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2036年9月1日,鹿港預計本周中后期將有一次強降雨過程,下雨期間請市民減少外出計劃,據不完全統計,全省已經有六人死于此次不尋常暴雨天氣的雷擊。”
“2036年9月6日,鹿港下一周也將會是強降雨天氣,因為累計造成的命案已經高達八起。”
“2026年9月13日,鹿港周邊籠中……強降雨過程……十三人死……”
“鹿港北面光沽區……強降雨……二十二人……”
(正文)
鹿港去往籠中的城市輕軌內。
“最近真不知道怎么了,就會有命案。”
“你們聊什么呢?雨夜屠夫嗎?”
“不不不,天災人禍而已。最近打雷不要太可怕哦,到處都在死人!”
路橋此時將一臺平板塞回背包,收起面前的小桌板,路橋長嘆了一口氣:“你們想過沒有,要是人為的會如何?”
身邊的幾個乘客都看向了路橋,不知道路橋為什么會語出驚人。
“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
鹿港最近只要下雨,就必然發生駭人聽聞的命案。這種反常的氣候條件,就好像被人為操控了一般……
“要是有人能操控雷電呢?”路橋追問道。
“大兄弟?為什么這么說?”
“我是學氣象的,這太過反常了。于是乎我調查了一下最近死的人,發現他們都有一個特點。”路橋解釋道。
“什么?”眾人顯然都來了興趣。
路橋接著開口道:“按道理,雷電劈死的人什么都有才對?但卻只有有錢人,你們不覺得奇怪嗎?”
“歡迎乘坐鹿港特快,前方到站籠中。”
廣播的聲音響起,路橋站起了身走向下車點。
路橋以前喜歡下雨,但這三個月開始害怕下雨。
路橋是鹿港氣象局的工作人員,三年前以733分鹿港省高考狀元的身份被鹿港信息工程大學氣象專業錄取。
七百分的好成績,卻報考了本市一個五百分的大學。
“鹿港高考狀元獨愛氣象。”這個熱點曾經在鹿港的各大新聞上火過一把。
路橋也因此在當年受到過不少記者采訪,但之后沉寂下來大學畢業就在鹿港的氣象站工作至今。
這幾年,平時沒人關注的天氣反而慢慢地出現了變化。
隨著全球氣候變暖最直接的影響是空氣中水汽含量,氣溫的上升使得空氣中能夠容納更多的水汽。
溫度每升高1攝氏度,空氣中就能多容納7的水汽。處于濕熱帶沿海地區的鹿港,有降水增加的趨勢。
下雨不可怕,可怕的是下雨時伴隨的命案。
而且伴隨大量降雨而來的雷電天氣,也無形中給人類造成了危害。
每年遭雷擊案例高達24萬起,六成以上是避雷針和公共財產,但也會造成3萬起死亡事件,這個比例分散到各個城市和國家之后,數量會變得稀少。
而鹿港的這三個月時間內,死于雷擊的人數已經遠遠超過了這個數值。
雖然是自然災害,但路橋最近一直在調查。總覺得事情沒那么簡單,但具體是怎么回事路橋也不太清楚。
現在的一切都只是路橋自己的論斷,畢竟一切的反常都讓路橋有一種不好的預感。而就在昨天,路橋收到了一封掛號信。
由籠中的氣象臺發出的邀約,信件內指名道姓請路橋作為特邀嘉賓參與對最近天氣變化的研究,郵件上有對方氣象局的蓋章,還有一張精美的名片,上面寫著地址。
正愁不知道從哪里找角度證明這個雷擊是人為還是自然的路橋,此時像是找到了大部隊一般。
路橋向自己的領導報備,雖然不清楚對方為什么指名道姓自己,但領導自然沒有阻攔的意思,也想看看這個研究會能不能帶來一些突破。
高鐵到站,籠中意外地天氣晴朗。準備了雨傘的路橋并沒有拿出,出站轉入出租車等待區,上了出租車。
“師傅,氣象局。”路橋笑著開口。
“氣象局?在哪啊?”師傅有些不明白。
“您不知道嗎?我看看。”路橋翻動著書包找到了信,信上確實有地址。
將名片上的地址告知司機,司機前往了目的地。
師傅樂呵地笑著:“茶山?氣象站在這個地方嗎?我還是第一次知道。”
路橋只覺得是師傅見識少了,畢竟不是什么人都懂這種小眾的東西。
師傅開始開車,路橋看著窗外詢問道:“師傅,這里最近下雨了嗎?”
