碼頭酒樓中。
李狗蛋正大快朵頤吃的開心,不過吃著吃著,卻突然停下了動作,一邊抬頭向外觀察,一邊小聲說道:“刀老,這酒樓外面好像有人包圍過來了,是不是官府來抓我了?”
李狗蛋如今的內功修為放在江湖中,也是穩穩的一流高手了——武學越是修煉到深處,越接近“秋風未動蟬先知”的境界,特別是對那些殺意及不懷好意的窺視格外敏感,加上他又修習了養生的長春功后,耳清目明、六感愈發敏銳,因此能清楚的感受到了酒樓外有不少目光在刺探自己。
而在抬頭觀察后,順著這些刺探自己的目光,李狗蛋就發現了有不少佩帶刀劍的人,估摸著有十個人左右,已經將整個碼頭酒樓都隱隱包圍住了。
“放心吧,不是來找你麻煩的,不過是你體格和胃口太大,吸引了這些人的目光罷了。”
何真輕笑一聲,以他雷達級的聽力和感知能力,連周圍幾十米內的一只蚊蟲飛過能都發現,當酒店外面出現第一個“窺視者”時,他就發現了。
“不過···或許是我們的機緣到了也說不定,你先不用管,繼續吃東西吧。”
何真又補充了一句。
“是。”
李狗蛋點點頭,繼續埋頭大快朵頤。
不過李狗蛋才剛吃掉半只烤乳豬,隱隱圍住酒樓的那些人就開始收縮包圍圈了,并且有幾人站到了酒樓門口。
“盜竊師門至寶可是大罪,不過我和師父說了,只要知錯就改,就既往不咎。”
一個腰佩長劍、面貌頗為英俊的年輕人,向著酒樓內洪聲說道。
這洪亮的話語一出,原本嘈雜的酒樓一時間安靜了下來,內里的客人都不由望向了門口的年輕人。
“師門”、“至寶”、“大罪”···這些詞兒一聽,就知道十有八九來的是江湖人士了,再看看這些人身佩的刀劍,搞不好是要在這里大打出手?
“幾位好漢,聽俺說一句,這酒樓離那統武堂衙門可就隔了兩條街,若是···”
碼頭酒樓的掌柜不愧是大城市的人,見多識廣又有膽量,此時完全不慌,從柜臺繞出來,不吭不卑的向著堵在門口的幾位年輕人說道。
碼頭上本就是蛇龍混雜之處,加之長歌城又是海河交匯的水路運輸大動脈,這掌柜見過的江湖人士海了去了,其中不乏尋釁滋事、酒后鬧事的兇徒,但是只要抬出“統武堂”的名號,災禍就算消弭了大半。
不過今天,注定這位掌柜的是提到鐵板上了。
領頭的那位年輕人,從懷中摸出一塊巴掌大的銅牌——可以看見這塊令牌正面寫著“統武堂”三個大字,邊上還有一行小字卻是看不太清楚了,不過這已經足以證明他的身份了。
“統武堂辦事,閑雜人等速速離開,否則刀劍無眼,生死自負!”
那年輕人又是一聲大喝。
這一下,平靜的酒樓就像是炸開了鍋一般,內里的食客紛紛丟下碗筷,帶著包裹行李就往大門外跑去。
這次就連那店小二和掌柜的,也不敢再多說廢話,趕緊跑到了街上,只能擔心的望著自家的酒樓——統武堂在大崇地界上的威風,由此可見一斑。
不過是一兩分鐘的時間,熙熙攘攘的酒樓中就變得空空蕩蕩了,不過倒也不是一個人都沒有···
“刀老,是統武堂的人,我們還是不走嗎?”
李狗蛋一邊咬著蹄髈,一邊征詢刀老的意見。
李狗蛋雖然現在膽氣、殺意、野心都越來越大,但并不代表他已經失去了理智。
統武堂能將整個北方武林壓制的服服帖帖,其中的力量不是他能想像的,向方勇那樣的高手都只能駐扎在吳縣這樣的小地方當個城防將軍,那么像長歌城這樣的大城市,駐兵和高手只會更多,若是暴露了身份,也是個麻煩事。
“怕什么,你桌上的東西都吃完了嗎?”
這是何真的回應。
于是李狗蛋繼續埋頭大吃,不過也偷偷用余光掃了一眼空蕩蕩的酒樓大堂。
在大堂最里面的一角,還坐著一個戴瓜皮帽、穿灰色長大褂的人。
···
那幾個年輕人走進了酒樓中,其中一個人看見李狗蛋竟然還坐在原位大吃大喝,不由伸出一手喝到:
“呔那肥漢,你怎的還不快走!”
聽見“肥漢”二字,李狗蛋渾身一震,緩緩抬起頭——那張憨厚的黑臉如今狠狠的鼓了起來,臉上的橫肉都擠壓到變形,在眉頭上疊出了一個深深的、大大的“川”字,眼中閃爍著難言的狠厲光芒。
“你、叫、誰、肥、漢?”
李狗蛋死死盯著那個伸手指他的年輕人,一字一句的說道。
聲音并不響,但是卻有一陣奇異的力量,讓每個字都清晰的鉆入了在場的每一個人耳中。
說到底,李狗蛋還只是個十來歲的少年,哪個少年沒有一個形象英俊高大的夢想?
況且李狗蛋本來就算不帥,也至少是不胖不丑,不過是為了報仇和拯救家人才修煉了玄龜訣,導致自己就像個吹足了氣的皮球一樣膨脹起來。
至于為什么還顯老···刀老的解釋是“胖了顯老”。
如今聽見有人喊自己“肥漢”,這無疑是戳中了一個青少年心中最深處的傷疤,這一瞬間,李狗蛋真的動了殺心。
蹬、蹬——
那名被李狗蛋死死盯著的年輕人,只覺得有一股凝如實質的殺意包圍住了自己,仿佛下一秒自己就會死去,頓時被嚇得連退數步,直到撞上了一張桌子,才驚醒過來。
只是這么一瞪的功夫,沒禮貌的年輕人只覺自己的前胸后背竟然都濕透了,額頭上也滲出了黃豆大的汗珠。
這年輕人覺得自己在同伴面前丟了臉,想再說點什么找回顏面,但是剛一對上李狗蛋被橫肉包裹的小眼睛,又只覺膽寒不已,最后本想大聲說出的話,就變成了小聲的吶吶聲:
“你、你想干什么,統、統武堂衙門可就在兩條街外···”
這話不僅氣勢全無,反而顯得極為懦弱可笑,李狗蛋冷哼一聲,不再理會這小丑,繼續埋頭吃食。
這時候,那名拿出“統武堂”銅牌的年輕人,似乎是這伙人的頭領,上前一步,向著李狗蛋抱了個拳,朗聲說道:
“這位前輩,在下是統武堂駐太元門監守林道寒,我這位師弟剛才無禮了,我代他向你道個歉,不知前輩如何稱呼,是何派人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