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將要靠到西面岸邊上時,舟上有人忽的聽到遠處蘆葦叢里有響動。
“太子小心!”
“殿下小心!”
戍衛齊齊叫了出來。
扶蘇還沒察覺出來,便有一支箭從他的臉頰旁穿了過去。
這倒是一小陣疾風,忽的就在扶蘇耳旁略過。
扶蘇自然身體一僵,瞳孔一震。
這第一支箭射了過來,好似十分精準,直接穿透了扶蘇的衣襟,將他方才因為恐懼抬起準備握劍的下臂給射透了,這血當即流了下來。
左右皆驚。
扶蘇摸了一把,確實是血,隨后痛覺才緩緩傳了過來。
“小心有毒。”
一名隨行的醫家立刻拉著扶蘇回到了舟艙里,對著扶蘇的傷口左看右看起來。
“所幸無毒!”
扶蘇聞言,甩開醫家想要走出去。
另外兩艘舟早已經劃在了扶蘇前面,給他打了一堵人墻。就在打人墻的時候,扶蘇這邊數十只弩箭從舟身中的稻草里翻了出來,隨后便開始對著那處的蘆葦叢射了起來。
即便是水路,也是精心選擇過的,前面一直都有探子一路劃船探路。
而后面,又是幾艘大船再加上小船。
兩面都是沼澤,只有扶蘇前方左右是平地。簡言之,扶蘇現在是可以換陸地行走了。
池武等人都是訓練有素的,當即做出了反應,回射了過去。
這里的蘆葦叢面積其實并不大。
而蘆葦叢后面,就是石岸。
而四周,都是平地,一覽無余。
完全在他們秦人弩機的射程之內。
換言之,如果要在這里設伏,只能躲在那邊的蘆葦叢里。
而且很有意思的是,從開始到現在,只射出來了一支箭,而且射向的是扶蘇。
不僅僅是池武很快便察覺到事情的奇怪之處,其他人也紛紛有了數。
池武示意射箭。
“啊!”
“啊!”
對面倒是傳來兩聲慘叫聲。
扶蘇冷聲道:
“我要活口。”
“唯!”
池武命人揮了揮黑色軍旗,很快,后面駛來了一大群舟船。
這是應急用的。
“為項氏一族雪恨!”
“為項氏一族雪恨!”
在這種明顯要被包圍的情況下,忽的又主動沖出來兩個人,而且口中不斷嚷嚷著。
也不只是秦人恐懼那兩人靠近扶蘇的舟船,還是怎么回事。
兩只利箭穿了過去,那兩個人當即斃命,血液染紅江面。
扶蘇聽到這聲叫喊,自然也坐不住了。
“這個項氏一族,到底是怎么回事,難道他們的黨羽還未除盡嗎?”
池武臉一黑,他朝后面駛來的大船看了看。
這船上,可全部是武成侯的人。
船上有幾個人,見到這種情況,當即跳到扶蘇的船上問候。
另有幾個人,又朝著蘆葦叢疾風箭雨……
只是再未聽到哀嚎。
水路的人,主要護衛力量,由武成侯的人負責,這是他們當初他們定下的計劃。
池武當即便起了懷疑。
這場刺殺,好生詭異。
池武竟然完全未感到危機和壓力。
倒是太子。
池武掀開簾子,半跪在扶蘇腳邊,確認了太子只是驚魂未定,人還是好好的。
“君侯恕罪,那幾人已經死了。”
“全死了?”
武成侯的手下,王炎,他是個圓頭圓腦的人,雙腮上胡子又黑又濃。
“君侯,為保君侯完全,臣不敢讓他們靠近太子。”
扶蘇望著王炎,表情自然凝固了。
“還請君侯換陸路行走。”
池武也道:
“按計劃,此時太子也該和大軍會和了。云夢已經到了。”
扶蘇看了看自己的手臂,又看了看王炎的表情。
他記得很清楚,王炎進來第一時間,看的是他的手臂。
現下,他還是這副很冷靜的模樣。
連王賁都要敬他三分,怎么到了王炎這里,他受了傷,他卻表現的如此冷靜,絲毫不恐懼。
“改陸路。”
三個月前。
會稽郡,將軍府,府后馬場。
一排排行伍站在空地上,對著靶子練習射箭。
一位胸肌發達的將軍,他穿著深衣,在馬場高臺上看著下面。
他的腦子里,盤旋著一道詔令。
著東陽君為監軍,公萬事與之商議。不論何種方式,就地解決流民之患。]
王賁雙目如炬,猛地灌了自己一口酒。
皇帝陛下,對他王家有所懷疑,對太子也有所懷疑。
所以皇帝以責罰太子為名,把他們兩個人安排在同一個地方。
王賁如何不知嬴政的心思,若是流民之患解決了,那么太子有功,班師回朝。
若是事情不順利,太子得繼續留在荊楚,而他在這個過程中,稍稍有點什么過錯,就要也回家養老去。
家父雖然常說,他王家軍事功勛極盛,應當見好就收,不可再貪。
他倒是沒有貪心,想要更高的功勛。
可是王賁被迫奉詔守在這荊楚之地,整日對著一幫將烏鴉、孔雀當做神鳥的愚民,他心里郁悶的很。
而且這荊楚之地,氣候潮濕,夏日梅雨天完了便是三伏天,冬日更是凍雨連連,雖然不下雪,但是冷風吹來,凍得最底層的將士們骨頭打顫。
軍功爵制的意義何在?
不正是為了讓將士們晉升嗎?
而今天下為一,這倒是好事,可是楚地的百姓,頻頻暴動,他們秦國將士也十分恐懼。
不僅如此,沒有戰爭,那些入伍不久的將士無法晉升,得不到更高一級的待遇,頻頻在軍中抱怨。
軍隊之中,也頻頻有不安的因素。
我聽說,所謂治國,就是要讓貧苦的百姓有糧食吃。
如今是,最低級的士卒們,衣食住行的需求完全沒辦法解決。
沒有戰爭,沒有軍功,士卒們無法晉升。
不能晉升,就沒辦法升級待遇,只能穿質地最差的衣服,吃不豐盛的食物。
他王賁原本倒是適應的了,可是弟兄們不行。
如今,又來了個太子。
這太子,就像當初屠唯說的,看著溫文爾雅的,其實滿腹壞水。
如今太子在他身邊,
不過,王賁也看得出,皇帝這是把太子當工具用。
此時,一個圓頭圓腦、膘肥體壯的將軍走了過來。
王炎,王翦家宗室之人。
“武成候,我有一事想要稟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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