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
衛通陪伴在皇帝左右。
日光越發的灼熱,照的院子里的草木統統耷拉著頭。
院子內靜悄悄的,二世正在用朱筆批復從各郡縣送到邯鄲城的奏章。
這些政務需要分工啊,什么大事小事都一起湊上來。
扶蘇看著奏章,不免想到之前霍成的建議。或許六部的建立可以和穩住那幫老頑固們加以結合。這么一來,貴族就永遠是貴族,庶民翻身的機會……
龐大的帝國建立了,但是一直以來卻沒有形成一個科學有效的足以與治理龐大帝國相匹配的政務處理機構和權力體系。
巨大的扶桑樹上,被狂風吹落了兩片綠葉,跌落在皇帝的衣擺上。
皇帝渾然不覺,但是候在皇帝邊上的三人,衛通、霍成、夏黑眼睜睜看到這一幕,紛紛想上前為皇帝撿走皇帝衣擺邊上的綠葉。
龐尤在一邊瞧著,猛地三張形狀各異的臉龐上出現相同的表情。
扶蘇忽的一皺眉。
衛通見著,幾欲想要替皇帝把眉頭抹平。
“陛下,時辰快到了,陛下應該去礦場了。”
“礦場?”
“是啊陛下,這是陛下先前的安排。”
衛通為了讓皇帝高興,在礦場提前布置了許多。如果能讓皇帝感到高興,那么他必定更得皇帝的信任。
扶蘇擱下筆。
“朕記得,朕曾經推舉姬豪為工部令,掌管天下諸礦。這礦業,關乎軍中器械制造,朕前不久,才任命司馬昌為上卿,分掌軍中器械。礦業之事,國之大計,不可馬虎。朕需要他帶朕前去瞧一瞧。”
司馬昌:大秦鐵官丞 申聿主動道:
“陛下,工部令現在正在上黨,協助處理軍務。”
“倒是朕忘了。等過一段時間,文吏培養好了,朕再派人將司馬昌和姬豪從軍中調動回來。”
在軍中插自己的心腹作為耳目監視軍營中的動向,是皇帝掌控大軍的手段。
但衛通可聽得清楚,皇帝還是要把這兩人調回去,那意味著,如今的這些只是權宜之計罷了。
陛下還有后招。
以皇帝的手段,任命李信為護軍都尉,更像是有意挑起隴西軍功集團和朝中老舊功勛的矛盾。
他衛通還是少摻和這些事情。
衛通的臉色在諸將之中是稍微顯白的,此時他有些急了。若是讓工部令帶皇帝前去,那功勞可就成了姬豪的了。所幸姬豪現在不在皇帝身邊,這正好方便了他。
衛通很是殷勤的上前對皇帝作揖。
“皇帝陛下,未必要工部令帶領陛下前去,臣此番亦然可帶陛下前往。這邯鄲城附近,盛產礦石。礦場規模極大,臣初來邯鄲,就猜想陛下定然會到這礦場瞧一瞧,所以臣已經為陛下探過路了。”
衛通,那可是皇帝新封的大將軍。此人很是機靈,皇帝分外看重他。他霍成想要結交的就是衛通這樣的人。
昨日他觸了皇帝陛下的忌諱,陛下雖然沒有明著處理,但是已經足夠讓霍成倍感壓力了。
霍成也想要帶皇帝前去,皇帝雖然居住在宮中,但是對礦業的事情很感興趣。陛下經常和工部令討論天下各類礦的地域分布,還專門為此繪制地圖。
“陛下仁義之名揚于四海,如今并不著急趕回咸陽,不若親自前去一睹礦場風采。”
霍成哪里知道,他又犯了一個錯。
扶蘇也是這個時候才知道,為什么霍成會被派去做華陽宮的郎衛。這樣的人,揣摩皇帝的心思,已經是犯了大忌;如今又聽了不該聽的東西,自然更惹得扶蘇不高興。
“衛尉如何知道,朕就不急著趕回咸陽宮呢。”
這個問題,昨夜皇帝就已經提醒過霍成了。
但是霍成顯然還是沒有吸取教訓。
“陛下,是臣失言了。”
“好了,這里沒有你的事了。”
霍成白著一張臉悻悻離去。
見到霍成接連觸怒皇帝,夏黑倒是笑的格外燦爛。
霍成故意道:
“皇帝陛下,咸陽雖多封奏章請陛下速速回宮,但臣以為,耽擱一兩日的功夫,也無傷大雅。陛下不若親赴礦場瞧一瞧。”
衛通也忙道:
“是啊,陛下。陛下公務繁忙,此番一旦離開邯鄲城,不知下次再來又是幾時呢。”
衛通的話確實讓扶蘇心動了,本來并不想去的他也起了過去瞧瞧的心思。
“朕與大柱國商議過,朕明日就要擺駕回宮。不過既然你們這么說,朕決定在回宮的路上繞道前去。趙完告訴朕,即便是鏟除了趙歇一族,這趙地,并不太平,朕并不想節外生枝。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此事就由你們二人著手安排。”
“唯!”
