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長得壯而結實的少年,此刻正在林深陰翳處。
地上的青草黃了多半,枯黃落葉也墜落在草地上。
一個高而壯的褐衣青年忽然闖入林間,他遠遠就看到了肩膀和同齡人相比更為寬大的項羽。
那青年走近了,這才發現,原來這幫小子是在踩著巨石爬上低矮的宮墻去看圍墻里面的人。
褐衣青年又高又壯,他只是走到了大樹后面,便遠遠的瞧見了秦國銳士,個個頭上簮著長纓,身披鎧甲。
衛士遍布行宮。
我楚人之地,如今被秦人占領,此恨難消。
龍且剛開了口。
“少羽——”
話音還未落地,項羽剛要轉頭,就看到一支支急箭飛速的向他們射過來。
龍且也是剛剛意識到,很快他便覺得自己臉上一片冰涼。
隨后,幾滴鮮紅的血就從他臉頰上滑落了下來。
“少羽小心,有埋伏!”
龍且大呼一聲,其他幾個小孩見到這場景都嚇壞了,紛紛嚎叫起來。
這里的異動,涼亭那邊自然很快就有人察覺到了。
“要活的!”
“唯!”
霍成雖然沒有參戰的經驗,但是他年紀比較大,再加上又很清楚會稽城中的局勢。
有人按捺不住,給秦太子投毒,如今秦太子來勢洶洶,將原楚國行宮更名為大秦宮,已經是在向他們宣戰了。
不僅如此,他們早些時候可是讓郡守殷通吃了不少啞巴虧。
這大秦宮,豈能是他們這么容易就進的了的,分明是秦人故意為之。
兵法云:將欲敗之,必先姑之。
還沒等項羽反應過來,天上忽的落下一個大網。
隨后,仆射們紛紛在附近現身。
項羽倒是不驚不懼,毫無畏色,這就要被帶到秦太子面前和他決一死戰了嗎?
眾仆射上前,但見一個高高壯壯,一臉驕橫的少年雙手環胸,手中抱著一把木劍,臨危不懼,定在原地。
而他旁邊,一群小孩已經哭鬧了起來。
紛紛大叫起來。
一時間林中五個小孩鬼哭狼嚎起來。
“阿父!阿娘!”
項羽也才意識到自己中了圈套,但是他一點都不敢感到害怕。
他父親說過,死一點都不可怕,可怕的是失了節義!
“別哭了,沒用的東西!士可殺,不可辱!況且,男兒大丈夫,死又有何懼!”
項羽昂首挺胸,字字鏗鏘,說完這些話,而后很是不屑的瞟了一眼周圍正持劍接近的秦人。
這種話,竟然從一個十三歲的少年口中說出,秦仆射衛士自然一個個都以之為奇。
龍且聽了,仰天哈哈大笑起來。
“好樣的少羽!如此方不失我楚人之威!若你我就此不幸身故,那來世,你我還做兄弟!”
原本龍且和項羽一樣都是是楚將之后,但是兩人相差五歲。
項羽剛勇,而他也好武,于是兩人結為兄弟。
項羽聞言,亦應允之。
“好!”
霍成前來稟報。
“殿下,有人闖入了林苑。”
殷通臉一黑,乖乖隆地咚!
就知道事情會這樣。
這是楚國先王行宮,靠近百姓宅院,他就怕心懷不軌的人闖入。
太子究竟要怎樣才能意識到,他身邊都是馬蜂窩呢。
不入將軍府也就罷了,而且還大張旗鼓,住先楚王行宮,雖有示威之意,但是實在危險,出了事,他可擔當不起。
殷通趁機道:
“殿下身居大秦宮,雖有威懾荊地蠻夷之用,但是殿下身份尊貴,容易招致一些奸佞小人,臣委實擔心殿下有不測。”
“我就是來會一會那些奸佞小人的,聽聞他們負隅反抗,還曾燒了殷郡守你的馬車。”
這……
殷通聞言,自然臉色大窘。
殷通在這會稽郡中,都遭遇了些什么,扶蘇都調查清楚了。
會稽城里,有不少人經常給殷通暗地里使絆子。
王賁他們不敢惹,于是就不停的找殷通的麻煩。
大軍在側,荊楚百姓倒也懾于秦軍之威,確實不敢亂動,但是心中不滿總要發泄一下,于是殷通就成了這無辜的羔羊。
咸陽的政令下達,殷通也確確實實安排了下來,但是這樣一個有名無實的郡守下達的政令,其執行情況幾何,不言而喻。
誠如他給嬴政上報的,江東之地確實有許多不安分守己的力量。
而嬴政給出的回應,自然是讓王賁重兵鎮壓。
“看得出,殷郡守在這會稽之地,很是小心翼翼,生怕,得罪一些蠻夷,引起禍事。”
殷通的臉都白了。
他也不容易啊。
“殿下——”
“你的事,容后再論。”
范增看著這秦太子面色堅毅,處置事情,頗有章法,剛而不失柔。
旁人不論,秦國大將,武成候王賁竟然對這位少主畢恭畢敬,可見此人雖然年紀輕,但是卻已有威懾力。
范增之所以主動想見秦太子,是因為范增聽說過他的一些政論,也觀察了一下秦國一統天下之后的措施。
工振之法,倒是讓他感到眼前一新。
秦國太子讓他對秦國產生了新的看法。
范增原本和許多楚人一樣,都是非楚不仕的。而虎狼之秦,更是他們的仇人。
今日一見,秦國太子,確實名不虛傳。
但是他是否要就跟隨這個人,眼下還未有定論。
扶蘇把殷通的底給揭了,殷通自然面帶愧色。
眼下,扶蘇對著霍成。
“務必將人活著帶過來。”
“殿下放心,我們的人早已的布置在林中,只等著獵物落網。”
說罷,霍成便離開了,沒過多久,眾人見他壓著一幫小孩和一個青年走了過來。
王賁有些乏了。
他的擅長是打仗,現在看來,愛好也就只有打仗了。
這些事情,他覺得很無趣。
有些話,到了嘴邊,好幾次,他都給忍了回去。
這太子,一看就不像是會認可他的主意的人。
霍成支支吾吾道:
“殿下,闖入的實則是一幫小孩,唯有一男子,似是成年。”
王賁聽了,又聽著那些叫喊聲不斷傳來,自然不耐。
王賁將劍拄在地上,面色陰沉道:
“許是幾個小孩不懂事,貿然闖了進來。”
扶蘇笑笑。
“可我等的就是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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