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獲取自己生存和發展的資源,交換這種更有有效的方式應運而生。
  你永遠也不肯能禁止它,但是你可以運用政府的權力控制它。
  對于嬴政商為政之大害的說法,扶蘇認同歸認同,但歷史已經證明,商業是有利于發展的。
  “扶蘇素聞,法律賤商人,但商人已富貴矣。商業既然非法能禁止,弗若導之引之,如此也可便天下百姓。軍功之制,于天下弊端,用商用工自可消解。”
  嬴政雙瞳一暗,陷入沉思。
  這動商業,立儒,對于關西之地的秦國來說,就是動搖國本。可是對于天下百姓來說,那便是最好的過度。
  人人都有豐衣足食了,生活安逸,誰還會想著去造反呢。
  嬴政為了統一天下,不斷的攻伐六國,秦國名聲不好是肯定的。但是這統一之業一旦完成,整個天下的百姓之中,絕對是很有一部分人對嬴政佩服不已的。
  現在秦國要做的是事情,不僅僅是權力下達到這天下每一個角落,防止六國遺族東山再起。
  更要在和平時代錦上添花,讓百姓的生活過的比以前更好。
  在大力扶持和發展農業的同時,興工業,管控商業,三管齊下。
  扶蘇復請。
  “秦之百姓,經商者自為少眾,但天下百姓,素有經商者可謂極廣。”
  “扶蘇聽聞,燕、齊、魯、楚之地,靠近海邊,因魚鹽之利,借水陸交通之便。諸地均有富商大賈。這富商大賈,非但有錢帛資財,更有糧粟之儲,邊地邊遠,難以控制。”
  “而我大秦素有禁商之策,如此,天下富商大賈豈不是與君父為敵。不知君父以為?”
  這商業,確實難以禁止。
  嬴政再次擰眉。
  扶蘇的一個夢,攪碎了嬴政的秦國天下萬世之夢。
  現在,又開始要動商業了。
  “商業之事,隗狀先前曾同朕提起過一二。”
  嬴政又想了想。
  “富商巨賈,聚在邊地,時間一久,便為統一之患。既然如此,那便徙天下富商于咸陽。”
  說罷,嬴政又補道。
  “于朕之目下,且看這些富商如何滋事?”
  徙天下富商二十萬戶于咸陽,這是嬴政在歷史上就干過的。
  扶蘇對此表示支持。
  不是說,嬴政把這些富商巨賈遷移到了咸陽,邊地就不會再有禍事了。
  關鍵是,遷徙這些富商巨賈于咸陽,可以幫助他打造咸陽成為天下的政治中心和經濟中心。
  這才是扶蘇的目的。
  “臣以為此策甚妙,君父聚天下富商于咸陽,也算是消除邊地之患。”
  說著,扶蘇又道。
  “不過,臣以為,君父既然已經要徙天下富商于咸陽。不若也趁此機會,給予天下百姓得以發展商業的機會。”
  嬴政聽了,當即道。
  “汝之意,因天下分崩離析,根由在于商鞅之法不便天下,故要將商鞅之法全數革之?”
  扶蘇自然點頭。
  本來秦國的商鞅之法,就是要把一個國家打造成一架戰斗機器。
  如今都一統了,自然要廢除戰時之法。
  “士農工商,商業本就為末業。朕決意廢除商鞅之法,為的是維護天下一統之局。但是行商之人,四處奔走往來,實則多為游手好閑之徒。朕若是允許百姓行商,豈不是舍本逐末。”
  “依朕之見,商鞅之法中,重農抑商之策,即便非戰時,此舉仍舊是利國利民之策。”
  嬴政這話說的,倒是頗有先見之明。
  在封建社會,重農抑商是維持封建王朝統治的必行之策。
  “君父所言甚是。商中有利可圖,臣以為,陛下當與諸商共分其利。”
  嬴政只對天下感興趣,他最大的籌碼是他手中的百萬之師,區區錢財之利,嬴政自然不屑。
  “微薄之利,有何用乎?”
  “君父既然決定休戰,敢問君父的百萬之師將如何養乎?”
  嬴政聞言,一時間沉默無語。
  過了半響,嬴政才道。
  “朕一直為此事憂心。”
  和扶蘇討論國事,對于嬴政來說,這種感覺太奇怪了。
  父親頻頻向兒子請教怎么治理天下,如此,怕是不僅僅失去了為皇帝的氣度,而且失去了為父的面子。
  換做任何一個人,都會這么想,更何況是靠著實力自負的嬴政。
  事實上,嬴政其實想召集諸將領、王綰、李斯、馮去疾那些大臣和他議論這些事。
  但是扶蘇的那個夢,把嬴政的夢擊了個粉碎。
  嬴政并未明說此事,說了,一旦傳出去,事情就鬧大了。
  但是因為事情難,所以就不去為,這不是嬴政的風格。
  嬴政反而是,越是面對難過的關,他越是表現出征服的欲望。
  嬴政發現了在秦國變法,其困難程度非常之高。
  此時此刻,嬴政也開始明白為什么扶蘇會仰慕孝公和商鞅了。
  因為,比起用武力征伐天下,這改革不僅復雜,而且風險極高。
  但是這不改舊制,朕數十年來的心血就要在朕身亡后全部湮滅。
  于是,嬴政在壓力的迫使和挑戰的吸引下,反而有了革秦熱情高漲。
  此舉不僅僅是為了他大秦萬世之夢,也是為了填補他成為皇帝之后的內心空缺。
  覆滅六國后,嬴政一直都覺得這心里空落落的,這下好了,再也不會了。
  嬴政有了新的目標。
  他不僅僅要成為天下第一位皇帝,更要成為秦國歷代國君之中繼孝公之后,在秦國推行改革的第二位君主。
  嬴政感受到了做第二個孝公其難度極高。
  而他身邊的商鞅,不是別人,又是他的長子,還是他親自立的太子。
  這感覺很微妙。
  嬴政曾有意無意試探過諸臣,秦國可以做出些什么改變。但是那些大臣,在這個時候,一個個表現的都非常謹慎拘謹。
  嬴政自己也看出來了,誠如扶蘇所言,那些大臣實際上還是用以前治理千里之地的法子治理天下。
  所以,嬴政只能向扶蘇問策。
  而扶蘇說的,都是與祖宗之策相違背的。
  嬴政面上看起來穩如泰山,但是他其實動不動聽得心驚肉跳的。
  嬴政雙目直直的望著扶蘇,目光中盡是審視。
  嬴政不僅僅是在審視他的策略,而且是在審視扶蘇這個人。
  扶蘇的想法是那么激進,而他如今所表現出來的韌性和果決,如果留著他繼位施行他心中的想法,那秦國……
  封君之事,是嬴政自己刻意傳出去的,他想看看諸將士和諸公子的反應。
  但是沒想到,除了蒙武、李斯,其他人都很高興。
  由此,嬴政得出結論。
  這蒙武和李斯,才是最忠于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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