“朕就要趕回咸陽宮,從此便與邯鄲城是隔了千重山,萬重水,只是不知朕日后還能不能得知關東六郡的真實情況。”
衛通會意,肅穆垂首信誓旦旦的道:
“陛下放心,陛下如此信任于臣,委任十萬兵馬于臣手中,臣必定時時刻刻厲兵秣馬,一來以精銳之兵威懾關東六郡,防亡國余孽卷土重來;二來監察地方,警示東方各小諸侯國;三則為陛下監察關東六郡之郡吏,若有異動,臣必定及時稟報陛下。”
“你能明白這些,可見你確實用心參悟朕給你十萬大軍的目的。衛通,不要讓朕失望。”
“臣一定不負陛下期許。”
說到這,扶蘇悠悠地道:
“長平侯位高權重,關東六郡都要聽從他的號令。朕想要賜他一座府邸,你認為這府邸應該設在哪里呢。”
為長平侯建一座府邸?
考驗,全都是考驗。
皇帝說的話大部分都是陷阱。
衛通早就悟了。
“陛下,長平侯出生在咸陽城,又是陛下信任的左膀右臂,雖鎮守關東六郡,監察六郡,但只是一時。這長平侯的府邸,自然應該設立在咸陽城。如此,方能顯示陛下對有功之臣的嘉賞,光耀長平侯之威名于天下。”
扶蘇微微挑眉,這個衛通的機靈程度,讓他感到驚奇。
“有你這樣的人在朕身邊,朕何愁大事不成。只是可惜,朕要你為朕統轄大軍。這十萬大軍,是帝國精銳之中的王牌。雖然你駐守在山東六郡,但是卻隸屬于上黨郡。朕開辟軍田,征調大量的農夫,為的就是供養這支精銳。”
“朕希望,這支精銳里的每一個士兵都知道他們效忠的人應該是誰。軍中雖然不是學堂,但也不應該疏于教化,士伍風氣,竭誠盡忠,這些都需要有人教化。”
“你雖然久在軍中,但是并無統御大軍的經驗。遇到事,要多向長平侯討教。不久之后,朕也會派遣朝中文吏前來輔助你們。關東六郡,是帝國和燕齊舊地的屏障。絕對不容有失。”
“衛通,你給朕記住了,倘若燕齊之地七小諸侯哪一朝不來朝見朕,朕就會撤了你的職。”
衛通作長揖。
“陛下放心,臣絕對不辱使命。”
“好了,你退下吧。朕還有公務要處理。明日辰時,朕就要出發前趕回咸陽。”
“臣告退。”
申聿見這衛通走的時候一步似乎每一步都踉踉蹌蹌的,自然皺眉。
扶蘇自然也看出來了。
這衛通似乎之前沒弄明白,關東六郡的治理權到底意味著什么。鎮守關東,其實是輻射皇帝的權威于燕趙齊三地。
“陛下,這衛通確實機敏,但是下臣擔心,他是個光說不做的人。畢竟,能夠統御十萬精銳的人此時此刻也就在陛下左右。”
扶蘇皺眉。