“有雨,這不是雨季來了嗎?這兩天卻難得好天氣。”司機解釋道。
“有人被雷劈嗎?”路橋詢問道了重點。
司機點著腦袋:“怎么?怕被雷劈啊。確實最近報道的人心惶惶的,但我天天在外面到沒見什么雷。”
“是嗎?”路橋思考著。
確實,哪怕是自己這樣的氣象工作者也沒見到多少雷電。
哪怕是下雨天,想要追著被雷劈都很難。
這讓路橋更加地懷疑有問題,感覺雷劈死人完全就是騙局。
路橋來到了這個位于半山腰的老式古堡。獨棟的建筑建立在山中,看著說不出的陰森。
門口確實掛著籠中氣象臺,但牌匾嶄新與古堡顯得格格不入。
路橋給完車費上前敲打著大門,身后出租車司機已經走遠。
開門的是一位中年人,中年人打量著路橋打開了門。
房間內的大燈此時亮著,房間里零零散散坐著幾個人。
圓桌上都是食物和果盤,這些先到的人已經吃了起來。
音樂放得很大聲,似乎是什么古典音樂。
從頭頂的喇叭放出,烘托著氣氛。
開門的中年人笑著:“你好,我叫大海。上都氣象物理學院,大氣與海洋科學教授,我想你也是接受邀約的人吧?能看一眼你的名片嗎?”
路橋打開了自己的單肩背包,從錢包內再度拿出卡片。“六號,你是我們中最晚到達的。”
大海看完卡片后遞回給了路橋。六號?路橋看向名片的北面,此時才發現印花上有個“6”字的編號。
不知所措的路橋看著眼前眾人細細數來,加上自己一共九位,七男兩女。除了被邀請過來的人,和一桌的吃喝外,看不見一位服務員和工作人員。
而眼前的圓桌一共九張座位,這就是大海覺得人齊了的依據。
面前的圓桌上有著食物和美酒,大海為路橋到了一杯香檳。
路橋有些不好意思地接過,喝了一口后覺得味道還不錯。
有人打了個哈欠,這個哈欠就好似會傳染似的從眾人中傳開。
一個個哈欠連天,互相對視間都笑出了聲。
“大家都困啊?我確實忙了一天了,打算開完這個會回去睡個好覺。”路橋笑著。
大海點著腦袋:“都是匆匆忙忙來的,而我有午睡的習慣今天也泡湯了。”
此時剛好下午,陰雨的天氣確實特別適合睡個回籠覺。眾人有的坐著,有的站著,都開始吃桌上的東西,喝桌上的飲料。
一樓的房間貼著衛生間的名牌,也有人進進出出小解。
但就是不見舉辦者,這里也根本不像是一個正規的氣象局。
眾人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約定開會的時間為一點。
而此時已經一點半了,終于路橋忍不住了詢問道:“你們都是被邀請來的?那么邀請者呢?這里怎么看都不像是氣象局吧?你們不覺得奇怪嗎?”
此話一出,眾人都點著腦袋。
都是認同路橋話語的,一位女人此時敲打著手里的酒杯和水果叉,發出刺耳的音波吸引了眾人的目光。
“我叫王小美,你們應該都見過我。南方周末的記者。雖然不知道我們被召集過來的目的是什么,現在能明確的就是這里也沒有工作人員。但出于禮貌,大家是不是應該按照舉辦方的意思對號入座啊?”
這話,顯然點醒了在場的所有人。
大海看見了自己的序列2號坐下詢問道:“誰第一個來的?說說狀況唄?”
王小美找到了帶有序列三的座位坐下,高舉著自己的卡片背面:“我是三號,也是第一個來的。我們這種記者,一般都會提前一兩個小時準備。我本以為這會是一個大新聞,為此還研究了不少天氣方面的知識。誰知道來了之后都沒有看見主辦方。不過我想,如果我們都坐好的話,或許這個會議能正常開始。”
“我是9號,我叫韓東,這些年在網上學習無窮小亮進行氣象方面的科普,解釋各地的天然氣候成了一位網絡大V,平臺有三百六十多萬粉絲,有人認識嗎?不認識也沒事,你們搜一下我名字就能看見我,可以的話關注一波吧。那個我懂王小美的意思,我也特別喜歡玩桌游,雖然感覺奇奇怪怪的,但是這個古堡真的很適合進行劇本殺或者密室逃脫。”韓東解釋著舉著自己的名片也坐上了九號位。
路橋一位之前大海的提示,清楚自己的位置是六號。
等路橋坐入六號位之時,所有的人都已經落座了。
大家都在期待著什么,房間內什么都沒有發生。
這房間似乎就真的沒有別人了,諾大的古堡只有九個嘉賓而已。
韓東此時樂呵地笑著:“這種時候嗎,如果是劇本殺。那么顯然壞人就在我們九個當中。”
大海附和道:“小說一般也是,九個人中其實有一個人約了其余八個人到現場。我們已經有幾個人自我介紹了對吧?要不剩下的人也說說自己的身份,好讓我們做一個排除法?”
