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出來,這一連串的高速斬擊消耗了盲眼劍圣大量的體力,但與之相對的,六道劍光閃過后,阿爾薩斯身邊便只剩下了最后三名騎士。
“看來勝負已定了。”
男人松開抓住女孩的手,毫無波瀾地望向年輕王子,語氣篤定到如同在陳述一件已經發生的事。
阿爾薩斯甚至來不及為騎士們的慘死憤怒,他推開了擋在他身前的騎士,雙手緊握劍柄,與碩果僅存的三人并肩而立。
唯一的好消息是,方才那宛如鬼魅的無雙連斬似乎耗費了劍圣不少的體力。獸人緩緩恢復了站姿,仍是挺拔著身子,但相較于先前的從容,此時他的氣息有些微的紊亂,額頭上布滿了汗珠。
無論這是不是他刻意想讓阿爾薩斯看到的,但事實就是,如果憑阿爾薩斯四人有機會戰勝這個敵人的話,現在就是唯一的機會。
阿爾薩斯和三個騎士交換了視線,幾乎同時邁出一步,從四個方向沖向高大獸人。
手中戰劍閃動白金耀光,十字軍打擊輝文在劍身浮現,年輕王子悍然迎上高出自己一頭多的獸人,長劍由下而上蕩了過去,直切獸人的軟肋。
劍圣橫劍格擋,鏗鏗鏗三聲金鐵相擊過后,獸人側身回步,一腳踢開身后襲來的騎士,長刀微轉,一刀架開右側騎士的攻勢,同時劍柄猛然回撞,尾端鐵環重重敲擊在左側騎士的劍鏜上。
(這里的盲眼劍圣參考的是風暴英雄和war3重置里薩穆羅的模型)
行云流水般逼開阿爾薩斯四人后,盲眼劍圣向前墊步長刀一揚,刀光化為一泓滿月,直取阿爾薩斯。
阿爾薩斯方才的動作還沒用盡,步伐有些踉蹌,而劍圣的這一刀籠罩了他整個身子,避無可避。
阿爾薩斯咬牙,左手握住劍刃中部,硬著頭皮迎上了劍圣的劈砍。
“鐺!”
劍鋒哀鳴,阿爾薩斯的兩條臂膀格格作響,每一塊肌肉都在撕裂般的疼痛。
然而獸人并未善罷甘休,借著第一道的余勢,長刀輪轉,剎那間劈出了第二刀和第三刀。
“鐺!鐺!”
火光刺痛了阿爾薩斯的眼睛,第二刀落下后,長刃在劍圣身周形成了一圈火輪,烈焰飛舞間,惡龍般撲向步履艱難的阿爾薩斯。
“嚓——”
火光下,崩碎的劍刃照出年輕王子錯愕的表情,阿爾薩斯感受到了臉畔的刺痛,飛濺的金屬碎片從他的側臉劃過。
當灼熱的氣息即將與他的頸項向接時,阿爾薩斯恢復了意識,重心下移,揮拳,同時螢白的光盾包裹住了王子的身體。
“咔!”
圣盾術毫無意外的分崩離析,但與之相對的,王子滿覆甲胄的左拳實實落在獸人的下巴上。
倒飛而出的阿爾薩斯打了兩個滾才穩住身體,毫無儀態的咳出一口血,露出兩排帶血的整齊牙齒。
“這次是真的!”
先前一擊并沒能對劍圣造成什么實質傷害,但王子的重拳還是讓獸人整個身子仰了過去,他用長刀撐住了身體,卻沒意識到一盞明燈在自己頭頂亮起。
“制裁!”
王子終于找到了這個機會,金紫色制裁之錘當空落下,重重砸落在劍圣頭頂。
騎士們此時也重振旗鼓,在錘影亮起的同時齊齊強攻了過去,刀劍齊下。
然而,在眾人的眼皮底下,盲眼劍圣的身形一陣扭曲,光錘砸落,人群中央的獸人身軀如泡沫般幻滅不見。
“鏡像?怎么可……”
“噗!”
黑暗中斜刺而來的長刀給了騎士答案,無聲無息的刺穿了他的心臟,風聲再響,兩顆頭顱沖天而起。
“啪!啪!啪!”
掌聲響起,聲音的來源卻是另一個角落的中年男人。
“我還以為你們獸人都是沒腦袋的蠢貨,你讓我刮目相看,阿姆斯。”
說著,他漫不經心地將匕首刺入少女后心,站起身走到了劍圣身邊。
阿爾薩斯心臟猛的一跳,他終于知道先前劍圣緣何游而不擊,以及中年人對自己那番廢話的緣由。
火光和酷刑,只是吸引自己注意力的障眼法……真正的殺招在于,劍圣趁此機會,將自己的最后一個鏡像分身隱藏在了黑暗中……只等這一刻的移形換影。
“只是……你為什么把王子留到最后一個?”
