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至暗器到了面前,正道眾人才有發現,凌渾與葉繽同時道:“沈道友,小心!”
卻見沈元景迎著林瑞猙獰的臉輕輕一笑,身上清光一閃,那針落在其中,沉浮不定,卻不能入。
林瑞大驚,更要催動法力,卻聽對方道:“試也試過了,也算不負一番心血,就此結束吧。”
橫在兩方中間的八道劍影頓顯明亮,紫光沖霄。白骨神君魔幡那團四光中的一道劍影幾個縱橫,脫身出來,一道虹光劃過,剎那間就落到林瑞身上。
林瑞大叫一聲,護身法光濃郁、法寶齊發,好容易將這次攻擊攔截,卻見劍影翻騰,又分出多兩道來,一個閃動,其中一道釘在他心口上。
邊上眾妖人齊齊怒吼,各色法術打來。另一道劍影往前一撞,只攔了一攔,頃刻就被打得散去。
不過拖住這一個瞬間,也夠第三道劍影飛起,將林瑞剛脫出軀體的元神斬殺。
這一番變化出人意料,明明是白骨神君與沈元景斗劍,先死的卻是旁人。
余英男臉色通紅,激動道:“師父曾說,劍修之道,最能定生死,果然如此。那妖人只是一個恍惚,就送了性命。可惜我劍光分化只有三道,劍氣化虹還入不得門,何年何月,才能如師父一般。”
白骨神君心頭有些發顫,便是己方同伴已經出手,也不敢大意,忙將六欲塵魔幡搖動,四氣飛了回來,化作護身華光。
沈元景七道劍影也放光明,往回一收,將對方那三柄白骨叉圍住,一個旋轉,白骨神君大叫一聲“不好”,卻是與法寶之間的聯系已然中斷。
他才催動魔幡,忽然前次被兩團烏云困住的紫色劍影一個閃動,脫困而出,空中由二變三,一一斬在白骨叉上,各截成兩段。
沈元景并不理會對方暴跳如雷,伸手一招,十道劍影化作虹光,頃刻入手,合成一個圓溜溜的紫色劍丸。他轉頭對余英男與米明娘道:“劍是傷敵利器,也是護道之寶,不可光只顧殺敵,有失偏頗。”兩個徒弟連忙點頭。
他又笑著說道:“凌道友,這兩次都是你師徒之事,卻總是我師徒打頭陣,可不應該。對面那幾個妖魔鬼怪,也沒什么了不起的,還是你出手吧。”
凌渾謝過,站到前方,高聲說道:“毒龍,這次斗劍是你我兩家徒弟惹出來的。方才沈道友和老枯骨已經打了個頭陣,我們這些正主如何能夠縮在后面,出來與我一戰。”
毒龍尊者卻是早知“一子七真”的厲害,他如何也是勝不得,心中有些畏懼,只是在此下情形,不能露怯,當即故作高深,說道:“你要戰,便來戰。”
隨即轉身朝著天靈子及尚和陽等幾位魔人說道:“今番花子出手了,余下幾人里頭,惟有玉羅剎有幾分本領,其余不足為懼,幾位道友可否替助我打發了?”
尚和陽與他極為交好,當即說道:“我等既然應邀而來,若是一動不動,豈不是如旁邊那些道貌岸然的正道一樣,是看熱鬧的?
要是叫小輩聽去了,還以為我們怕了對面那些人。特別是天矮子,你徒弟四處張羅,顯得義氣至極,你這做師父的總不至于連他也比不上吧?”
天靈子冷哼一聲,心頭也暗自責怪師文恭四處惹事生非,值此大亂降臨之際,平白惹出這等麻煩。現下來的許多人里頭,有不少都是沖著他的名頭。
只是他生性要強,當下也不露悔意,說道:“小紅賊,你也不要激將,我是什么樣的人,你明白得很。你們只管出手,對付不了的,我來壓陣。”
頓了一頓,又道:“毒龍,那叫花子既與我齊名,道法非同小可,不是你能夠應對的,趕緊讓給我來,你自去對付玉清。”
毒龍尊者本有些意動,只是見眾人看來,也拉不下臉,當即搖頭道:“不妥。我與叫花是此方斗劍主力,他既然指名道姓挑戰,我怎可避讓?
況且那玉羅剎與我本是師兄妹,縱她投入優曇老賊尼門下,對我等幾個也從不出手,這份情誼還是要顧念的。也請天靈子道友出手之后,稍微教訓一下即可,不可傷她性命。”
這里頭除卻尚和陽真心相幫,天靈子受不得激將之外,其余幾個妖人見了沈元景威勢,似都不愿出手。
他本想混戰一番,又是也怕那人劍法凌厲,群戰起來,今日來此的一干小輩,怕是一劍也抵擋不住,那今后邪道中可就沒有他立身之地了,便又說道:
“今番花子自大,先發出挑戰,到給了我一個提示,不妨按照田忌賽馬舊事,與他定下賭約。我方出得十人,與他們戰上十場,以定下勝負,如何?”
