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場爭斗,才顯示出了拿出全部本事的大宗師又多么可怕。沈元景大笑道:“在強硬這一點上,果然是天下無人能出畢兄之右,不過天下招法,都脫不得我手,這般硬碰我確實勝不過你,再吃我這招繞指柔吧。”
長劍前沖,明明是筆直的劍身,在畢玄看來,卻如同蛇一般在游動扭曲。他急忙擺動長矛,一招橫掃,可劍尖如青蛇吐信,迅疾毒辣,繞過他長矛往雙手點去。
畢玄立刻轉動長矛,去磕色空劍身。沈元景單手一抖,長劍幻化出數個劍影,分攻往對方身軀幾個大穴,以及兩條游蛇,向手腕攀爬。
這般無孔不入的招法,叫畢玄有點不好招架,他后退一步,色空劍卻如附骨之疽,跟隨而至。他橫過長矛,沈元景單手往長矛一磕,身形隨著長矛轉動,手里的劍仍舊是貼著畢玄而去。
這樣驟然從堂皇大氣的劍招變到了細膩婉轉,畢玄只露出一絲的措手不及,便立時落在了下風,擋也難擋,想躲也躲不開。
他正要使出兩敗俱傷的招數扭轉局勢,石之軒見狀猛然往這邊一撲,氣勢驚人,如同飛鷹捕獵野兔。這也是他補全心境之后,有閑心觀察草原上的物競天擇得來的一招,弱肉強食之勢盡顯。
“沈兄,就在此時!”寧道奇突然大喝一聲,人也如一道清風,驟然闖入了三人的爭斗中間。他現下表現出來的身法,竟然一點也不比石之軒差。
寧道奇三根指頭捏在一起,猛然往前一啄,卻是一只火鳳凰,帶著光和熱,將飛鷹兜在里面。
沈元景立刻不管不顧,抽身朝著頡利撲去。畢玄抽出長矛便要追擊,寧道奇才截住石之軒,另一只手立刻又扇過去,如同白鶴亮翼。
畢玄被他掌風牽扯,躲閃不得,只能回身一矛,就這么一停頓,便知來不及,趕緊將全副精力轉移到這邊,企圖纏住寧道奇,給石之軒快速救援的機會。
只是寧道奇縱然沒有沈元景那種以一敵二的本事,頂多堅持三五十招不逃便會受傷,可早有準備之下,如何會讓對手輕易脫身。
他拍向畢玄的手稍稍動作,打在矛上,兩人都是一震。另一手上揮,帶著掌風,竟然是個打耳光的招數。如今石之軒要走也難免會被掌風撩到,自然是不愿以臉接住,只得抬手一擋。
這一耽擱,沈元景已然沖到了頡利面前,墩欲谷搶前一步,把真氣灌注袍袖猛然揮動,切往對方胸膛。頡利亦是瞬間拔出長馬刀,化作耀眼白芒,劈往對方左頸,威猛至極。
趙德言慢了半拍,不過也總算沒有退卻,左手化爪,直急沖射,竟刮起尖銳風聲,另一手變得屈折彎曲,悠揚深緩,后勁無窮。他一出手,便拿出了自己壓箱底的“歸魂十八爪”。
沈元景右手單指隔空一點,一道銳利的劍氣激射而出,如同箭矢一般狠狠的扎進趙德言的手心。
趙德言連忙運起真氣抵抗,仍舊覺得掌心一痛,不由得微微一縮,本就沒有一往無前的氣勢,現下更要為弱,已然不被對方放在眼里。
沈元景左手色空劍迅疾而又精準,劍尖直直點在長馬刀上,右隨手外邊上一抽。頡利如同遭受巨力打擊,猛然倒飛回去,撞到趕來救援的突厥武士身上,半空中噴出一口血落到馬刀上,竟將馬刀噴得斷作了兩截。
可他已然沒有心思去理會兵刃好壞,瞪大了眼睛,恐懼的看著邊上墩欲谷,只是功力稍微差了一點,就被沈元景橫切的一劍,齊腰砍作兩截,臟腑和著血液落下,上半截身子卻依舊還存有生命力,發出慘叫到讓人心尖發顫。
沈元景回身又來攻,趙德言嚇得肝膽俱裂,連忙止住招數,轉身往后逃去。頡利心中更是害怕到無以復加,腳下連蹬兩下后退,似乎圍過來的兵卒并不保險,惟有離對方遠一點,心中才能多一分安心。
石之軒已然抽出身來,一晃身形擋在了前頭,瞥了一眼墩欲谷,伸手點出一道勁氣送其歸西,說道:“沈兄已然達成目的,還請三思,大汗之命可不能落在你手里。”
頡利死后,收益最大的自然是突利,惟有他才有資格繼承突厥大汗的位置。雖然石之軒輔佐此人,可也是相互利用,并不希望此人真個做大。
無論是畢玄發瘋到中原一通亂殺,還是轉而扶持突利,都是遲早要進到南面,要大大損壞石之軒的利益,他如何肯罷休。
沈元景一邊隨手殺死涌過來的突厥武士,一邊點頭說道:“既然石兄求肯,我便賣你一個面子,暫且饒他一命。”
寧道奇見達到目的,便停手不攻。畢玄抽出身來,臉色陰沉的走來,看著死狀奇慘臉上卻帶著解脫笑意的墩欲谷,又看了看眼中帶著恐懼的頡利,大喝一聲:“都住手!”
等突厥武士不再上前送死,他才說道:“今日之恥辱,畢某一日不敢忘。來日南下牧馬,定會向沈兄討教。”
說罷他伸手托起頡利,轉身上馬就走。很快那些個突厥士兵收拾好現場,也跟著離去。石之軒朝對面兩人拱手作禮,去往另外一個方向。
寧道奇笑著說道:“我牢記了沈兄教授從大軍中逃生的本領,卻是沒用派上用場。”他搖搖頭,不知道是遺憾還是慶幸,接著說道:“我今番來草原,有了新的感悟,就此別過。”
沈元景幾個世界都來過此地,甚至于許多地方的草兒,他都親手澆灌過,此時也不過是要再重復一遍,也沒有什么好流連的。
等他慢慢催馬回到中原,他與寧道奇殺入草原的事跡早已經傳遍了天下。細細打探,一面是從突利軍中傳出還解釋得通,無非是要打擊頡利的威望。可另外一股消息還要更早,卻是從洛陽傳來,倒是讓人看不明白。
不過經此一役,塞外勢力總算消停一段時日,如此更給中原亂局添了一把柴火。沈元景一路上就打聽道了許多大事,一到長安,便被李世民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