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后,李信率軍挺至靈渠以北。
三十萬大軍,十數日奔波,但是卻連敵軍的影子都沒有看到。
負責押運糧草的軍隊,已經入駐臨邛,這位后軍將領不是別人,是趙佗麾下郎將韓里正。作為后軍主將,他的活計很輕松,計相點給他的糧草,只要這一路能好好帶過去,他此番就算立功了。
這些時日秋雨終于停了,但是路上還是泥濘不堪,天氣越來越冷。
韓里正所過之處,到處都有被燒灼的痕跡。韓里正不禁道,“野蠻。”
身后,一個負責指揮押運糧草的小旗衛緊緊跟著他。
雖然是黃皮膚,但是看起來卻很干凈,連胡須都沒有生長出來。他身高七尺五寸,在軍中一站,人人都將目光看向他。
先秦時期人們的顏值即正義,遠比后世還要可怕。
因為一個人個子長得高,又或者是人長得好看而被賦予官職,享受更高的俸祿的事情比比皆是。
韓信就是因為長得好看,個子高,就為這個,成了旗官。
歷經十年,大秦帝國再次主動發出大規模的滅國之戰,能參與到這一次戰爭之中的,那都是擠破了腦袋才能進來的。
別看這只是一支押送糧草的隊伍,他們能來押送糧草,也都是經過一系列競爭的。
當韓里正帶著糧草來到了臨邛邊上時,他命令士卒們從現在開始,沿著大軍開拔的道路,每隔三里設置復道,兩面都用籬笆、拒馬樁、蒺藜圍起來,三里設一短障,五里設置一小障,以作標記。
令官得了命令,這就前去部署。
這一塊地帶,因為有大軍駐扎過的痕跡,如今大秦帝國內部戰車雖然極多,但是精銳部隊都是騎馬的。
這一路下來,整個大道泥濘不堪,但是也為后軍開了一條道。
押送糧草的隊伍在城中休整沒過多久,韓信外出帶隊巡邏,讓他感到奇怪的是,這一帶居然鳥雀無聲。
韓信便把這件事報告給了韓里正。
“我聽說太尉燒林的事情,被典屬國使臣參到了陛這一帶不應該連鳥雀都沒有,韓信以為,這一帶恐怕有埋伏。”
韓里正正在喝酒,見到人高馬大的韓信走過來主動說這些,他當即表示憤怒,“你這小子,吃飽了撐的。讓你押送糧草,沒讓你管這么多事。既然你這么愛多管閑事,那你今夜別休息了,去城墻上守著。”
韓信聞言,眼底一片黯淡,隨后他便拖著步子去了城頭帶人巡邏。
來到城頭上,韓信極目遠視,他看到前面的大道上有士卒正在施工,風從北方刮來,城墻上的將士們有人打了個寒噤,韓信也不例外。
韓信坐在城頭上,遠處吹來一陣大風,卷起來了城中的落葉,落葉隨風飛舞,像是跳舞的胡人女子,只是旋轉幾下就跳到了自己面前。
韓信想著,這些樹葉從哪里來的,他站起一看,發現這樹葉是借著風力,從城中槐樹下飛上來。
這城墻足足有二十尺高,可是這樹葉卻能借著風力被送上來。
“真是神奇。”
語罷,韓信已經想到了什么。
半夜時分,城頭前方忽的傳來一片呼喊聲。
“快開城門,快開城門!”
韓信猛地驚醒,監門倒是淡定多了,站在城頭搖著軍旗,“來者何人,報上姓名。”
“右將軍王離——”
屬官進諫曰:“監門,這怕是有詐啊,右將軍不是在陣前作戰嗎?”
黑燈瞎火的,監門也看不清來人。
“王將軍,還請呈上節來。”
門下已經叫罵起來,“掌燈!快快看看樓下你爺爺是誰,居然還要武成侯的節。”
“傳令,所有士兵點火。”
光明瞬間從三腳架里騰起,眾人這才看清,,不正是武成侯王離嗎?
“快開城門!迎接右將軍進來。”
很快,大軍全部跟了過來,王離一臉疲憊,他一進城門,便雙腿一軟倒下去了。
監門上前一看,王離居然受了箭傷。
“快請醫家來。”
十幾人前擁后呼這才把大名鼎鼎的武成侯給抬進房間,找醫家過來給他看病。
韓里正陪在旁邊,“醫家,君侯傷勢如何?”
醫家拔出箭頭,王離被劇痛弄醒,隨后又昏了過去。
“君侯君侯!”
無論韓里正怎么叫他,王離始終沒有醒來。
醫家看了看王離的嘴唇發紫,臉色一白,“這箭頭有毒,快拿我的銀針過來。”
忙活了一晚上,王離這才毒素漸漸退下,他的嘴唇開始發著白色。
“虧得君侯平時訓練有素,體質過硬,否則心脈必定受損傷。如今已經沒有大礙了。”
“好了,你退下領賞吧。”
“多謝韓將軍。”
韓里正也不敢懈怠,“啟稟將軍,又有我軍將士退守臨邛來了。”
“打開城門,接他們進來。”
“唯!”
第二天天剛微微亮,天上便下起了小雨,無數潰敗的軍隊退了回來,前前后后總計兩萬多人。
韓信在一邊打量著這些人,這些人看上去也沒有多少人受傷,他們最主要的特征是累和驚嚇。
“兄弟,你們怎么退下來了。”
韓信扶住一個士兵問道。
一名將士見到,卻笑起來,“你問他有什么用,他只是個普通士卒,如今嚇得魂都沒了,哪能回答你的問題。”
“前方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
“你是什么人?”
“你又是什么人?”
“我是后軍旗令。”
“我是右將軍麾下都尉趙子易。兄弟,你長得不賴。”
韓信不語,他向來老實,別人夸他他就會不知所措。
趙子易過來拍拍他的肩膀,“別緊張,十年前的我和你一樣,也想著做一名大將軍。但是現在我不這么認為了。”
“為什么?”
“不為什么。”
“前方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我們后軍還能前進嗎?”
趙子易哈哈大笑,“前進,我們能堅守臨邛就算不錯了。”
韓信呆在原地,陷入了沉思。
趙子易對他說,“我們本來跟著右將軍在中間作為中堅,但是沒想到負責殿后的左將軍章邯忽的帶領他的十萬大軍從左面包抄圍上去強渡靈渠,這讓叛軍有機可乘,便從后面偷襲了我們。”
“可是三十萬兵馬,如今撤回來的竟然只有兩萬多人。”
趙子易聽了,眼底黯淡。
“因為章邯包抄成功了,他渡過了靈渠。”
“那后來呢?”
“我跟你說這些,你又聽不懂。你見過地圖嗎?”
“見過,只見過一次,我就記住了。”
趙子易聽了,呆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