尚和陽又是頭一個響應,道:“如此甚好。”
五淫尊者開口道:“那位清玄子,誰來應對?”眾人皆不言語,只天靈子冷笑一聲,臉色露出鄙夷神色。
毒龍尊者心中一動,又要激將,尚和陽笑道:“此事易爾,方才他與白骨道友大戰一場,不分勝負,若按規矩,自然是要排除在外。”
白骨神君面色平靜,似乎對方所說便是事實。五淫尊者等人,這才松了口氣,說道:“天王果然思慮深遠,便照此來辦。”
這一番商議,片刻完成,毒龍尊者當即越眾而出,對凌渾道:“今日我眾你寡,若是一哄而上,傳出去叫人恥笑我等以多欺少,勝得不光彩。
我與幾位道友商議,要光明正大的與你等斗上一場。如此雙方各出十人,六大四小,已定勝負,如何?”
凌渾如何不知對方所想,心里躊躇,回頭與眾人商議,皆無異議,這才出面應允。
那毒龍尊者剛與對面定下約定,立刻說道:“前番白骨神君與清玄子有了一場爭斗,但是平手,計入其中,他二人便不參與了罷。”
凌渾怪笑一聲,說道:“倒是打得好算盤。我便依你,不過接下來九場,要是再耍賴皮,可不要怪我出手狠辣。不過眼下這第一局,自然是要由我們兩個正主出面。”
他打定主意,先將毒龍尊者擊敗,若是旁的妖人見斗劍主持之人業已慘敗,或許就不肯拼命,豈不是勝得更加輕松?
兩方各有算計,皆是歡喜。
毒龍尊者先將護身法光催動,立時周身五彩環繞,將整個人包裹在內,又祭起一個蒲團,上頭文字怪異,隱隱有梵音傳出,是他師父叱利老佛遺留的護身至寶,坐將上去,黃光涌現,更添一層防護。
凌渾一聲嗤笑,等他準備完畢,才一道神雷打出,轟隆一聲,落在黃光上頭,卻是一點漣漪也泛不起。他又輕喝一聲,放出飛劍,一個眨眼就刺到眼前,卻也只能蕩起微波,并無功效。
法寶雖有奇效,只是毒龍尊者又哪能由著對方一直攻,當即大手一揮,灑落一團五毒追魂紅云砂。這樁法寶是他辛苦祭煉多年,威力十分了得。
前番賜予了弟子俞德一些,只是這人法力一般,用不甚好,叫楊達仗著法寶厲害,先行托起,又有廣成子所傳神雷厲害,破去大半。
不過由他使出,如滔天巨浪,翻滾而來,頃刻將場上淹沒,連同對手一起包裹在內,能污穢飛劍,消磨元神。
凌渾有意衡量金蓮神座的威力,便一動不動,立在當場,等紅砂過來,周身泛起金光,將這個人護在里頭。紅浪襲來,撞在上面,卻是一點也不能滲透。
毒龍尊者吃了一驚,暗道:“我只聽說叫花子劍術厲害,何時練就了這般厲害的護身道法?”因那金蓮神座妙用非常,他竟看不出是法寶,于是加緊趨勢,紅砂飛卷,纏住金光消磨。
凌渾心頭滿意,伸手一點,金光往外一沖,立刻將紅砂排開,飛劍盤旋而上,又是一個俯沖,拖起十丈長的劍光,斬在對方身上。
毒龍尊者身形晃了一晃,不過那蒲團厲害,將劍氣盡數擋在外頭,分毫不能入。他心下安定,手上一動,一把飛劍由法寶囊中飛出,與對方飛劍斗在一起。
凌渾劍術雖然高出不止一籌,只是見對方也有防御法寶,心知急切之下,難以攻破,便安心操持飛劍,尋找破綻。
天靈子看得不耐,挺身而出,朗聲道:“玉清道友,過來一戰。”他懶得多話,指名道姓要對方出戰。
崔五姑忙道:“今番各位是為我夫婦二人助拳前來,拙夫因毒龍尊者是東道,自然是與之敵對。天靈子乃對方里頭最為厲害的一個人物,怎好要道友出面,還是我來。”
玉清大師笑道:“崔道友是怕我不敵,受了傷害吧?不妨事的,天靈子道友雖處對方陣營,不過是因他那徒弟生出的事端,其人性情雖高傲,卻也是正道人物,縱我落敗,也不會痛下殺手。”
崔五姑一想有理,又知其近年神功有成,便也不再阻止,讓她前去。
玉清師太本號玉羅剎,當年終日與女殃神鄧八姑等為伍,手段狠辣異常,后來得優曇神尼點化,拜在門下,出手才變得祥和,連成名之寶血煞環都棄之不用。
她道一聲“得罪了”,抬手便是一道佛光。這等手段,自不放在天靈子眼中,放出飛劍,也不出招,單憑劍上光芒,就將之隔絕,說道:
“你還是拿出點真本事吧,這些手段,于我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