“故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正是因為衛通他沒有朝中諸多老將的經驗,所以他才不驕橫。不驕橫,所以才分外謹慎,也——分外恭敬于朕。”
“他的一切都是朕給他的,他自然會心甘情愿為朕效力。顯然他還有許多不足的地方,但正是因為他對于軍政大事沒有經驗,所以才會聽命于朕。倘若朕今日換了長平侯來,你認為,他會像個孩子似的將朕說的每一句都聽進去嗎。”
“申聿,你知道為什么朝中老舊勛貴膽敢不將朕放在眼中嗎那是因為他們都是帝國的締造者之一,帝國是在他們的指揮下一手建立的,沒有人比他們更清楚,帝國是怎么一點一滴擴大版圖的。但也正是因為他們知道帝國是如何建立的,所以他們也很清楚,帝國離不開他們。”
“他們很清楚,我們贏秦皇室是如何成為天下之主的,所以他們才會跟朕叫囂。相比之下,朕更喜歡衛通這樣有野心的雛鷹。”
申聿聽了這席話,自然茅塞頓開。
“陛下妙招,臣佩服之至。”
夏黑則聽得云里霧里,難道皇帝陛下能夠成為天子,不是因為祖宗禮法嗎。
次日,二世果真親自來巡行邯鄲城外的礦坑了。
車轔轔,馬蕭蕭,弓箭行人各在腰。
皇帝的馬車絢麗無比,十輛銅車在青天白日之下閃耀著光輝,吸引了眾人的眼球。
為了保證皇帝的安全,夏黑選擇采用昔日國尉繚的方法,將十輛相同的銅蓋馬車連著,以混淆視聽。
看似排在最前面的車車蓋最大,車身最廣,周側的郎衛最眾,實則車中只是坐著兩個宦侍,另擱置奏章。
而皇帝則坐在第六輛馬車之中,車中坐著的卻是蒙恬和蒙忠。
皇帝就是不肯將兵權再次給他,但是皇帝卻有對蒙忠分外看重,專門傳詔讓蒙忠和他們同乘,這就弄得蒙恬分外惱火。
車內一絲聲響都沒有。
車外倒是不少人在看熱鬧。
長平侯楊繆從、大將軍衛通、衛尉霍成、邯鄲郡守趙完、裨將劉開。
這五人都圍在馬車前前后后,這路走了足足兩個時辰,馬車里一點動靜都沒有。
夏黑總是擔心,皇帝被蒙恬在車中滅口了。于是夏黑時不時迫切的想要聽見皇帝的聲音。
“陛下,已經出了邯鄲城了。”
說完這話,夏黑總是要屏息良久,直到聽到車里扶蘇傳出一聲冷淡的回應,這才肯罷休。
每隔一段時間,夏黑總是要提醒一下皇帝已經到了何方。
霍成騎著馬在后面率領著金吾衛,當他看到夏黑沒事打擾皇帝的場景,更是心中不平。
殊不知,車內之所以如此安靜,是因為皇帝當著蒙恬的面卻和蒙氏一族的新秀蒙忠下棋。
下棋下到一半,皇帝忽的問:
“蒙忠,朕讓你當一回朕,感覺如何?”
