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里,哄笑聲、飲酒聲,最終隨著說書臺里的一下驚堂木,化作了跌宕起伏的說書聲。
  “現在哪里還有什么小說家,在下不過是一個茶樓客棧里的小小說書人罷了。”
  聽著臺前的說書聲,程風為自己倒了一杯水酒,似自嘲一般,說道。
  “我聽說,寫小說的,通常只有死路一條,不是餓死,就是病死,不知是真是假?”
  周長青看著眼前自稱程風的小說家,腦海里不由自主的想起了當初的某個撲街作者,倒也坐了下來,好奇的問道。
  “是,也不是。”
  程風的臉龐浮現一絲錯愕之色,卻沒有想到眼前這人,竟然如此的直白。
  “想來是此人,對于我的到來,心中頗有微詞啊。”
  一念即此,程風不經感到有些頭疼。
  名家弟子在短短這數日的時間,為城中的百姓訴訟了不下于百多個案子。
  在他們刻意的造勢之下,這京城的人,已然知曉了有一群狀師,專門處理冤假錯案,得到了不殺人的真心愛戴。
  救人于水火之中的那種感激,堪稱最虔誠的信仰。
  雖然名家的人,暫時并沒有利用到這種信仰。
  但只要參考之下那些佛門或者受到百姓愛戴的大儒,顯然專門替百姓翻案的狀師一路,的確是最適合名家的路子。
  程風可以預料到,在不久的將來,名家定然能夠以此出一尊大儒。
  且這股狀師風波要是越演越烈的話,以大炎十四州之地,億萬百姓之基數,絕對不止出現一尊大儒。
  說不定,還可以讓名家之人成圣。
  眼看著名家就要起勢,身為小說家的程風自然也想搏一搏。
  畢竟,在他看來,名家的路子能夠走的通,他們小說家,或許也能走出一條路。
  因為在這大炎,但凡是有人煙的地方,哪里又沒有說書先生。
  他倒是想以書來立明。
  可是再精彩的話本,也不過是茶余飯后的消遣之物,哪里比得上那些經文要理。
  “不過,此人能夠一口說出寫小說死路一條的話,或許還真能幫他們找出一條路來。”
  想到這里,程風也沉下了心來,道。
  “方才先生說,寫小說的死路一條,豈是這話也是有道理的,畢竟我等說書人,的確談不上什么大雅之堂。”
  “先生既然能夠指點名家,不知可否也說一說,我小說家的出路?”
  “出路倒是有,不過我若是告訴你們出路,你們需得為我做一件事,如何?”
  周長青笑著說道。
  “若是道路可行,為先生辦一件事,自然是不在話下。
  不過我們小說家,只是靠著一張嘴皮子,動刀動槍的事,可做不來,所以先生所拖之事,也希望多多體諒。”
  程風略一沉吟,當即說道。
  “放心,要的就是你們的嘴皮子。”
  周長青笑了笑,問道。
  “不知,你們平常說書的話本都從哪里來,可否自己寫過?”
  “自然是有自己寫過,不過自己寫的,通常都沒有人看,也只有編排一些前人往事,才能吸引大眾的共鳴。”
  程風說著,便搖頭嘆息了一口道。
  “可哪怕是自己寫的,往往也會被其他人聽去,雖然也能揚名,可是賺不到錢。
  久而久之,自己寫話本的事,雖然也在做,可這終究是比不上那些儒家經義。”
  “那是因為,你們寫的不夠好,不夠深刻,故而無法觸及大眾的心靈。”
  周長青說到這里,又問了一句。
  “作為小說家,想來你們應該是知道大眾百姓,都是喜歡什么樣的故事吧?”
  “這自然是了解的,雖然英雄人物讓人憧憬,不過從微末之時走向人生巔峰的故事,總是最容易吸引人。
  其中精彩的話本,多為書生,小兵等之類,不知道我說的,周先生認同否?”
  程風肯定的說道。
  “既然你知道這一點,想來你們的話本也的確這樣做過,但是你們沒有把這條路,走的太通,太深刻。”
  聽到這里,周長青知道眼前的程風顯然對于小說話本有著極為深刻的研究,當下徑直的道。
  “我以為,小說家的目的,應該不僅僅局限于現實,而是要創造一個新的世界,當這個世界認同的人越多。
  那么,你們小說家,距離封神的一刻,也就不遠了。”
  “何為局限于現實,何為封神?”
  聽到周長青的話,程風整個人如過電一般,腦海里轟隆一聲,急忙的問道。
  此刻,他的腦海里,有著因為此話而起的心悸,可卻一時無從想起,只感激心中一股火在燒。
  不由自主的,后背竟是因為心中的急切,在這寒冷的冬天,流出了熱汗。
  “借鑒現實的一部分,或者從尋常百姓入手,然后創造一個全新的世界。
  你我都知道,這大炎的天下有妖魔,也有修煉中人,何不以此為藍本,打造一個新世界?”
  “比如呢?”
  程風的目光,越發的明亮起來。
  “比如,妖魔亂世,異族入侵,大乾世界故而以武為尊,在這內憂外患,大難將起之時,我們的主角蕭風,此時在剛剛出生。
  他出生時,是眾人敬仰的天才,可這天才遭遇變故,故而修為止步不前。
  這一天,曾經的盟友來退婚了。”
  “曾經有多么耀眼,現在就有多么悲慘,好的開頭。”
  聽到這話,程風目光一亮,不管小說家得路,能不能成,但憑借這個開頭,就足以掀起一股熱流,賺一波錢。
  “不錯,但身為少年,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少年蕭風,沒有苦求,沒有哭泣,在眾人的面前,他先一步退婚。
  眾人都以為他從此泯然眾然,而這狂傲的話語,只是最后的倔強,素不知一代天驕,就此覺醒。”
  周長青簡單的說道。
  旁人穿越抄詩,他不抄,他給小說家指路。
  “眼下的大炎,那個少年,不渴望學武,此書一成,你小說家全面推廣,最少創建書刊,書刊之名就叫起點。
  這叫打造品牌,此勢一成,眾有人盜版,你們小說家的名,也就起來了。”
  周長青說著,緩緩的抬起酒杯,小酌了一口。
  “誰說只有經義才能得人心,小說寫的好,不愁飯吃不飽。
  當成千上萬的人都為之追逐之時,你們小說家的名頭,何愁起不來。
  當然,定價得低,得廣泛,最少是連載,這樣哪怕有人盜,也不懼。”
  一番交談,便過了二個時辰。
  當腦海里的輪廓,越發的清晰之時,程風起身一拜。
  “多謝周先生,為我小說家,找出了一條出路。”
  “無妨,我只是曾經欠一個小說家的人情,也不知道此生還有沒有希望給他打賞。”
  周長青感嘆道。
  “能得周先生的人情,那小說家,定然是一個了不得的人物。”
  程風吹捧道。
  “不知周先生此前需要我等做何事,程某可在此先做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