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河神異事關重大,不允許有絲毫差錯。
袁天罡花費十年時間,進行巨量運算,驗證古書上每一個數據,就是為了減少誤差。
最終數據算的差不多了,袁天罡已經把數據精確到了能夠達到的極限。
“辰時”是洛河神異發生的時辰,卻不是具體時刻。
拋出這個時間,就是因為袁天罡了解肖清芳刻薄狠毒的心性。
給多了,肖清芳直接跑路,不管他。
給少了或者啥都不給,肖清芳八成會殺人滅口。
給一個具體時辰,剛剛好。
袁天罡算計的很好,可不管是他還是肖清芳,都沒想到,看守的內衛記憶力超群。
不,“超群”已經不能形容此人的記憶力。
他那詭異的記憶力有些類似于“超憶癥”。
眼睛不是眼睛,是攝像機,大腦不是大腦,是數據庫。
作為內衛,他當然見過肖清芳。
縱然肖清芳易容改扮,換了臉,身材卻沒變,一些特殊的小習慣也沒改。
別的人或許會忽略,擁有超級記憶力的人不會。
肖清芳離開不足半柱香時間,皇宮里面的內衛已經行動起來。
領頭之人,赫然是小云。
肖清芳也不是等閑人物,發現內衛在搜查,想都不想就跑路。
內衛的手段她實在是太熟悉了,現在不出宮,等會兒就出不去了。
內衛不敢在皇宮大張旗鼓搜索,但內衛的人實在是太多了。
肖清芳多番施展手段,雖然沒被抓住,破綻卻越來越多。
或許是天無絕人之路,又或許是命中注定的緣分。
就在肖清芳走投無路的時候,她發現了一頂轎子,一頂內衛不敢搜查的轎子 ——太平公主的轎子!
滴血雄鷹案后,武則天太平公主兩人的情感將至冰點,但武則天終歸是人,七十多歲的老人,她渴望親情,哪怕是假的,演的。
因此,太平公主能夠隨意進宮。
今日武則天去寒光寺進香,太平公主沒有跟隨,而是進宮去看望被幽禁的幾個晚輩。
大轎內,肖清芳冷冷的看著太平公主,太平公主笑瞇瞇的看著她。
肖清芳亮出了刀,太平公主端起了茶碗。
沒有呼救,也沒有問話,只當看不見,一路帶著肖清芳出宮,回府。
鬼使神差的,肖清芳跟到了書房。
“肖清芳,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去皇宮撒野。”
“你的膽子也不小,你不怕被武則天知道么?”
“怕?我很久沒有這種感覺了,都說蛇靈情報天下無雙,你不會不知道我做過什么吧?”
肖清芳譏諷道:“一個愚蠢無知的三流算計。”
太平公主冷笑道:“我是三流,你是幾流?你除了會引外敵入侵,你還會什么?
向異族借兵,笑話,人家打下來的地盤憑什么給你,你用什么把他們趕回去?
你有文臣么?有武將么?有騎兵么?有強弩么?你什么都沒有,只有一群江湖殺手。
你覺得契丹人傻,突厥人蠢,卻不知愚蠢的是你自己,他們只是利用你而已。
成功入侵,兔死狗烹,入侵失敗,留你承受大周的怒火。
你的每一次算計最終得利都是別人的,你有什么資格說我是三流?”
“你……”
“我失敗,幽禁三月就揭過去了,你失敗,你想到過后果么?
你以為洛河神異是什么了不得的秘密么?你以為你送到太子府的妖女沒人知道么?”
“我不知道你如何進的皇宮,但我敢肯定,你沒有得到你想要的,否則你不會那么狼狽,這一次,你又敗了。”
“蛇靈有六大蛇首,一個在狄閣老那里當大小姐,馬上就要嫁給李元芳。
一個在狄學淵那里當丫鬟,心心念念怎么爬上主人家的床當小妾。
三個死了,補位的在涼州被殺了,就剩下一個魔靈,桓斌被抓,你還有什么籌碼?”
太平公主言語如刀,說的肖清芳啞口無言。
肖清芳會武功,手中有刀,太平公主養尊處優,手無縛雞之力。
可就這么三言兩語,肖清芳的氣勢便被壓到了底層。
半晌,肖清芳嘆道:“不愧是武則天的女兒,果然有本事,我承認,我以前小看你了,你想怎么樣?”
“我對洛河神異很感興趣,能說說么?”
肖清芳被打擊的垂頭喪氣,但她還有最后的籌碼,守著最后一點尊嚴。
“我不是曉梅那個貪生怕死的廢物,你用什么來審問我,內衛府的刑具么?”
說到此處,肖清芳有些得意:“我為你娘做事的時候,見過幾百上千種刑具,大部分都親手用過,你覺得我會害怕么?”
太平公主道:“我是一個能夠認清自我的人,我繼承了母親的智慧和狠辣,卻沒有她的大氣和威嚴,所以,我從來不喜歡讓人感到恐懼。”
太平公主上前一步,伸出食指挑起肖清芳的下巴,道:“但你若是不合作,我也不會留你的性命,明白么?”
兩人相距一臂距離,肖清芳揮刀就能殺了太平公主,但她不敢動手,她的手不聽使喚,失去了拔刀的力量。
野心和氣勢是需要資本的。
如果是手握二十二分壇,麾下六大蛇首,內有二州刺史、千牛衛大將軍為臥底,外有突厥契丹為盟友的肖清芳,別說太平公主,武則天她也不怕。
現在呢?
盟友,沒了;高級臥底,沒了;蛇首,就剩一個;分壇,還剩七個;算計,步步失敗,連性命都是太平公主“施舍”的。
沒有足夠強大的勢力支撐,肖清芳的氣勢不過是空中樓閣,一觸即潰。
太平公主看出肖清芳的外強中干,言語如刀,步步緊逼。
一刻鐘后,肖清芳頹然的跪倒:“你贏了,我說。”
肖清芳沒有隱瞞,把洛河神異的事盡數告訴天平公主。
聽完之后,太平公主冷笑道:“愚不可及,即便你們的算計成了,最終成全的也不過是草原異族和手握重兵的大將軍,禪位?就憑你們,能讓誰信服?”
肖清芳被天平公主徹底碾壓,半句話也不敢反駁,也不能反駁。
“我很好奇,是誰把你送入皇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