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尹仲和童龍兩家竟然有這等淵源。”
聽了狄光磊的講述,童博如夢初醒,轉而問道:“狄先生,晚輩有一事不明。”
“問吧。”
“童氏一族不敢自比遠古先民,卻也無貪無欲、樂天知命,只是偷學了一門武功,不至于如此處置吧?”
“童氏一族的禁術和龍神功相互結合,便是不死人的基礎,童龍兩家原本世代交好,為何尹仲之前,無人練成不死人?”
“請前輩解惑。”
“因為任何事情都是有條件的,童氏和龍氏都具備遠古神魔的血脈,卻并非遠古神魔,即便用取巧的方式修成不死人,也會反噬自身。”
“什么反噬?”
“一念成魔,迄今為止,沒有一人能夠擺脫。”
童博突然問道:“先生想要長生不死么?”
“當然,表面上看,我山高海闊,卓爾不群,實際上也是俗人一個,既然是俗人,自然忍不了長生的誘惑。”
“所以先生才會去水月洞天。”
“沒錯。”
“先生既不是童家人,也不是龍家人,能夠練成么?”
“事在人為,只要盡力了,哪怕倒在成功地路上,也值得欣慰。”
不等童博說什么,狄光磊道:“今天說的已經夠多了,去睡一覺吧,你太疲憊了,這樣對身體不利。”
狄光磊漫步在城外的樹林中,突然停下腳步,道:“出來吧,跟了我一路了,怪累的。”
一個面目堅毅的少年從樹上躍下,一言不發,一動不動。
“你跟了我這么久,不會是閑的沒事吧,有事就說,沒事我就走了。”
眼看狄光磊邁步就要走,少年趕忙說道:“前輩且慢,晚輩有事情請教。”
“這就對了,有事說事,沒必要搞得那么復雜,能不能先告訴我,你叫什么名字?”
“我姓尹,名叫天仇。”
“尹天仇?這名字不好,煞氣太重了,看你眉宇之間滿是郁結,想來你背負仇恨,我說的可對?”
尹天仇確實生來便背負仇恨。
五百年前,尹仲和龍騰一戰過后,尹仲為了不引人注目,創立了御劍山莊。
可以說,御劍山莊每一代人,都是尹仲的后人。
尹仲沒有帝釋天的愛好,也無法長久離開御劍山莊,每隔幾十年,便殺一個后人,偽裝成那個人。
尹天仇的老爹便是被尹仲選中的倒霉鬼。
前些時日,狄光磊和尹仲大戰一場,仿佛導彈轟炸的破壞力自然無法隱藏。
御劍山莊的李管家是尹天仇的舅舅,打聽出事情原委后告知尹天仇,這才有了今日之會。
“前輩慧眼如炬,晚輩佩服。”
“別拍馬屁了,說事。”
“前輩前些時日可是和御劍山莊的尹仲打了一場?”
“沒錯。”
話音未落,尹天仇已經跪倒在地,懇求道:“晚輩和尹仲有生死大仇,懇請前輩收晚輩為徒,讓晚輩有機會報仇。”
尹天仇深知尹仲脾性,兩人打了一場,狄光磊毫發無損,說明尹仲拿狄光磊沒轍。
“既然你和尹老二有仇,我也不介意給他找點麻煩,傳授武功可以,拜師就不必了,起來吧,我傳你一門能夠打贏尹仲的掌法。”
御劍山莊,地下宮殿。
尹仲躺在水銀池內,利用法陣的力量治療身體上的損傷。
過不多時,尹仲從水銀池中飛出,血蟒撲了過來,一口咬在尹仲肩頭,吸食尹仲的血液,并把毒液灌注到尹仲體內。
尹仲的胸口原本遍布著密密麻麻的傷口。
那是靈鏡造成的損傷,一股詭異的力量干擾傷口愈合,五百年都沒能痊愈一丁點。
可前些時日,傷口莫名其妙少了三成,和童博一戰之后,又少了一部分,只剩下原本的五成。
不是暫時痊愈,而是徹徹底底的痊愈。
被這些損傷折磨了五百年,尹仲比任何人都明白這些損傷的可怕,也比任何人都明白自己此時的狀態。
如同附骨之疽的力量不是被擊碎了,而是自然而然的消散了。
準確的說,是被靈鏡收回了。
尹仲不知道靈鏡為何收回這些力量,但他知道,這一定和童氏一族重出山門有關。
“五百年風雨,天地大變,童氏一族出山,連你也坐不住了,你想用我當棋子,你以為我會上當么!”
尹仲在心中怒吼了幾聲,穿好衣服,大步出了地宮。
如果有人恰好在水月洞天內,便會發現,被石化的靈鏡完好無損的漂浮在半空中,釋放出柔和至極的光芒,顯化出外面的一切情況。
童博、童戰、童心、尹天雪、尹天仇、豆豆、趙云、尹仲……
每一人的變化都顯現在光幕之上,這種詭異的情況讓人想到了一部很經典的電影——楚門的世界!
如果一切都是真的,那遠古的神魔到了何處?
如果一切都是假的,導演這出大戲的人又是誰?
尹天雪的閨房外,童戰緊張的敲了一下門,放下一束花、一首詩便離開了。
花束因用力過大而變形,詩歌毫無文采,狗屁不通。
尹天雪卻覺得非常有趣。
她甚少接觸外人,更沒有受到過任何追求。
如果說狄光磊補全了她對于慈父的想象,童戰便讓她有一種異樣的感覺。
從生理上來說,就是體內分泌出了內啡肽、多巴胺等讓人感到快樂、愉悅的激素。
從心理上來說,就是少女懷春、情竇初開。
美好的場景讓狄光磊有一種老父親的感覺,非常非常的舒適,連陰謀詭計都懶得想了。
這本就是一個和平美好的世界,本就該充滿詩情畫意。
解決了幾個悲劇之后,整個世界都變得無比的和諧。
若是有神仙看到,怕也會覺得心曠神怡吧。
當一個人真正懂得享受生命,不必找尋水月洞天,處處皆是世外桃源。
“昔者莊周夢為胡蝶,栩栩然胡蝶也,自喻適志與!不知周也。俄然覺,則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夢為胡蝶與,胡蝶之夢為周與?”
狄光磊嘟囔了幾句,拿出一壇清溪流泉一飲而盡,醉倒在了房頂上。
水月洞天內,靈鏡的光芒收斂,沉入河底。
希望它有個好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