男人戲謔道:“我看不出這家伙有任何活著的價值。”
“這是你的遺言嗎?”
“什么?”中年男人的笑容定格了,他緩緩的低下頭,在自己的肋下,一柄短刃直沒至柄。
“哈哈!哈哈哈!”
男人蹣跚地后退了兩步,緩緩坐到了地上。
“真是天真,原來你的主人竟然想……”
“噌!”
彎刀回轉,切下了男人的頭顱。
阿爾薩斯被眼前發生的一切震驚,倉促間竟然忽略了自身的處境,直到獸人的大腳出現在他的視野中。
“鏗——”
破空之聲響起,獸人的長刀斬落了阿爾薩斯半邊臉側的金色長發,精準地停在了他的脖子上。
“配合,或者死!”
獸人的通用語發音很僵硬,但阿爾薩斯還是理解了他的意思。
王子的視線在黑暗中掃過,仿佛想要看清那些倒在血泊中的英勇騎士,他俊朗的臉龐此時略顯蒼白,嘴角扯動。
“米奈希爾家沒有妥協的習慣。”
“現在有了。”
獸人一腳將阿爾薩斯踢倒在地,蒲扇般的大手拎起了他。十六歲的王子被獸人緊緊扼住后頸,提在半空,連掙扎的余地都沒有。
劍圣的腳步很輕,但阿爾薩斯還是聽到了液體的拍擊聲,他清楚那是同伴們流出的鮮血。淡淡的絕望在他心中涌起,一發而不可收拾。
而當月光再次照亮王子的視野,這抹絕望瞬間化作無與倫比的驚駭。
“這……都是你做的?”
山洞外,獸人的尸體堆積如山,把整個山坳染成了鮮血的顏色。
這些獸人的死狀幾乎沒有區別,一刀斃命,看上去連發出聲響的機會都沒有。
“廢物沒有存在的價值。”
盲眼劍圣惜字如金,仿佛一點也感受不到山谷內濃郁的血腥。
“這是你的同胞……”
“同情是弱者的標志。”
獸人深吸了一口氣,整個身子被疾風籠罩,化作一道殘影,提著阿爾薩斯向谷口奔去。
但沒過多久,阿爾薩斯就覺察到獸人緩下了腳步,而后前胸一陣痛楚,他被獸人扔在了地上。
王子的痛呼被下一秒傳來的劇痛憋了回去,只聽咔咔咔咔四聲脆響,獸人干脆利落的卸掉了阿爾薩斯的肩膀和膝蓋。
“混亂魔法的氣味……”
阿爾薩斯聽不懂獸人語,但他看清了劍圣臉上的凝重。
“我聞到了術士的惡臭……”
疾風包裹住獸人的身形,阿爾薩斯癱軟在地,眼看著劍圣的軀體消失不見。
………………
“老老老老老……老板……”
山坳左近的灌木叢輕輕晃動,布拉斯特維奇顫抖著嗓子,奮力想要擺脫馬庫斯的手掌:“我是技術人員啊……您不會忍心讓一個工程師上戰場吧?”
馬庫斯橫了小個子一眼,伸手捂住了他的嘴:
“老子今年才十七歲!老你個大頭鬼!你弄壞了我的火箭,準備還一輩子債吧!”
他輕聲道,眉頭卻深深地皺了起來。
“事情大條了啊……”
山坳口不見獸人的士兵,取而代之的是十余個頭戴兜帽,身穿紫色法袍的枯瘦獸人。
“我覺得……”布拉斯特維奇掙扎著擺脫馬庫斯的手掌。
“閉嘴!”
馬庫斯死死捏住他的脖子,將兩個人的身體隱匿在陰影中。
樹叢外,一個漂浮著的綠色眼眸緩緩從二人身邊飄過,詭異的暗紅色豎眼在馬庫斯所處的樹叢中停滯了片刻,而后略顯遲疑地離開了。
“咳咳……呸!”
巡邏的基爾羅格之眼離開后,地精連連咳嗽著低聲抗議道:
“你這給我喝的又是……呃……老板呢?”
“咣!”
黑暗中,無形的重拳重重砸在地精頭上。
馬庫斯倒了倒空空如也的藥劑瓶,心窩一陣絞痛。
這唯二兩瓶隱身藥,還是他這個號不咸魚的時候打大秘境剩下的,結果一半浪費在一個地精身上。
“不想挨揍就閉上你的臭嘴!”馬庫斯低聲恐嚇道,趴下身子忖度著目前的局勢。
暗影議會的術士出現在這片山谷,這是好事,也是壞事。
好在這意味著阿爾薩斯最起碼應當還活著,糟糕的是哪怕他剛剛經歷了一次實力飛躍,同時被這么多術士盯上,也就只有跑路一個選擇。
更遑論這些獸人術士看起來拖家帶口,一群烈焰小鬼在山坳前風風火火地跑來跑去,沿途留下一串火光。
等會,小鬼?
