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爾薩斯對馬庫斯的第一印象相當糟糕。
既然已經和議會杠上了,烏瑟爾也不在乎別人多啐他幾口唾沫,毅然決然地拒絕了在王宮內教導阿爾薩斯。
經過一番討論,年僅九歲的小王子上午歸烏瑟爾,下午歸穆拉丁,晚上回到國王身邊,自有堆積如山的政務要去學習。
此去樊籠遠自由,議會和王室就王儲的教育問題吵得狗血淋頭,但在這個過程中根本沒人考慮過當事人的心理,或者用半壁老師的新銳散文rap來講就是:
妹佑人在乎……
剛懂事兒不久的阿爾薩斯,還不太清楚自己墮入了怎樣的人間煉獄,他只是覺得烏瑟爾的這個徒弟……看他的眼神有些奇怪。
王子被侍從送到烏瑟爾的小院時,師徒二人早已經冥想完畢,正在做每日的熱身。
烏瑟爾對國王之子的到來并沒有什么熱情,只是從墻角拿起一把和馬庫斯手中一樣的訓練用木錘,指了指馬庫斯,意思是讓王子跟他一起。
阿爾薩斯在這之前已經接受過穆拉丁一段時間的戰技訓練了,但他也沒什么異議,換上練功服在馬庫斯身邊立定,有板有眼地揮起了錘子。
越揮他覺得越不對勁,怎么總感覺有什么東西在盯著他,毛毛的。
王子用余光瞥向身邊的馬庫斯,只見這個和自己差不多大的男孩輕松自如地揮動著手上的木槌,口中念念有詞。
“一二三四,二二三四,這周不爆,再來億次。”
其實阿爾薩斯一進門馬庫斯就注意到他了,腦袋上頂著那么大一個名字,要不是這孩子頭頂綠得發亮(指名字),他恨不得掄起錘子砸爆他的狗頭。
就特么你叫巫妖王啊!
終于看到奔頭的馬庫斯有點飄,盡管所有技能暫時都是灰的,但擁有基礎五維之后,烏瑟爾給他定下的力量練習就有些毛毛雨了。
年幼的王子咬著下嘴唇,他不清楚馬庫斯對他的敵意來自何處,但身為洛丹倫未來的國王,他心中的驕傲讓他絕不甘心輸給任何人。
于是兩個小家伙鉚足了勁,手里的木錘被他們揮出了殘影。
眼看王子的汗水浸透了衣背,呆在一旁的皇家衛士扯了扯正在冥想的烏瑟爾。
“烏瑟爾爵士……”他低聲道,指了指阿爾薩斯,“這樣好嗎?”
烏瑟爾也是有些驚訝地眨了眨眼,阿爾薩斯從小就在接觸這些東西,他的表現并沒有出乎烏瑟爾的意料。反倒是馬庫斯,這就過了一宿,這孩子怎么這么猛了?
他搖了搖頭,笑著說:“我還擔心馬庫斯跟不上阿爾薩斯的進度,現在看來,將他倆放在一起是明智之舉。”
有競爭才有壓力,有壓力才能進步,他本想用阿爾薩斯刺激刺激馬庫斯,誰成想反倒是王子成了陪襯。
又過了片刻,烏瑟爾見阿爾薩斯腳步虛浮,眼看就要堅持不下去的時候,拍了拍手。
“就到這吧。”
小臉煞白的王子腿一軟,剛剛全憑一股精氣神吊著,烏瑟爾一叫停,他就有些站不住了。
好在一只手撈住了他的胳膊,才讓他沒在上學第一天就丟丑。
扎著小辮子的阿爾薩斯抬頭一看,馬庫斯露出八顆白牙,眼睛瞇成了月牙。
“你就是二傻子吧,幸會,馬庫斯,烏瑟爾的學徒。”
給了阿爾薩斯一個下馬威,馬庫斯心里別提多開心了,扶起站著都打晃的小王子,來到烏瑟爾面前,一臉邀功的表情。
“做的不錯,”烏瑟爾的夸贊讓馬庫斯心頭一喜,但下一刻,烏瑟爾卻把手伸到阿爾薩斯汗涔涔的腦袋上,揉了揉。
“不服輸是好事兒,但身為君王,要學會量力而行。”
老騎士溫聲安慰著神色不振的阿爾薩斯,而后才將視線落在馬庫斯身上。
“至于你,”烏瑟爾板起臉,看得馬庫斯后背一涼。
“騎士的八美德是什么?”
