瘦削身影。謝頂較為嚴重的被遺忘者頭也不回,只是專心致志地擺弄著實驗臺上瓶瓶罐罐。
“我知道,你們剛剛拆掉了我最喜愛的兩個實驗品。”
普崔希德教授沉浸在自己的研究當中,連過身來,正對部落諸人的耐心都欠奉。
“但我現在沒工夫搭理你們,對真理缺乏敬畏的闖入者……我的實驗已經來到了最關鍵的一步,這將會是劃時代的發現,容不得任何外界干擾。”
一道屏障從實驗室的地板中升起,隔開了庫卡隆和普崔希德教授。
“為了防止你們無聊,就先和我閑暇時搞出來的這些小玩意玩玩吧……”
普崔希德殘破的聲帶顫動著,如同一把粗砂被灑進了嚙合中的齒輪。
“該死,又是毒氣!”
升起的屏障讓部落一行人被困在了密閉的空間。淡黃色的霧氣從他們腳下的地板內升了起來。
“這些活死人就沒有點別的伎倆嗎?”
一名在天譴之門戰役僥幸逃生的庫卡隆老兵出離的憤怒。
“別把我和皇家藥劑師協會的廢物們歸于一談,普特雷斯那種蠢貨永遠不懂,像那樣粗劣的的藥劑殺掉再多人,充其量……也就是個劊子手而已。”
被遺忘者的的聲音云淡風輕,字里行間透露出一種名為“學歷壓制”的知識分子優越感。
“生靈的一輩子……都在不斷地覓食與繁衍。”普崔斯特仰起頭,就著實驗室的燈光轉了轉手中的試管。
“雖說在我看來,那些東西已經被你們演化得面目全非,但不能否認的是,從我失去這些沖動開始,就一天比一天地……懷念那種感覺。”
“什么……”加爾魯什的注意力卻渾然不在普崔斯特的話語上,戰士的警覺讓他感受到了腳底傳來的細微震動,似乎有什么隱藏在這座透明牢籠下的東西……正在逐漸蘇醒。
“我無聊的時候,豢養了一些可愛的小家伙,可惜他們死而復生之后,就變得十分的……不積極。”普崔斯特腐朽的耳廓動了動,用一種略顯失望的語氣低聲道。
“但經過長時間的觀測……我發現身為死物的他們,仍然具備活著的本能,只是比起生前時,仿佛缺少了什么能讓他們打起精神來的……嗯,我稱之為誘發劑。”
他從實驗臺一側的試管架上拈起一支淡黃色的試管,向加爾魯什一行人搖了搖。
“這可不是毒藥,防毒面具對它沒用的,但只要你們沾上這些特制的藥水……開始了,好好享受吧,在科學領域,親自實踐一遍,可是比教授的嘮叨容易接受的多……”
“裝神弄鬼!”
一名庫卡隆戰士揮動手中的戰斧,瘋狂敲擊著眼前的透明屏障。
“看我把這東西砸……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地板的縫隙中突然涌出一大片黑水,順著上一秒還在咆哮的庫卡隆戰士,攀上了他的身體。
慘叫迅速變得微弱,一切是如此的突然,以至于甚至連加爾魯什都沒來得及救援那位下屬。
“叮——”
黑色的潮水迅速退去。獸人戰士的戰斧掉在地上,成為了他曾經存在的唯一證據。
“你的伙伴還真是不禮貌,但現在,他用另一種方式活了下去……”
普崔希德偏過頭,淡淡地道。
“是甲蟲!”
