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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9章 沉得住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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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今日觀察你許久了,見你為人荒唐,打算把你收入府中,做個伶人,日后尋個樂子,你可不要不識好歹。這泗水郡上上下下,都是我的地盤。韓信,

  你記住了嗎?”

  韓信聽了,自然憋了一肚子氣。

  居然想讓他做伶人,供他取樂,做什么春秋大夢!

  但是今日若是不忍一時之氣,日后斷然無翻身的機會。他今日必須先得茍活下來,如此才能有朝一日拜將封侯,

  實現生平夙愿。

  韓信快快的道:

  “唯!”

  韓信臉上沒有多余的表情,

  這胡亥也看不出他此時的心思。此時天色已晚,

  其妻拉了拉胡亥的衣角,胡亥當即會意,執起妻子素手,兩人就要一起回內室。

  別看胡亥年紀輕輕,并不是全然不明白事理。當地這幫豪強大族,勢力太強了。他們好多人頂著同一個姓氏,幾百口人的土地,被一家之姓占光了,剩下的人只能與人傭耕,混口飯吃。

  可是這些占著大片土地的豪強,在繳納賦稅的時候,卻又最是遮遮掩掩。今年泗水郡上下險些湊不齊賦稅,差點讓他難堪。

  當今皇帝陛下,十分心狠,先帝留下的將臣,都被他給拔干凈了。

  胡亥每每想到這件事,

  都覺得背后一涼。能干翻軍功世家,整趴那么多人的皇帝,還會對付不了一個他嗎。

  胡亥這些日子有點怕了,他發現這郡王實在是難當,對上要應付皇帝,對下還要管住這些個縣城。本以為自己會做個逍遙富貴郡王,可是現實讓他數日心中煩悶。只有從咸陽城帶來的妻子能慰藉他的愁悶。

  韓信則被其他家丁帶了下去。

  這小人的世界,也等級尊卑分的很嚴實。等級越往下,越是靠蠻力奠定地位。韓信剛來,衣服破破爛爛,人又骨瘦如柴,但是面相卻又剛毅不俗。

  不知道為什么,很多人看到他的眼睛,都會對他生出反感之意。

  形單影只,又加上是新來的,自然要被人欺負,他接下來好幾天都被安排睡在馬廄。

  只是,郡王家的馬廄,那都是按照宮中的規格建造的。其馬廄都比窮苦人家的茅屋強多了。(別被電視劇騙了。)

  胡亥愛惜自己的寶貝白馬,舍不得讓他經受一點委屈。這馬廄是修的是又能透光,

  又能透風,里面的草料也是鮮嫩的,

  每日都找人去打掃,里頭是干干凈凈。

  唯一的缺陷就是,這馬廄里沒有睡覺的地方。要么就是睡在馬槽,要么就是和馬一起睡在地上。

  只是這地方,可比沒有被褥的床榻強多了。

  韓信進來之后,又困又累,今日被胡亥小兒斥責一番,心中自然不甘,心中又是生氣,又是覺得委屈。

  天色昏黑,只有小縷月光灑了過來,照在他的臉上。

  夜中天的時候,韓信醒了過來,窗外月色更亮,馬匹的鬃毛油光發亮,月光底下也閃著光輝,自然是因為吃的太多,膘肥體壯。

  韓信看著這匹馬,起了牽走他的心意,但是幾番猶豫之下,還是放棄了這匹馬。

  韓信心中暗想,若是我今日就此騎了這匹馬,且不說我會被抓到,光是這偷竊的行為,就是本人一向不恥的。如果我今日偷竊為營,他日又怎么抬起頭來做人。

  大丈夫光明磊落,這種偷雞摸狗的事情可不能做。雖說用兵要詭譎,可是為人和用兵,則是兩回事。如果不能立身,如何用兵,指揮千軍萬馬呢。

  大丈夫言必信,行必果!

  “好馬!好馬!待我他日破陣千里,到時候再回來取你們之中最高最壯的一匹!”

  韓信說著,撫摸了一下馬頭,然后跳上房梁,從屋檐頂上撬松動了頂蓋,然后藉著月色,在屋頂上疾步如飛。從小就是孩子王的他,習慣了東躲西藏,身手自然好,半個時辰不到,他已經趁著月黑風高,強行翻出了郡府的高墻大院。

  這區區馬廄,自然困不住他人。只是出了門,韓信卻又不敢往家的方向走。

  如今沒了母親,倒也再沒什么可有眷戀淮陰縣城的地方。但是這泗水郡府,也絕不是可久留之地。他不肯用我,還要辱我,韓信自然生氣。

  韓信快步來到城墻邊上,拿著繩子夜縋而出,隨后便一路奔跑,離開了淮陰。

  天亮的時候,他四處打聽,問山上的樵夫。

  “老先生,不知陳郡往哪里走?”

  樵夫正忙著打柴,哪有功夫理會他。這個時候,荊楚之地,還是熱氣朝天,沿海一股暖流從南向北飄過來,雖然是秋末,他們這里還是熱的不得了。

  樹林里,蟬鳴鳥叫,猿猴啼叫。

  靜默了一忽兒,韓信東張西望,別處還是沒有人,他復問那樵夫:

  “先生,不知陳郡該走哪條路?”

  這樵夫還是砍他的柴,不聲不響。

  “雖與尊駕素昧平生,但是晚輩如今有事要前往陳郡,還請尊駕指條明路。”

  樵夫抹了一把汗,往回一看,只見來人生的眼大鼻高,額頭寬闊,雖然風塵仆仆,衣衫襤褸,但是身上卻別有一股子嫻靜之氣。

  這樵夫在這淮陰縣城邊界一帶砍柴,接壤吳越、齊楚魏,這一生不知道見了多少人。但是這少年倒是給人精神一振的感覺,頗有英氣。

  “你這小子,我方才不答你,你怎么不叱罵我?”

  “先生即便是不答,那也是晚輩問的不周到,如何能就因為這個叱罵老先生呢。”

  樵夫聽了,捋捋胡須,贊嘆道:

  “脾性好,沉得住氣,日后可有大造化。你下了這座山,一路往南走,會遇見一條大河,河邊立著一個石碑,寫著淮安河,一路沿著河,逆流而上就是了。”

  “多謝先生,晚輩就此拜別老先生。”

  “去吧去吧。”

  樵夫笑著,黝黑的皮膚上滿是褶皺,褶皺里包藏著洞察世事的幽邃。

  韓信一路走的穩穩當當,三日后,他終于來到了陳郡郡府門前。

  蕭何老兒被調到了這里任職,可不知他如今還肯不肯見自己。

  正想著,他的肚子已經咕嚕咕嚕的叫了起來,這幾日過來,跋山涉水,雖然捉了兩只野雞池,可是卻把衣服又給蹭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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