“呃……謙卑、榮譽、犧牲……”
“你先于阿爾薩斯入門,理應以身作則,你的謙卑哪去了?”
“就早一晚上……”馬庫斯嘟噥道。
“他也未必比我大……”這句是阿爾薩斯說的。
“我今年十歲!”馬庫斯瞪了瞪眼,他哪知道這個身體幾歲,反正不能比阿爾薩斯小。
“住口!”烏瑟爾喝道:“還學會頂嘴了?去,在禮拜堂給我跪一個小時!”
馬庫斯見烏瑟爾動怒,縮了縮脖子,灰溜溜地進禮拜堂跪著去了。
阿爾薩斯畢竟是身份不同,烏瑟爾不好意思直接打罵,馬庫斯撞在槍口上,被當成了嚇唬猴子的雞。
他還不知道,從這一天開始,他就和這個禮拜堂的地磚結下了不解之緣。
一個鐘頭后,阿爾薩斯恢復的差不多了,烏瑟爾才揮手示意馬庫斯回來。
心里罵罵咧咧了半天的馬庫斯聽到烏瑟爾的召喚,搖著尾巴屁顛屁顛地滾了回來,乖巧坐好,還落后了阿爾薩斯半個身位。
湊合過唄,還能走咋的?
“從今天起,我會向你們二人傳授圣光之道……”烏瑟爾緩緩開口,“在這之前我要向你們提出一個問題,什么是圣光?”
在人類世界,圣光信仰是傳承最久信眾最廣的信仰,但凡有人類聚居的地方,幾乎都配置了圣光信仰的禮拜堂以及傳教士。
聽到烏瑟爾的問題,馬庫斯撇了撇嘴。身為玩家,他自認為比如今艾澤拉斯的任何一個人都清楚圣光的本質,這種能量來自域外生物納魯,本身無善無惡,甚至說可善可惡。
(上一段不少朋友提出了不同意見,本來是想修改來著,后來想了想,馬庫斯對圣光的理解其實也算阿魚自己的淺見,有失偏頗是一定的,書友們提出了很多角度的解釋和建議,大家可以翻翻章說。阿魚也就是個敲鍵盤的,和大家一樣的普通玩家,很多背景方面的疏漏和錯誤還要承蒙大家指證和分享,一些有爭議的情節也歡迎大家友好討論,鞠躬!)
“這個問題有些寬泛,”烏瑟爾沒有解答他自己提出的疑問,而是又拋出了一個問題。
“駕馭圣光需要堅定的信仰,那我們這些圣光的追隨者,信仰的又是什么?”
馬庫斯皺住了眉頭,他還真沒思考過這個問題。
在艾澤拉斯,暗夜精靈信仰月之女神艾露恩,以及從屬于艾露恩的荒野半神;薩滿們則信仰游蕩于萬物之間的元素之靈;牛頭人會信仰先祖,巨魔的原始信仰是洛阿神靈……
唯獨圣光的信徒沒有一個篤信的實體,納魯?別鬧,莫格萊尼手握瑞澤爾水晶鍛造的灰燼使者,都不曉得這玩意就是納魯的尸體。
阿爾薩斯繃著小臉沉吟不語,烏瑟爾轉過頭望向馬庫斯。
“我不知道。”
馬庫斯直率地搖了搖頭,圣光與暗影一體雙生,花開并蒂。它既能成為捍衛正義的利刃,又能淪為滋養罪孽的溫床。且不說暴雪已然吃書吃出圣光恐懼魔王,單說日后的大主教本尼迪塔斯,身為白銀之手創立人阿隆索斯·法奧的弟子,他在放棄圣光投奔暗影后,就成為了暮光之錘的首領。
聽到馬庫斯的回答后,烏瑟爾竟然點了點頭:“每個人對圣光的理解都不同,圣光信仰的根基也是因人而異。圣光應強烈的訴求而生,本身無像無形,決定它被如何利用的關鍵,在這里。”
他指了指自己的胸口,神色肅穆:“如果你信仰仁慈與正義,圣光就會回饋你仁慈與正義,如果你期盼欲望和權勢……那圣光就會成為惡行的幫兇。”
“可是……”阿爾薩斯疑惑著開口:“圣光不應該是正義的象征嗎?”
烏瑟爾笑了笑,用無比堅定的語氣道:“那是因為信仰圣光的我們踐行正義,而正義總是能戰勝邪惡。”
“所以……”老騎士的目光在兩位弟子臉上掃過,“從今天開始,你們要找到自己所要踐行的圣光之道,等你們成為一個合格的圣騎士后,我很期待……你們對第一個問題的答案。”
………………
“艾莉安姐姐!”
