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拘束,泗水郡王做了什么,盡管直說。”
“強占民女,納入宮中,供自己享樂,隨意征收賦稅,這還不止,朝令夕改,百姓聞之搖頭,聽說他要出宮,紛紛閉門不出。其毀聲敗譽,所做之事,無一不是丟了陛下顏面。”
二世聽了,不免生氣。
“朕記得十八世子年少時,恭儉謙讓,為人樂學好施,怎么如今會作出這樣令人不恥的事情。”
宮中的事情,外將很少有人知曉。
但是這章邯,卻聽過不少這十八世子的丑聞。據說他年紀輕輕十六歲,就已經讓宮女給他生了兒子,荒淫成性。
當然其他世子也都不是什么好東西。
在先帝的兒子之中作對比,二世自然是佼佼者。
只是陛下自幼一直居住在宮中,難道真的不知道十八世子的為人嗎。所謂的恭儉謙讓,不過是在先帝面前做出來的樣子。
但是其背地里的為人,宮中人大多都是心里明鏡似的,不過都不敢輕易往外說,擔心禍從口出。在宮里做事,最要緊的就是管好自己的嘴巴。
二世這么一說,蒙恬自然更加生氣。
“老臣以為,陛下若是繼續放任十八世子這么做,不僅讓泗水郡的百姓遭殃,怕是還會讓其他郡王也跟著為所欲為。老臣以為,此事必須要嚴查,若是情況屬實,更要嚴懲,如此才可正視聽。”
殺一儆百!
蒙恬的態度很明確了。
不過,這前后兩任御史給扶蘇的感覺差異實在是太大了。和王戊相比,蒙恬顯然更強勢,而且他敢于站在幫助二世鏟除一切敵人的立場上思考問題。
而且以扶蘇對王戊的了解,王戊決然沒有這種膽量,敢說出嚴懲郡王這種話。
“大柱國說的不錯,若真是這樣,朕絕對嚴懲不怠,以儆效尤。朕記得不久前,邯鄲郡王剛剛給朕報過邯鄲之地的情況。相對于其他郡王來說,只有邯鄲郡王最懂得朕為什么要推行郡國并行制。”
“分封的本意是讓諸王都能拱衛王朝,但是如今天下形勢大變,只有關中可建立軍隊。郡國畢竟不是諸侯國啊,如果郡國的設立非但沒有讓天下人都愿意支持秦國,反而一個個怨聲載道,那么朕自然要廢除了這樣于天下無益,于地方為害的郡王。”
“朕以為,不僅泗水郡王要查,天下各地郡王都要查!如果人人都是像泗水郡王這般,那恰恰說明其他郡王看似對朕恭敬從命,實際上在郡國之內各自為政,或許有些郡王早想暗暗圖謀想著成為下一個齊宣王,楚成王。”
“如果不從根源上切斷這種可能性,二十年后,秦國的天下,還能有今日的版圖嗎。朕不止一次問自己,如果是先帝在世,世間有幾人敢反,又有幾個郡王敢圖謀作亂。此事涉及朕于天下諸臣諸郡王的威嚴,不可輕易放過。”
“朕以為,無論郡縣,還是郡國,凡是大秦土地上的吏民百姓都清楚,這天下到底誰人的天下,國號到底是什么。為此,朕想要再勞煩大柱國一次。”
蒙恬雙目如星,躬身作揖:
“陛下,勞煩二字不敢當,還請陛下明示。”
“御史設立之初,只為監察百官。朕以為如今該變一變了。朕以為,三公之位,理當高于郡王,否則朕何以制天下郡王。”
蒙恬拜曰:
“臣雖然愚鈍,老年拂袖,但是愿意代陛下之尊,親自前去督察諸郡王。”
“甚好,朕以為,舉朝上下,除了大柱國,也沒有人比大柱國更適合監察諸郡王。況且,這郡國之地的百姓,亦然是大秦的國民,朕希望大柱國此去,可以體察當地百姓,教化風俗,務必使民有所依。”
“老臣此番去了,定然不負陛下之命。”
此次秋狩,自然不如從前熱鬧。
李信的騎射之術,吸引了一眾將門新貴的目光,與此同時,也招來了許多人的嫉妒。
秋狩結束之日,李亞夫靠著父親傳授的箭術,成了第一,次之就是趙子易,隨后便是王英。其他列將之子,一則地位卑下,不敢上前與之爭,二則本來也沒有多少實力。
王英則是靠著自己父親的地位,占了個第三。這個孩子的父親不是別人,正是王戊的侄子,王猛的親兒子。年紀輕輕,英姿勃發。
趙子易得了第二,靠近皇帝,心中不免竊喜,這離他的目標又近了一步。
夜間晚宴時,外面忽的下起了大雨,沒有辦法,只能在上林苑行宮之中做宴。
諸將士換了衣服,脫了鞋子,穿著足襪趨過殿中,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兩邊凄風冷雨,打在窗板上,內殿里卻歌聲融融,燭光暖暖,幾個展露頭角的小將立在前面拜見皇帝。
二世按照先前的約定,將他們依次封賞了。
這三個年輕人,都儀表堂堂,若干年后,他們可能都會是大秦帝國的梁柱。
二世看著他們,心中卻下起了一盤新棋。此棋局事關十年之后的國中政局。
待三人受賞完畢,二世又公然宣布了他的新決定。
“朕決定,拜受冠軍侯為太尉,專門教朕兵法。”
太尉,這位置都空了十幾年了。
一眾年輕的武將都聽說過這個名字。據說繚初到秦國,曾罵過始皇帝陛下,后來和先帝同吃同住,還穿和先帝一樣的衣服。他所制定的計謀,沒有失敗的,是縱橫家風云赫赫的人物,可他卻又不慕名利,功成便身退,最后消失了。
自他走后,不知為何,先帝再也沒有立過太尉。
據說是因為,先帝曾言,秦國國中悍將如云,但是懂的兵法的,卻沒有幾個。
此言一出,殿中立刻沸騰起來。
但是李信一個字也沒敢漏聽。
“皇帝陛下,臣萬萬不敢受。臣如何能教陛下兵法。”
“朕聞說你在軍中是百戰百勝,又被士兵們喚做飛將軍,此番出奇制勝,大破匈奴大軍,戰法頗新,實至名歸。而且朝中太尉之職實在久缺,不可再空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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