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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王翦哭了,嬴政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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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翦聽到這話,原本要說的稱頌之詞,硬生生吞了回去。

  嬴政端坐在王翦對面,眼中波瀾不驚。

  王翦望著嬴政的眼神,心中一懼。

  原本洋溢著的燦爛祥和的笑容,頓時化作烏云,覆在王翦眼瞼上。

  王翦意識到了什么,很快站起,立在嬴政身側。

  王翦對嬴政作揖。

  “陛下,如今天下方一統,六國百姓尚未臣服,正需重兵鎮壓守之。而商君之法,力主耕戰,用此法才能使得天下百姓勠力同心,共固大秦基業。”

  嬴政聽了,眼底仍是一片平靜,意味深長道:

  “看來武成候閑賦在家,不僅僅記掛寡人,還記掛著家國大事。如此,寡人倒是不應該準武成候當年高老之奏。”

  嬴政這話,言下之意是說,當初你既然親自向寡人告老還鄉,如今就應該不要再多管閑事。

  王翦聽了這話,自然面色一僵。

  “陛下之意,王翦明白了。”

  可忽的,王翦垂下頭,無聲的流起眼淚來。

  王翦已經是年至六十的人了,白須白冉,大腦袋上頂著稀疏的白發,為高冠一束,大片頭皮裸露出來。

  當下一哭,整個人顫顫巍巍抖了起來。

  這一抖,整個人的骨頭架子似乎就要散了。

  可據嬴政所知,這王翦在家精神的很,還動不動騎馬呢。

  但當下,嬴政見到王翦這副模樣,心有疑慮,更是眉頭皺成一道線。

  “王翦,你這又是何故?”

  王翦用袖子抹了把眼淚,而后對著嬴政道。

  “陛下,王翦老了,不中用了。”

  尚書令在旁靜靜候著,望著這一幕,心中不禁同情起這王翦來。

  王翦可是秦國人盡皆知,且人人欽佩的大將軍,如今年邁不已,對著秦王哭泣,自嘆自己老了不中用了。

  于是乎,殿中彌漫著一股別樣的氛圍。

  嬴政看著王翦這副模樣,眼底浮起一片厲色。

  嬴政好生無語,他知道,這王翦分明是故意做樣子給他看的。

  但是,以嬴政對王翦的了解,他一旦明白了寡人的意思,就不會再做多余的事情。

  可他竟然在寡人面前哭了起來,難道以為寡人是無知少婦嗎。

  “武成候——這是何故?”

  嬴政重重喚了一聲。

  不知道,這王翦又要賣什么關子?

  其目的,就是為了提醒王翦,他如今的身份。另外,嬴政想讓王翦清楚,他給他的恩典。

  嬴政看了一眼尚書令余陽,余陽當即會意。

  余陽走了過去,扶起王翦,在王翦耳畔低語。

  “還請君侯注意儀態。”

  王翦聽了這話,心里頭一梗。

  但是很快,王翦釋然了。這不正是嬴政嗎。他若是有半點婦人之仁,也不會做秦王做到如今。

  很快,王翦立直了身子。

  而嬴政也直接將不滿寫在臉上。

  王翦對著嬴政垂首作揖。

  “王翦方才王前失儀,請陛下恕罪。”

  嬴政悠悠道。

  “武成候何必懊喪?汝已年邁,年至六十,寡人若是再用武成候,豈不是讓天下笑寡人苛待功臣。”

  老淚縱橫的王翦,聽了這話,只覺得嬴政語氣輕慢,此時,他再使勁,也流不出淚來。

  嬴政又道。

  “況且,武成候有王賁這樣的兒子在朝中為寡人效力。子承父業,有王賁代武成候替寡人效力,武成候自當感到高興才是。”

  陛下已經惱了。

  但是此番既然來了,王翦怎么可能沒有準備好退路。

  這王翦來面秦王,本就是為了他的兒子和孫子。

  若是此時他們王家不出來表態,偏安一隅。那這秦國朝堂上上下下,可就再沒有他們王家的地位。

  賁兒在朝中難為。

  王翦肅容。

  “陛下,想王翦年已六十,不日便要入土了。但是王翦不忍心在臨終前,看著陛下廢秦法。如此,王翦若是去了,有何面目見秦國歷代先王。”

  嬴政聽了,不免笑道。

  “武成候竟然憂心此事。”

  王翦肅容。

  “王翦身為秦人,死后魂歸地下,自然還是要侍奉秦國歷代先王的。王翦擔心,見到孝公,問及變法,王翦難言啊。”

  嬴政面無表情的安撫王翦。

  “武成候多慮了。秦國變法,正是承了先王之志,若是不變,秦贏宗室方對寡人不滿。若是武成候憂心,真見到了孝公,那便將寡人之言稟報于孝公。相信孝公看在寡人的薄面上,不會為難武成候的。”

  王翦見嬴政如此說,心知嬴政是鐵了心要變法。

  而他王翦今日既然該說的都已經說了。諸將聞之,勢必會對老夫敬之,自然也不會忘記賁兒。

  接下來,就是阿離。

  王翦旋即正色。

  “王翦觀陛下對變法之事已下決斷,想必是深思熟慮之后才做出的決定。王翦老矣,自然不能再幫陛下。不過,王翦膝下尚有一孫。”

  “寡人記得,武成候嫡孫單字一個離。”

  “蒙陛下記得,此乃王離之榮。”

  嬴政低頭看了看干干凈凈的漆案,考量頃刻。

  “寡人聽聞,此子年紀輕輕,頗為勇武,又是一個將才。”

  王翦忙道。

  “阿離魯鈍,尚需磨煉。這將才,是無論如何也擔不起的。陛下如今當倚重的,還當是蒙武父子、李信、屠唯等人。”

  嬴政聽了,眼底略過一絲不滿。

  蒙家一家獨大,也不好。

  “既然缺乏磨煉,那寡人就給這王離一個機會。叫他入行伍吧。”

  王翦聽了,卻遲遲不謝恩。

  “武成候莫不是舍不得孫兒?”

  王翦一臉難色。

  “陛下,王家蒙受王恩,一家父子二人皆被封候,而今陛下還要提攜幼孫。故,王翦請陛下準允臣下一個請求。”

  “說。”

  “阿離乃王翦嫡孫,于秦法,當沿其父爵位。但王翦心疼阿離這個孩子,想讓其承襲老夫的爵位。”

  嬴政聽了,手不由得一抖。

  接著,王翦又道。

  “請陛下恩準此事。王翦百年之后,由王離承襲老夫爵位。”

  嬴政聽明白了,王翦這是在和他談條件。

  “這么說,武成候是不想王離再入行伍了?”

  王翦垂首嘆了口氣。

  “唉——老夫看阿離并沒有為將之才,自然不應勞煩陛下加以提攜。但還請陛下念在王翦多年侍奉大王的份上,準允此事。”

  王翦在請求嬴政讓王離承襲其爵位的同時,也在表示,日后王離不會再入行伍帶兵了。

  但是這話,并沒有說死。

  未來的事情,誰也說不準。

  他王翦今日是厚著臉皮求嬴政一個恩典。

  嬴政自然不會不給。

  而且,嬴政不僅僅不想重用王離,就連王賁,他也已經決意不再重用。

  “武成候愛孫心切,寡人豈有不允之理。”

  王翦聽了,自然大喜,拜謝嬴政。過后,王翦又道。

  “陛下,臣還想為一個人求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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