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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仁懦,大忌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大秦開局混了個太子

  馮長安自知方才出言冒犯了公子,面上雖然沒什么異常,但是心里自然驚慌。

  隨后,他意識到自己今日不應該貿然前來,于是找了個借口告退了。

  扶蘇看著馮長安遠去的背影,心頭升騰起復雜的情緒。

  他這個公子當的,沒滋沒味。

  整日不是聽大儒們在自己耳邊念仁,就是背子曰;經常騎馬射箭不說,不時還要主動跑去嬴政的章臺宮拜見嬴政說些有的沒的。

  而這一切,說白了,在嬴政眼中根本算不得什么。

  公子扶蘇以前都在白費工夫。

  嬴政厭惡的是他的楚系血脈,而忌諱不已的就是他的仁懦性格。

  仁懦,在王族之苑中,大忌也!

  扶蘇遙望著咸陽宮最高的建筑,那就是章臺。

  白馬渴了,開始焦躁不安,踢著后腿,在草地上打著轉,嗅著什么。

  扶蘇勒緊馬脖頸,輕輕撫摸了馬脖,而后馭馬到了河邊。

  馬渴了就讓喝水。

  再自然不過。

  人不行,就要改!

  現下,他手頭一共有三件為難事。

  這第一件。

  他了解他的現任老師仆射淳于越的個性,委實是個正人君子。

  這樣的人若在早年的齊國魏國,自當是大才。

  但是在秦國,在實行郡縣制的秦國,他的政治主張就像是個異類。

  而且最讓扶蘇感到后怕的是,他給自己灌輸的思想以及他肯舍生取義的氣概。扶蘇預見到他們再這樣師徒捆綁下去,大概率又會重蹈覆轍。

  當然他不會再那么傻去自殺。

  但是淳于越和詩書的命運,悲劇只會再次上演。

  而且,這副身體的前主本就是少年英才,束發之年,便已學有所成,精通六藝。

  (束發,十五)

  但是淳于越現如今將精力都放在如何教導他做一個正人君子,并且到處在人前吹噓他的的仁義之名。

  扶蘇很是郁悶。

  他不愿意再陪著淳于越在這些虛名上浪費時間。

  其二,他堂堂公子,身邊卻沒個精干的心腹。

  他的左右近侍雖然對他絕無二心,可是無才啊!

  而他的貼身衛隊雖然絕對不會害他,可是說到底池武是是他君父的人。

  另外便是他身邊有幾個伶俐的宦臣,可惜只懂察言觀色以及如何哄自己開心,并無什么才能。

  其三,原主的仁懦性格為嬴政所忌,原主的記憶在給他提供了很多訊息的同時,也讓他明白原主因為個性錯失了多少次機會。

  秦國的太子,本該七八歲就可以確立了,可他擔著長子的名號,卻硬生生地被拖到十七歲,而且按照歷史,扶蘇是直到嬴政生命的最后一刻,都未被立為太子。

  嬴政給了他一個秦國皇帝做,可惜他自殺了。

  真不知該說原主什么好。

  咸陽三月的春光,爛漫旖旎,黑衣少年控馬游蕩在高至馬腹的花叢中,有時縱馬飛踏過清澈見底的河道,濺出朵朵白浪。

  渭水的支流汩汩的流淌,伴隨著氤氳水汽含混著眾多花香的微風一次次撲面而來,幾乎熏的扶蘇醉了過去。

  扶蘇仰天躺在馬背上,被馬馱著漫無目的的四處晃晃悠悠。

  驪山這等旖旎春光,自當好好享受。

  池武時刻與扶蘇保持著二十丈的距離,緩緩跟著。

  太陽開始向西邊漸沉,池武只好上前作揖,“公子,今日已經出宮將近兩個時辰了,該回宮了。”

  扶蘇用手撥開蒙住雙眼的兩朵黃花,緩緩睜了眼,慢慢起身在馬上坐正,手中的韁繩被緊緊攥著,滿頭黑發為風揚起,在烈陽的照耀下,那張土色的面頰竟然顯出了幾分成年男子特有的粗獷與野性。

  休整的也差不多了,是該進擊了。

  “不日將是春祭大典,本殿身為諸公子之長,該做點什么好呢?”

  扶蘇似是自言自語。

  池武對扶蘇的印象,還是停留在那個努力向王上證明自己是他最優秀的孩子的大致印象上。

  于是,他想了又想。

  “春祭大典自有奉常主持舉行,長公子公子只需依禮參加即可,并無什么可特意為王上做的。倒是——”

  “但說無妨。”

  “公子最近是否在學業上過于放松了些。若是王上知道,會對公子公子有所不滿。”

  這話,本不該由他來說,但是他見馮長安都被公子打發走了,那自然由他來勸告公子。

  “池將軍以為本殿是在自甘墮落?”

  扶蘇忽的揚眉厲色。

  “卑職不敢。”

  池武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里。

  可不讀書習劍,那可是辜負了大王的栽培之心。

  池武硬著頭皮。

  “其實王上先前遣章臺宮中趙常侍問過醫家,關乎公子的傷勢,大王其實一直都很在意。”

  “池武懇請還是希望公子相信,諸公子之中,王上最在意的還是長公子。”

  面對著突如其來甚至有些莫名其妙的安慰,扶蘇這才明白池武是如何看待他最近的所為的。

  扶蘇朗笑,隨后自嘲。

  “身為堂堂秦國長公子,若是因為這點小事便自怨自艾,傳出宮去,豈不是會淪為他人的笑柄。”

  池武眼睛里閃著明顯的驚訝之色。

  “難不成公子不是因為王上沒有前來看望公子,所以才失落不已?”

  扶蘇自問。

  “失落?”

  他只是還沒有想好,如何去見嬴政。

  嬴政,直到今日,他在自己腦海中形象:一張冷酷剛毅的面容,見到他總是一副嚴厲之色。

  “生在王族之苑,本就不該有常人之情。”

  扶蘇面色冷峻,目光極其堅定地看向咸陽宮的方向。

  蒼穹之下,陽光普照著遠處那座氣勢恢宏、端莊大氣的宮殿。

  池武是個粗人。

  他年至四十,面龐黝黑,下巴處布滿了短短的胡茬。

  他微微側過頭,仔細回味著這句話,而后陷入沉思。

  宮里人多嘴雜,不少人非議公子。

  說公子不類大王,性格仁懦,所以大王不喜。

  他自然不相信這類鬼話,畢竟大王對公子的器重,從數次擇師,多次面授機宜都可以看得出來。

  但是就在那一剎那,池武覺得,公子忽然間神似少年時的大王。

  “走吧。”

  說著,扶蘇還拍了拍池武的肩,而后沖著池武爽快一笑,露出兩排白森森的牙齒。

  “唯。”

  待池武回過神來,就看到公子已經縱馬絕塵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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