蒙忠為這事感到興奮,但是也知道這事情其實應該少提。
“臣誠惶誠恐。當日全無陛下半點威儀,險些讓騰羽等人看出來。”
蒙恬忍了忍,也對皇帝說:
“陛下,臣從此件事情就看出來,忠兒這孩子,根本不堪大用。”
“蒙卿這是哪里話,我看蒙忠頗有大將之風,堪以大任。”
蒙恬心里不舒服,但還是硬著頭皮恭恭敬敬的對皇帝道:
“皇帝陛下,忠兒最多只是個孝子罷了,擔不起大任的。陛下有所不知,忠兒不通兵法,不擅用兵。若是陛下真的抬愛忠兒,不若賜忠兒文職,輔佐陛下文事。忠兒自幼便熟讀秦律,愿為秦吏。”
“大柱國既然都這么說了,那朕也就不勉強了。”
扶蘇說著,蒙忠在一旁看著他父親和皇帝的眼神交鋒,已經是嚇得兩股發顫,手心出汗了。
皇帝又落了一子,隨后又悠悠地道:
“不過說來也是,一家焉能有三代不衰之理?”
扶蘇的話,就像是一把剪刀。這把剪刀剪斷了蒙恬對秦二世的所有期許,也剪斷了他對自己家族命運的擔憂。
頂著斑白的兩鬢,蒙恬作揖低聲道:
“陛下說的是。”
蒙忠看到這一幕,這才發覺自己先前有多么荒唐,自己的父親在皇帝面前如此卑微只是為了保全家族,而他蒙忠卻在皇帝面前大放厥詞,說要為帝國盡忠。
見蒙忠臉色發青,扶蘇收了手。
“這棋就下到這里吧。”
“唯。”
一時間,車中又恢復了平靜,直到御駕到了礦場。
在灼熱的太陽光下,刑徒們身著的衣著不僅襤褸,而且冒著黑光,骯臟在太陽底下更為刺目。彼時這些挖礦的刑徒已經餓得皮包骨頭了,他們的肋骨好像是黑色的紙條一樣,撐起枯瘦發黃的肌膚。
昨夜這里似乎下了一場大雨,路邊的泥土都是濕的。
而這些刑徒們大多赤著腳,而且彼此的腳上還是連著鐐銬。
他們要么就是走在濕泥之上,要么就是走在碎粒礦石上。
見到這一幕,扶蘇猛地感覺自己體內有一股什么東西要沖出來。
壓迫從未停止,所以反抗也不會停息。
皇帝見到這一幕,自然皺眉。
更讓皇帝感到訝異的是,這些庶民居然一個個盯著呆滯的目光對著他齊齊山呼道:
“二世仁義!”
“二世萬歲!”
扶蘇看到這一幕,自然就明白了為什么衛通力勸他來此地。
扶蘇看向衛通。
“朕不知,你還為朕準備了這樣的驚喜。”
衛通見皇帝面色不善,完全沒有達到他預料的效果,自然面色一青。
邯鄲郡守的胡子也耷拉到了兩邊,沒什么神采。
“這礦場是誰負責的?”
趙完急忙上前道:
“啟稟陛下,正是臣下。”趙完原來以為皇帝好仁是吹得,但當他看到皇帝眼中流露出對這些刑徒的同情,他又補了一句,“每年,工部令都會親自來到這里犒勞這些刑徒。”
“朕記得,早年朕曾下募工令。”
邯鄲郡守趙完恍惚間記起,當年朝中是下達了這么一道詔令。但是當時他們手中有大量的刑徒,這些刑徒不僅僅要花兵力管理,還要浪費糧食。趙完又不是傻,他自然不會傻到還要出錢出力去招募百姓來挖礦。
誰會樂意花錢雇一幫人給自己干活。
見皇帝一臉認真,趙完也不敢含糊,畢竟皇帝就要走了。
如果給他留下一個不好的印象,或許明日就會一道詔令到他頭上,下一個懸掛在城門前的腦袋就是他的。
趙完老老實實解釋發生了什么事,還請求皇帝恕罪。
扶蘇聽了這話,只是淡淡的應道:
“朕明白了。”
沒有責備,也沒有嘉賞,秦二世邁著心事重重的腳步回到了車駕之中。
在礦城刑徒之中,有一個人顯得格外桀驁不馴。