馬庫斯挑了挑眉,一個不太靠譜的想法突然在心頭浮現。
“小矮子!”他拍了拍地精的腦袋。
“布拉斯特維奇有名字!”地精暴跳如雷道。
“好好好,”馬庫斯和顏悅色的看向他,露出一個大大的微笑:
“紫皮膚大長腿的漂亮姐姐,你愛不愛?”
………………
“這位……前輩,”獸人術士感覺自己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耳旁傳來磕磕絆絆的獸人語。
“我……新來的……”他轉過身,一個套著黑色袍子的小個子出現在他背后,連比帶劃的對他說:
“我們……這是……”
獸人術士疑惑地打量著這個從沒見過的“同事”,他穿了一件明顯大了兩號的法袍,臉被兜帽的陰影遮住了看不分明,看到自己投來的目光,這個人低了低頭,手臂指向身后:
“我的……伙伴……拉稀……走散了……”
馬庫斯的獸人語水平只停留在單個詞語和各種粗口上,他覺得這不是他的問題,某個未來肯瑞托的掌門人就會這么點。
按羅寧的理論,他只要知道綠皮兒在和誰說話,是不是在罵他就足夠了,剩下的就是根據綠皮兒的塊頭,決定是用嘴巴反擊還是抄家伙上。
術士看到他契約的三只小鬼緊緊追著一個大一號的矮個子,而那個“小鬼”腳上套了一雙奇形怪狀的鞋子,奔跑間腳下噴出兩道濃煙。
(火箭靴wlk之后就沒有了,馬庫斯在設定里工程沒滿,這里的鞋子是地精自己做的)
一瞬間的錯愕后,術士頓時緩過神來:
“你是什……”
“我是你爸爸!”
一把金色小錘把術士重重砸趴在地,馬庫斯左右張望了一番,從袍子里抽出長劍,騎到獸人身上一頓亂砍。
“哈……哈……”
布拉斯特維奇跑回馬庫斯身邊,喘著粗氣:
“死了,死了,他那幾個小鬼都消失了。”
馬庫斯這才坐直了身子,術士的血條空空如也,腦袋和肩膀只剩一層皮連著,顯然死的不能再死了。
“我抗議!”
地精梗著脖子:“這破靴子太燙腳了!下次咱倆換換!”
“我和那些小鬼不像,”馬庫斯沒理他:“還有……我對搞破……靴子沒興趣。”
“我信了你的邪!”布拉斯特維奇痛罵自己的新老板:“說好的大姐姐呢?”
馬庫斯瞪了瞪眼:
“你身后!”
啪!一聲輕響過后,一根猩紅的鞭子卷起了地精的身體。
“想找點樂子嗎?”
身材窈窕的魅魔對半空中的綠色小個子露出了一個惑人心魄的笑容,淡紫色的舌頭在漆黑的唇彩上舔過。
“哦,我的小金庫兒!”地精面露迷蒙之色:“布拉斯特維奇的大管鉗已經要爆炸了!”
“艸……”馬庫斯暗罵一聲,一個飛撲從魅魔的鞭子下面搶走了地精,幾乎下一刻,一道墨綠色的混亂箭旋轉著飛過地精先前的位置,砸在地面上,響起一陣滲人的嘶嘶聲。
馬庫斯拽開抱著自己胳膊不停聳動的地精,忍住心頭的惡心,翻身站了起來,舉盾擋住了如影隨形的暗影箭。
踢球一樣一腳把地精踢了出去,馬庫斯把注意力集中在了魅魔身后的術士身上,心中叫苦不迭。
我當初要玩個賊多好……潛行也是板甲職業能玩明白的?
他很快調整好了心態,本來也沒奢望不被發現,能在驚動術士之前弄死一個已經是意外收獲了。
現在的問題是,阿爾薩斯應當還被困在谷內,想要闖進去,就得先解決這半個團的術士……
就在馬庫斯一籌莫展之際,一道火光在不遠處亮起,隨之傳來的……是一聲獸人的慘叫。
………………
“呃……哈……”
阿爾薩斯用后背的肌肉艱難地在地上蠕動著,四肢的劇痛幾乎要讓他昏厥過去。
“還沒……還沒結束呢……”
年輕王子俊俏的面龐已經被汗水,血污,塵土沾染的面目全非,他緊緊咬住滿是鮮血的牙齒,艱難地,移動到一棵樹木旁邊。
“犧牲可不是鼓勵你去送死!”
馬庫斯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王子臟兮兮的臉上露出一個堅定的笑容:
“我不會……讓你們的犧牲毫無價值!”
他艱難地舉起一條腿,奮力向樹干踢了過去。
“喀啦……”
痛楚讓小王子全身一陣顫抖,他嘗試著動了動那條腿,露出了一抹自嘲的笑容。
“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