洛丹倫王宮外,瓦里安夫婦的住處。
正在做灑掃的蒂芬王后聽到這個聲音,站直了身子,用手背抹了抹額頭汗水。
“馬庫斯?”她抬起頭,發現一只小手攀在了自家院墻上。
“怎么又爬墻?”
蒂芬皺著眉毛,拎起雞毛撣子抽打著馬庫斯身上的灰塵。
“有門不走,臟不臟啊?”
“習慣了,習慣了。”馬庫斯撓著鼻子笑道:“瓦里安呢?”
蒂芬指了指房間內,而后疑惑道:
“今天不是你的休息日啊?”
自從被烏瑟爾正式收入門墻,馬庫斯就有了固定的休沐,每半個月一天。
馬庫斯點了點頭:“我來躲風頭。”
“又惹禍了?”蒂芬叉著腰,神色不善。
“哪能呢?都怪阿爾薩斯!”馬庫斯輕車熟路地躺在墻邊的搖椅上,晃動著肩膀讓自己躺得更舒服些。
“那家伙犟牛癥犯了,穆拉丁和烏瑟爾正吵著呢,我得理他們遠點,省得被殃及池魚。”
事情的始末是這樣的……
解決了兩個孩子和圣光的溝通問題,烏瑟爾開始教二人使用圣騎士最基礎的技能——制裁之錘。
技能欄在身的馬庫斯學技能簡單粗暴,只要烏瑟爾教然后他技能欄里有,那個技能就會由鎖定狀態變為可使用狀態,所以幾乎是烏瑟爾話音剛落,一道紫光落在阿爾薩斯頭上,就給小王子砸懵了過去。
始作俑者見烏瑟爾一瞪眼,就知道自己惹禍了,二話不說,一溜小跑就到禮拜堂跪著去了,相當自覺。
但被打擊到的阿爾薩斯卻好像受到了什么恥辱一樣,這一整天都和制裁之錘杠上了……
結果就是侍從官磨破了嘴皮子,倔強的王子也無動于衷,午飯都沒吃,以至于到了下午,傳授阿爾薩斯戰技的矮人穆拉丁發現王子竟然翹了他的課,直接找上了門來。
馬庫斯認為今天的事情責任真不在他,但院子里的圣騎士和矮人各執一詞,誰也不愿意在王子的教育問題上吃虧,他或多或少有點心虛。
“說好一人負責上午一人負責下午,你烏瑟爾這是欺負人!”
“哦?”老騎士漫不經心的瞥了一眼找上門的矮人英雄,下一秒便將視線轉回王子身上。
“明明是你在壓榨阿爾薩斯!”
“壓榨?”烏瑟爾指了指汗流浹背的小王子,“阿爾薩斯踏實肯學,怎么就成了被我壓榨了?”老騎士露出一個迷惑性很強的憨厚笑容:“你是不是哪里搞錯了?”
“我不管,說好一人半天,你不放人我去找國王理論!”
“請便!”烏瑟爾嗤之以鼻,心說今兒你穆拉丁不去打小報告你就是訥個。
“圣光混蛋!老子跟你拼了!”
“穆拉丁!”烏瑟爾沒料到這矮人一言不合就動手,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有話好好說,你這成何體統……”
“差不多行了,師道尊嚴。”
“老匹夫你敢扯我腰帶?”
跪在禮拜堂的馬庫斯被倆大人的幼稚驚著了,眼看這二位體面人就要用王八拳撕吧在一起,他咽了口唾沫,貓著腰翻墻跑了。
“為尊者諱為尊者諱!”跑出來的馬庫斯心有余悸,翹課挨罵也就是跪一會地磚,真要是目擊兩位大人物的黑歷史,搞不好要被滅口的。
“老實人才是最可怕的……”馬庫斯擦了擦額頭的冷汗,才發現濃眉大眼的烏瑟爾竟然切開是個老腹黑。
琢磨著倆人還得掰扯一陣子,午飯還沒吃的馬庫斯決定再去瓦里安家蹭一頓。
原因無他,瓦王有個會做飯的媳婦。
………
“就這?”聽見馬庫斯的解釋,蒂芬王后將信將疑。
“我馬庫斯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什么時候跟姐姐說過假話?”
馬庫斯嘴上糊滿了果醬,一邊咀嚼,一邊含混地抗議著蒂芬對他人品的詆毀。
“這小猴子說話你就當笑話聽,是真是假另當別論。”
瓦里安笑著從內室走了出來,一個爆栗彈在馬庫斯腦門上。
“痛痛痛,掉血了!”