他們都恢復了庶民的身份,秦吏親筆把他們從刑徒名單上的名字一個個劃掉,但是秦國將士們用七尺秦劍告訴他們,他們中的任何人都不可以離開礦山。
所以這庶民的身份有什么用呢。
在皇帝離開的時候,陳涉非常訝異的看著皇帝的馬車。
原來人和人的區別可以這么大。
他第一次見到原來有人面頰上是泛著光的,頭一次見到有人的氣質是如此不凡,也是頭一次看到居然有人大夏天穿那么多件衣服。
也是頭一次見到世間竟然有這樣華貴的衣服。
同樣是黑色,皇帝的衣服是正色,他們穿的則間色。
這一刻,陳涉第一次體會到,云泥之別到底是什么意思。
這場排場浩大的觀摩很快就結束了,就像是蜻蜓點水一般,礦山很快就恢復了往日的叮叮哐哐的聲音。
刑徒們背著竹筐,拿著鐵鍬,負載著重物,繼續他們被壓迫的生活。
天空中風起云涌,地上蝴蝶翻飛,綠色的麥田浮動。
秦二世是木著臉回到回到銅車里的。
蒙恬似乎有意在看二世的笑話,嘲諷他當時的年輕。
募工令到底在十年前的秦國起到了怎么樣的作用呢。距離咸陽只要一座大太行山的邯鄲郡守是置之不理的,其他郡守又是如何呢。
到了午后,回宮的隊伍還是沒有走出邯鄲郡的地界,但皇帝要送行的官吏就送到這里。
離別之際,長平侯楊繆從主動對皇帝道:
“陛下,臣聽聞陛下要為臣在咸陽城設一座府邸,臣感激不盡。如此,臣就不在山東六郡任何一處做家宅了。”
皇帝聽了,自然高興。
“長平侯有這番心,朕就放心了。朕原先還擔心長平侯在關東留的久了,對咸陽疏遠了。”
“陛下,臣萬萬不敢起這樣的心思。若非陛下之令,臣定然會一直留在咸陽城,為陛下分憂。”
皇帝不再多說,只是拜了手勢,車簾就此被拉上。
馬車徐徐前行,駿馬的長鬃一路飄灑,帝國的軍旗也迎風招搖。
“陛下,此番回咸陽,若是穿過太行山,走長平之道,足以讓陛下在五日內回到咸陽城。”
扶蘇皺皺眉。
這威脅他、痛恨他的人,大有人在,這長平之道雖然安全,但是終歸是舊趙的地盤。
“一路南下,繞過長平回咸陽城。”
扶蘇深知,這次他處決關東六郡的公爵們,會在咸陽城引起多少人的反對。
或許六國余孽尚未對他動手,但是秦國內部的自己人卻忍不住了。
“唯!”
蒙恬看皇帝忽的憂心忡忡的,想同皇帝說話,但是又礙著身邊是自己的兒子,決意不再開口。
很快,銅車就開始調換順序,前前后后換了數次,最終皇帝所在的銅車換到了第四輛馬車的位置。
七日后,秦二世終于回到了咸陽。
咸陽城氣象大變,森嚴壯闊更甚,但是道路兩旁的百姓見到皇帝的車駕,都是小心翼翼的后退。
在這樣的酷暑回到咸陽,只有道路兩旁的蟬對皇帝表示了歡迎。
銅車內,當著申聿一人的面,扶蘇無不感慨的道:
“朕離開咸陽三次,每次都是因為不同的事情,但朕每次回來,咸陽百姓對朕的態度都不一樣。朕第一次回咸陽城,當時還不是太子,但是意氣風發,志得意滿,咸陽百姓夾道歡迎朕;朕第二次回宮,是為太子,但是已頗有名望,咸陽百姓亦歡迎朕。”
“但是這一次,朕為帝國的天資,但回宮之日,偌大的咸陽城,卻出奇的安靜。”
話音剛落,霍成便道:
“陛下,丞相率百官前來相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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