終于有眼力好的士兵發現了黑色潮水的本質。那淹沒了他們同伴的“黑水”,實質是無數細小到難于用肉眼看清的黑色小蟲,正當敏銳的庫卡隆一語道破天災蟲的本質后,黑色蟲海再次席卷而出,毫不留情地將他吞沒。
事實上,這種天災蟲由幾個不同蟲族基因融合而成,是普崔希德在攻克縫合生物基因改良論題時的意外產物。
它們本身沒有生命,卻能在某些條件的刺激下擁有生物的一切特征。
正如被轉化為被遺忘者的普崔希德教授。
被遺忘者,亦生亦死,非生非死,既為生者的世界所不容,又不甘成為毫無神智的行尸走肉。
他們中的大部分,在接受了自己的新身份后,都在用整個新生,去追尋自己存在的意義。
但也有像普崔希德這樣,甘愿用自己的自由意志繼續為巫妖王效忠的,至少在這位教授心中,死亡非但不是一切的終結,反而在他面前打開了一道嶄新的大門——通向他曾經求而不得的科學圣殿,
兒戲般的失去了兩名戰友,部落的眾人再一次陷入對未知的恐懼中。這種感覺,從他們邁入這間天災工廠后就反復縈繞在心頭。
盡管這支小隊中的成員都是最英勇冷靜的戰士,但最值得恐懼的,往往就是恐懼本身。
納茲格林是少數還能維持鎮定的人,他并沒有對這黑色的蟲海心生膽怯,只是對這些蟲子的攻擊模式警惕萬分。
如果說之前那個砸門的同伴率先成為天災蟲的獵物還情有可原,那第二個受害者呢?難道這些塵埃大小的蟲子還能夠理解他們的交流?甚至說它們在攻擊產生敵意的目標嗎?
納茲格林瞪大了雙眼,與正好看向他的加爾魯什對視。看到下屬的表情,加爾魯什陰沉著臉,緩緩搖了搖頭。同納茲格林一樣,年輕的督軍也在思考這些詭異對手的底細,但相比前者,加爾魯什的推測顯然更加接近事實。
他慢慢抬手,把一只手掌放在自己耳側。
“是了!聲音!”
納茲格林瞬間了解了一切,受害的兩名同伴之間,最大的相同點莫過于……他們都制造了很大的聲響。
但隨即,巨大的失落掩蓋住了獸人剛剛涌上心頭的喜悅。知道了又能如何,此時此景,他甚至沒辦法將情報傳遞給別人。
接下來的數秒,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密閉空間內一片寂靜。無論小隊中的眾人有沒有推測出天災蟲的攻擊規律,但眼前的情況下……一動不動,或許是最好的選擇,直到……
“哼……”
這卻是之前戰斗中小腿受傷的一名戰士,忍不住因暴露在各種毒霧中,已經嚴重潰爛的傷口。發出了一聲悶哼。
不出納茲格林的預料,密集的天災蟲再次從地板的縫隙中爬了出來,他下意識地閉上了自己的眼睛側過了頭去。
“嗚——”
“嗚——”
渾厚的的嚎吼聲掩蓋了傷員的痛呼,睜開眼的納茲格林驚訝的發現,不遠處的加爾魯什,正在瘋狂地揮舞著手中的戰斧,勁風穿過血吼斧刃中央的圓孔,使得這把血紅戰斧,發出了讓它因以得名的吼叫聲。
而蟲群則頓時放棄先前痛呼的戰士,一窩蜂地向加爾魯什奔襲了過去。
“火!”
加爾魯什見狀,向身后的薩滿們狂吼道。黑暗薩滿們不假思索地開始快速吟唱,一條條火繩從他們手中迸射而出。火焰與蟲群發生了劇烈沖撞,而尚未接觸火繩的天災蟲則前赴后繼的奔向火焰。
部落眾人卻沒發現,實驗臺上的普崔希德歪了歪頭,似乎是想要淡笑一下,但他……沒有下巴。
眼見天災蟲紛紛被烈焰吞噬,心頭大快的部落眾人紛紛放下心來。而納茲格林卻在跳動的火光中艱難發現,蟲群當中的一只……悄然間打開了甲殼,舒展開了翅膀……
“走啊!”
納茲格林忘記了什么上下尊卑,瞬間沖到加爾魯什身邊,全身的力氣匯聚在肩膀上,一下子將自己的頂頭上司撞飛了出去。
一臉錯愕的吼少俠飛到半空,就見到火焰中漂浮出一片快要凝成實質的“黑霧”。飛撲而來的天災蟲一半迅速的將納茲格林囊括其中,另一半則是徑直朝著加爾魯什飛了過來。
“來我這!雜碎!”
一位灰色皮膚的庫卡隆撿起加爾魯什掉落的血吼,如吼少俠之前那樣揮舞著,引導著其余的天災蟲,一下子鉆入納茲格林所在的蟲群包圍中。
此情此景,饒是加爾魯什心頭也難免一陣酸楚,但不過剎那,就化作對普崔希德滔天的恨意。
“又是被遺忘者!”
