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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知臣者,莫過于君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大秦開局混了個太子

  “扶蘇一直牢記自己的身份。扶蘇不僅僅是君父長子,更是秦國長公子。”

  “若有人因為一己之私利,殘害同門,此類事情,天下多有。扶蘇不以之為怪,可以任之。”

  “可今有人因為一己之私利,要于秦不利,扶蘇視此人為大敵。”

  聽到這句于秦不利,嬴政雙眸立刻犀利無比。

  “于秦不利?”

  嬴政知道扶蘇說的人,就是李斯,李斯如何會對秦不利。

  “李斯一向竭力侍奉寡人,何來于秦不利。”

  嬴政聲音低沉,聽話中語氣,顯然是對此事表示極大的懷疑。

  扶蘇反問:

  “難道君父以為,李廷尉是為了秦國基業所以才力主分封嗎?”

  一個肯定的答案本要被嬴政脫口而出,但是嬴政遲疑了片刻。

  嬴政沉默了。

  答案不言而喻。

  常言道,知臣者,莫過于君。

  李斯過去行事種種,接連浮現在嬴政腦海之中。

  殘害同門,朝堂之上,比這還要骯臟的事情,也發生過不少。

  但是李斯所害之人,不是別人,是韓非。

  只是,時隔多年,若不是扶蘇將這件事當著他的面直接扯出來,嬴政幾乎就要把這樁陳年舊案給忘掉。

  事實上,嬴政當初也不是一見李斯就覺如故,對他加以重用。

  起初,李斯是呂不韋手下的門客。呂不韋失勢,李斯就選擇了投靠他。

  此等背主求榮之人,嬴政當時說不上喜歡,但還是把他留了下來,正是因為他的諫逐客書。

  若不是那篇《諫逐客書》,李斯當時就已經作為呂不韋的門生被驅逐走了,絕對不可能被留下來。今日,這廷尉的位子,也不是李斯來坐。

  諫逐客書讓嬴政留下了李斯,但是嬴政當時并沒有立即就重用李斯。

  嬴政一直喜愛的,就只有一個韓非子。

  只有韓非理解嬴政。

  直到嬴政看出,韓非并無仕秦之意,而他還攻訐自己的功臣姚賈。

  韓非一案,等到嬴政得知此事后。

  韓非已經死了,嬴政當時考慮到,他若是再遷怒,殺了李斯和姚賈,只會是得不償失。

  所以,當時嬴政并沒有懲罰李斯和姚賈。

  見嬴政遲疑了,扶蘇自然要趁熱打鐵。

  扶蘇趁機道:

  “良藥苦口利于病,卻難以下咽。忠言逆耳利于行,卻難以入耳。君父心意已決,自然覺得王相蒙將軍等人所言不對,又覺得李斯之言甚合君父心意。”

  嬴政聽了,自然面色陰沉。

  扶蘇不知,他若不是嬴政的兒子,有這那層血脈親緣,他早被嬴政命人拉出去了。

  “至于李斯,兒臣更是認為,不是君父認同李斯,而是李斯附和君父之意。”

  “放肆!”

  蘄年宮外,中常侍、尚書令、太史令,言官、謁者令,七八位近側侍臣齊聚門口。

  這些人中,自然以趙高地位最高,因為趙高掌管著大王的所有文書發送來往,還是大王的高級法律顧問。

  幾人本來等的都泄氣了,但是忽的聽到里面傳出一陣陣怒聲,一個個不由得都豎起了自己的耳朵。

  他們一個個都很好奇,這太子殿下究竟是說了什么,惹得大王這么生氣。

  尚書令余陽不敢回望,但也不敢和旁人私語。

  趙高卻猜出了七分,這大王和太子之間,此刻在議論的事情絕對和王綰李斯脫不了干系。

  看來此次,終將是王綰的決策占了上風。

  誰讓王綰有太子這樣的佳婿呢。

  要知道,今日太子得子,大王得長孫,本是大喜的日子。

  但是聽里面這動靜,顯然太子惹得大王頻頻大怒,可太子還沒被攆出來。

  天下本就無人敢得罪秦王。

  而大王素來喜怒不形于色,在外人面前更是只言片語,臣下難以揣摩君上心意。

  而如今,能將大王惹怒,但是卻又讓大王不對其施以懲戒,不愧是太子。

  趙高原本還很擔心,若是扶蘇公子上位,會對他不利,現在他不用擔心了。

  殿內,嬴政額前已然布上了幾道淺淺的紋路,雙眸幽邃,眼底一片青黑。

  “扶蘇今日言辭過矣。但扶蘇絕無刻意冒犯君父之心。扶蘇只是置身此事之外,深覺君父身陷迷局,故上諫君父。”

  “請君父明察。”

  扶蘇言辭懇切。

  “上諫?”

  嬴政聽到了一個可笑的詞匯。

  此刻,嬴政遙遙坐在上座,細長的雙眼幾乎要合成兩道細縫,面色冷峻。

  嬴政定定打量著扶蘇,目光極具穿透力。

  大殿內靜默良久,嬴政這才道。

  “法,貫以一也。”

  “李斯之議,也是為了讓秦之國策施以天下。若制不同,天下如何一也?”

  郡縣制和分封制的分歧,實則是法家和儒家的分歧。

  嬴政和李斯的政治主張都是基于法家的基本思想,求一。

  所以要邊地封君,勢必要革法,這就是秦國要做的。

  步子扯得太大,會亡國的。

  所以秦法必須革,郡國并行制必須推。

  但是眼下給嬴政說革法,只會惹得嬴政惱怒不已,嬴政才剛說他數典忘祖。

  那么日后再提此事,簡直是難上加難。

  罷了,今天就先上諫上到這里。

  得讓這個帝國的主人,自己意識到,秦國的法要變革。

  扶蘇忽的話鋒一轉,向嬴政示弱。

  “誠如君父所言,扶蘇年少無知,才疏學淺,尚不足以議論政事。”

  嬴政聽了,反而饒有興味的挑眉看著扶蘇。

  此子花樣繁多,不知他又要說些什么。

  “但扶蘇以為,君父承先祖之業,今又秉法家之術,兼并四海。今天下,得之不易,鎮之更不易。扶蘇不敢請君父采納何人之策,但扶蘇愿請君父三思而后定。”

  “須知郡縣之制,一旦立也,倒時偏遠之地一旦生變,而吾等再啟分封,勢必引得大亂。”

  嬴政聽了,反問:

  “有寡人在,天下何人敢反?”

  “況且,寡人要在齊楚之地施以重兵鎮壓。寡人已經決定,收天下兵戈。繳了那幫庶民的兵器,他們自然無力再和寡人作對。”

  扶蘇聽了,面色一滯。

  勸服嬴政,果然和移走泰山難度沒有什么差別。

  扶蘇頭皮又是一硬。

  “可東海之濱,人眾且地廣,區區一小城,數以十萬計。君父即便收起兵戈,也終究是國之隱患。”

  “更何況,齊楚之地,當初多為人心潰散,幾乎是不戰而降。”

  嬴政聽了這番話,陷入沉思。

  扶蘇說的都是事實,嬴政不可能枉顧。

  忽的,一陣眩暈感襲來,隨后,嬴政便覺頭痛不已。

  “今日便到此,你先退下。”

  扶蘇作揖。

  臨走之際,扶蘇瞟了瞟嬴政的面色,似乎很是凝重。

  只是因為光影的緣故,扶蘇已經看不清嬴政蒼白色的面孔,自然也看不出嬴政此刻其實在頭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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