一道圣光從馬庫斯頭頂升起,瓦里安這手勁,七八個腦瓜崩能直接彈死他。
“呦,可以啊!”
瓦里安口中嘖嘖,“烏瑟爾教的不錯。”
“是我學得好。”馬庫斯咽下嘴里的蘋果派,“心情不錯嘛,安度因傳回來好消息了?”
瓦里安哈哈大笑,他在洛丹倫朋友不多,身份又敏感,也就是在馬庫斯這個“孩子”面前,這位年輕國王才能拋開平日的謹小慎微,略微露出點疏狂的本性。
“我說什么來著,親愛的?這小家伙就是個怪物。”
蒂芬被瓦里安攬住纖腰,紅著臉啐了一聲。
“喂喂喂!注意影響!”
馬庫斯用叉子把盤子敲得亂響,這手里的蘋果派頓時就不香了。
“聯軍已經將獸人的部隊趕向了燃燒平原一帶,暴風城全境已靖,安度因爵士正在等待援軍,以期一戰徹底殲滅這些獸人!”
“嗯?”這樣的好消息卻讓馬庫斯眉頭深皺,黑門五年即將落幕……那豈不是說……
“瓦里安,”他打斷了瓦里安的沾沾自喜。“獸人部隊一旦陷入絕境,定然會作困獸之斗,我聽烏瑟爾說過燃燒平原,背靠黑石山,到處都是能藏兵的中空山腹……”
見瓦里安夫婦神色詭異,他突然意識到自己這樣的年紀不該用這種語氣說話,便撓了撓頭,作思考狀。
“后面……后面我記不清烏瑟爾是怎么說的了,反正就是說獸人不好對付,你最好讓安度因老頭小心些。”
畢竟安度因是自己穿越后遇到的第一個人,以馬庫斯現在的狀態也沒辦法幫他什么忙,只能隱晦地提醒一下,盡人事聽天命了。
聽到是烏瑟爾說的,瓦里安面色好轉,輕輕點了點頭:
“烏瑟爾的擔憂并無道理,過段時間安度因大概會回來一趟,我會叮囑他一下,你回去替我向烏瑟爾致謝。”
馬庫斯心里輕嘆了一聲。復國有望,瓦里安的姿態也慢慢端了起來,大概在他心里,馬庫斯的一番話只是烏瑟爾通過一個孩子,在向他這個暴風城掌門人示好,往沒往心里去就只有瓦里安自己清楚了。
“等等……”馬庫斯發現自己突然想起了什么,“援軍?七國聯盟的部隊不是已經集結完畢了嗎?”
瓦里安笑了笑,“是高等精靈的援軍,帶隊的是……算了,我跟你說這些干嘛?”
馬庫斯卻是心下了然,帶隊的當然是日后圖拉楊的親老婆,風行者家那位大姐。
………………
“制裁!”
王子用左手握住微微發抖的右手小臂,嘶啞著嗓子,汗水沿著他的發梢滴落在地面上。
掌心的圣光在他面前的草人頭頂緩緩凝實,幻化為一個略微搖晃的淡紫色錘子,隨著阿爾薩斯下揮的手臂砸在草人頭頂。
“成功了!”
阿爾薩斯氣喘吁吁,嘴角終于綻放出笑容。
“啪!啪!啪!”
循著掌聲望過去,阿爾薩斯再一次看到了那張令他氣不打一處來的可惡笑臉。
馬庫斯從墻頭翻身落地,一把拉起阿爾薩斯,笑著說:
“做的不錯!”
他沒說假話,在原住民眼里,一天掌握這個圣光塑形法術已經是天才中的天才了。
“你在嘲笑我?”
王子掙開馬庫斯的胳膊,冷著小臉皺眉道。
馬庫斯不以為忤,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嘚,別和我比,我可是風靈月影流的天才。”
“馬庫斯!”老騎士的咆哮傳來,“你下午……”
“艸……”馬庫斯從懷里掏出一個東西,塞給阿爾薩斯,撒腿就跑……
……然后安安穩穩地跪在了自己的vip地磚上。
“兄弟?”
阿爾薩斯有些茫然,他翻開手中的包裹,一陣香氣傳來,他的肚子咕咕地響應了起來。
猶豫了片刻,阿爾薩斯在那個不起眼的餡餅上咬了一口,蘋果的汁液在他齒頰間濺開。
很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