加爾魯什咬著牙,一顆仇恨的種子在年輕的督軍心頭悄然萌發。
“死人最好的位置……就是墳墓。”
“咳……咳……咳……”
劇烈的咳嗽聲打斷了加爾魯什的聯想。之間本以為必死的納茲格林狼狽地逃出了黑霧,但卻轉身便要沖回去,加爾魯什連忙一把拉住了他。
“怎么回事,納茲格林。”
正如加爾魯什先前所說,他記住了這位被自己破格提拔的血衛士的名字。
“那位戰士……他……”
納茲格林摸了摸自己胸口,他只記得那位戰士揮舞著血吼沖到他身邊,而在混亂中,之前在另一側通道拾取到的詭異試劑掉到了地上。
“是那瓶藥劑?!”納茲格林錯愕地望向又生變故的蟲群。
“吼!吼!呃呃啊啊啊!!!”
痛苦刺耳的嚎叫從獸人戰士口中發出,納茲格林丟掉的藥劑瓶已經碎了一地,獸人戰士的身體逐漸由灰色變成了鮮綠色,與飲下邪能鮮血的獸人不同,這綠色游走于他的皮膚之下,沿著血管迅速蔓延全身,讓他仿佛變成了一個大號的螢火蟲。
猙獰的棘刺從獸人的骨骼中破體而出,讓他看起來仿佛一棵大號的仙人掌。
而那些天災蟲被藥劑吸引,試圖進入他的身體,卻在接觸到那種發出綠色熒光的血液時紛紛倒斃,細小的蟲尸在空中化為粉塵,經由戰士被嚙咬出的傷口進入他的身體。
黑霧漸漸散去,而那個獸人戰士卻如同失去了力氣一般,轟然倒地,昏在了地上。
“啪!啪!啪!”
待眾人緩過神,便來發現普崔希德教授已然轉過了身,正隔著透明門扉注視著他們。
“精彩之極!”普崔希德渾濁的瞳孔瞇了瞇:
“我應該為之前的慢待向你們道歉,你們……為我展示了一臺精彩的實驗。”
普崔希德看向碎落在獸人戰士身邊的藥劑瓶,兩根手指在自己草木不生的額頭上敲了敲,而后頗感可惜的搖了搖頭。
“deh_475號對照組,我看看……”他在試驗臺邊的檔案柜中拿出了一本日志。
“當時的結論是失敗品嗎?看來應該找幾個活著的實驗體的,果然啊……科學容不得半分不嚴謹。”
“當年的廢案也是存在一定的可行性的,我得把這一條家在實驗日志上。”
被遺忘者神神叨叨地自言自語,最后甚至手舞足蹈了起來,整個人透露出一種喜出望外。
“至于你們,鑒于你們給我帶來了這么意外的驚喜,那么請允許我——”
普崔斯德來到實驗臺前,拿起一個不起眼的三角燒瓶,將里面的紫色液體喝掉了一小半。
“為你介紹一下我最偉大的研究!這是完美的,如同重塑一般的……脫胎換骨!”
說話間,普崔斯德的身體像是吹氣球一樣膨脹了起來,身高驟然增加到了三米有余,將沾滿臟污的實驗室白大褂撐成了碎片。
甚至于,在被遺忘者只剩下森森白骨的膝肘處,都各有數條暗紅色的肌腱重新生長了出來,緊緊包裹住關節。
普崔斯德對自身的變化似乎相當滿意,他控制者面部的肌肉,似乎想要大笑,卻將左眼眶內的綠色鏡片擠出了一大道裂痕。
“看哪!多么甜美,多么神秘,多么迷人的,科學…”
“怎么樣,”宛如新生的普崔希德摸了摸還有些發軟的新生頜骨,“這就是我,親手創造的奇跡。”
他通過透明的隔離門打量著自己的新模樣,輕輕張開手掌,又握成拳頭。
“那么現在到了,普崔斯德教授的,私人教學時間。”
如同生前站在講臺時那樣,普崔斯德面向自己的學生們微微躬身,優雅地行了一個紳士禮。
隨后鋼拳一晃,砸在那道令遠征小隊眾人束手無策的透明屏障上。
“砰!”
“嘩啦——”
堅不可摧的屏障,被自我改造后的普崔斯德隨手一拳——
轟成了齏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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