坐不住的四號此時起身,開始觀察座椅和桌下的細節。
見眾人看自己帶著疑惑,四號位的男人開口道:“我叫陳浩,甭管你們信不信,我是一名偵探。這些年其實一直在幫有錢人找小三和離婚方調查家產,我這是職業習慣各位不要在意。如果你們有什么發現,也可以和我分享。畢竟告訴我的話,我可能很快能發現答案。”
“調查小三?家產?怎么會來到這里?我想大家至少都跟氣象有關系才會來吧?我是教授、小姐姐電視臺有氣象節目、另一個是氣象網紅大V,所以你就真只是偵探?”大海反應過來詢問道。
陳浩笑著:“我最近的一個單子是謀殺,查到最后發現跟天氣有關系。我怎么說可以嗎?”
“你都說了有什么都跟你說,你現在反而瞞著我們不合適吧?說說吧,是不是關于雷電殺人的?”路橋追問道。
陳浩臉色微變,點了點腦袋沉默不語。
路橋此時連忙提醒道:“對了,你不是偵探嗎?那么你幫我們分析一下如何?順帶看看你的身份是真是假?”
陳浩點著腦袋:“進門之后,我發現氣象局門口的牌匾是嶄新的,我懷疑這里根本就不是什么氣象臺。而是臨時租借的,就是為了召集我們這群人設立的一樣。給我們寄的信是真的,但信里內容是假的。各位還記得大家是怎么來到這里的嗎?司機是不是很奇怪這個地址?”
路橋此時想起了之前司機的話語,瞬間反應過來:“是的,本地的老司機都奇怪為什么氣象臺會開在這里,這里是叫茶山對吧?”
而此時稀里嘩啦的雨聲從房間外面響起,大雨幾乎是瞬間傾瀉而下。
“又下雨了,該死!”大海罵罵咧咧地開口。
眾人的表情也或多或少因為雨水開始變得沉重起來,窗戶和緊閉的大門年久失修,又因為雨聲和風聲啪啪作響。
幾位起身去關上吵鬧的窗戶,王小美此時站在窗戶前驚訝地開口道:“你們都過來看一下!”
所有人都聽到了王小美的呼喚圍了上去,眾人都在一個窗戶前看見了詭異的一幕。大概五十米外天氣都是晴朗的,也就是說此時有一朵圓形的雨云剛好在眾人頭頂。局部有雨,且剛好圍繞著古堡。
大海裂開想要開口解釋,大V韓東笑著開口道:“對流性降水是冷空氣和暖空氣相遇了,可能會造成局部降水。您是這方面教授吧?我班門弄斧了!”
“什么玩意,這個鬼地方我是不待了,我情愿淋點雨,我走了。”一位男人站了起來就要出門。
陳浩抓住了其肩膀詢問道:“要走?你至少介紹一下自己吧?”
男人皺著眉頭開口道:“我是云煥,一號位!之前氣象臺工作,業余寫書火了,就是那個最近很火的雨夜系列小說。其實我看現在大家的現狀,我第一反應是我們現在進入了一個類似于阿加莎小說中《無人生還》設定的小屋。這個屋子與外界完全屏蔽,我的這個說法大家認可嗎?我隱隱約約覺得會出人命,所以我想回去了。”
大家都覺得云煥想多了,寫小說的寫到被迫害妄想癥都來了。
但顯然眾人都攔不住云煥,云煥推開了陳浩,在眾人的目光下云煥將外套脫下披在腦袋上沖出了大門,一路小跑。
正當眾人都在思考是否離開,結束這一切可笑事件的時候,一聲巨響嚇了眾人一跳。
一道藍紫色的雷電直接劈倒了云煥,隨后又有三道雷電尾隨而上。
能看見云煥倒在地上,后背的包上燃燒著藍紫色的火苗。
但火苗片刻就被雨水沖刷熄滅,眾人看著眼前的場景全部充滿著驚訝。
“還看什么,報警啊!”大海大喊道。
眾人都從口袋內拿出了自己的電話,也就在這個時候,又是三道同樣的雷電劈打在不遠處的信號塔。
火花四濺,響聲嚇了大家一跳,此時都瞇著眼。
等再度可以看清,整個信號塔上端變得烏黑,并且不時伴有火花噴灑而出而眾人的手機信號此時都顯示不在服務區。
茶山就是一座山,這就是半山腰的古堡氣象局,這里本來就是山上信號不好,而現在這個狀況顯然更加不對勁。
“這也太扯了吧?”王小美皺著眉頭。
大海此時想到了什么開口道:“最近不是一直有人被雷劈死嗎?之前都是新聞,這一次算是看見真的了。”
路橋此時也大為震驚,這是自己第一次目睹雷電殺人。
哪怕大門就在眾人眼前,呼嘯的風從門口灌入,但此時沒有人再敢出門。
大海看向路橋:“小子我跟你話多,其他人不熟。一起幫忙把門關了,眼不見心不煩。”
路橋點著腦袋和大海一起關上了古堡的大門,關門后外面的雨聲因此小了很多。
但眾人都知道,危險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