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柳老急忙伸手一抓,卻抓了個空。筷子才從沈元景手里消失,瞬間就到了沈俊的嘴里,只露出了三分之二在外面。
沈俊痛呼一聲,卻張不開嘴,聲音從喉嚨里面憋出,如被揪住了雞冠割了喉的公雞一般悶叫,鮮血溢滿口腔,漫了出來。
柳老見他還有命在,長出了一口氣,吩咐邊上的仆役救治,自己大喝一聲:“小賊找死!”猛的起身,往這邊飛撲過來,像禿鷲捕食一樣迅疾。
沈元景身形一晃,人已從椅子上消失,落到了柳老后面。柳老正詫異眼前之敵消失,突然后脖頸一痛,只覺全身力氣消失,旋即被重重的摔在地上,全身骨頭幾欲斷裂。
“不過是個先天而已,我還以為是哪位大宗師駕臨,這么大的口氣!”沈元景不屑的道,環顧周圍一圈。
眾人噤若寒蟬,如何敢觸怒這一招就制服了一個先天的狠人,尤以那錦衣青年更為害怕,別人不清楚,他如何不知道,這位柳老本是人榜排名九十五位的高手,只不過因為年紀到站,才退了下來,功力卻不會減少。
他忽然記起剛才王掌柜喊的那句話,脫口而出道:“你是沈元景?”話音未落,就已后悔。
沈元景卻看也不看他,徑直走到沈俊面前,冷聲道:“病從口入,禍從口出。我父子二人再不濟,也是一拳一腳的打拼至此,你這蠹蟲一般的二世主,有何資格置喙?”
這沈俊也是硬氣,單手拉住竹筷,用力往外一拔,飆出一股血來,張著嘴說道:“你沈公子的厲害,我今日是領教過了,確實是我低估了你。不過你到底有幾斤幾兩,能不能排到第六,想必自己也清楚。若是識趣,不要打我玉瑤妹妹的主意。”
沈元景冷笑一聲道:“偏你沈家的人全是寶貝,誰都稀罕一般。你這樣子的沈家嫡系,都是這般廢物無用,只會在背后亂嚼舌根之人,我看所謂的漱玉仙子,也無甚了不起的,值得我去追求?”
樓內眾人也齊齊怒目看來,叫他眼光一掃,又紛紛低下頭去,不敢發聲。實在是他出手太過狠辣,沈俊被他一根筷子從兩顆門牙中間穿了個孔,連帶后面的舌頭也被洞穿;而先天高手柳老還趴在地上,生死不知。
“你!”沈俊大怒,吐出口里積血并兩片門牙碎片,從牙縫里面擠出聲音道:“好,但愿你能說道做到,不像你那廢物父親一樣,攀附沈家。”
“找死!”沈元景眼睛一瞇,真正動了殺機。王掌柜連忙大叫道:“元景公子,手下留情!”他也置之不理,一指點出。
沈俊想要閃避,卻覺得身體動彈不得,眼睜睜的看著指頭飛了過來,越來越大,充塞整個眼眶,指紋清晰看見。他只覺得下身一熱,心底無盡的懊悔。
忽然就見著那手指收回,往邊上偏去,他也就能動了,要往外逃。可腿腳酸軟,站立不穩,踉蹌兩步,坐到了地上,顧不得丟臉,下意識的往外爬了兩步遠。
沈元景本是要殺了這人,可五樓樓梯口突然撲下一道黑影,朝著王掌柜攻去。雖他殺沈俊不過眨眼之間,可黑影也是十分厲害的角色,一瞬之間,足夠取了王掌柜的命。
他便偏離了手掌,順手一掃,桌上筷筒里頭的筷子全都激射而出。倘若這黑影執意要殺王掌柜,自然也能得手,后面的打擊也就難逃。
這黑影豈會愿意一換一,甚至連受傷都不愿,往后一閃,落到大廳里頭。
只聽到“奪奪奪”的一疊聲,那一筒筷子擦著王掌柜的頭、耳、頸、肩、腰邊,釘在了后面墻上。
那黑影一見,暗自慶幸,他殺人之后,難免會偏移幾分,絕免不了會受傷。他心里一凜,已然看出沈元景是個十分厲害的角色。
沈元景低頭一看沈俊,其襠部一塊濕潤,騷臭之味傳來,頓時殺意全消,朝著周圍掃了一眼,輕蔑的說了一句:“你們可看清了,現下哪個是膿包?哪個是廢物?”
那沈俊羞愧得滿臉通紅,恨不得找個地方鉆下去,嘴里嘶吼道:“沈元景,你如此折辱于我,我和你不共戴天,等我父親來了,定要將你碎尸萬段。”他父親能坐上崇郡郡守的位置,自然也是一位宗師。
沈元景反倒是笑了出來,語氣輕快的說道:“真有意思。我父親受辱,自有我這做兒子的出頭;沒想到你沈家嫡脈挨打,反要做老子的收拾殘局。你滾吧,叫你老子過來,我在這里候著!”
他再也不看沈俊,往黑影那邊走去,說道:“你這人是從哪里蹦出來的,圍平救崇的兵法學得不錯。”
這人轉過身來,看著約莫四十歲左右,古銅一樣的臉十分硬朗,如同石刻,嘴唇微薄,狹長的眼睛射出一道精光,朗聲道:“雍州蕭奉天。”
樓里一片嘩然,這一位排在人榜第四十三,是真正的大高手。蕭家全民皆兵,抵御東胡,擅長兵法,也不稀奇。
沈元景揮手示意,讓王掌柜稍安勿躁,說道:“原來是雍州蕭家之人,難怪如此囂張。不過,你在此樓胡亂出手,可是想要找死么?”
后面幾句話越說越慢,顯得低沉。眾人只覺一股寒意自他身邊傳來,都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蕭奉天笑了一聲,說道:“沈公子好大的殺氣!天下盛傳,因為云州一個小人物得罪了你,你憤而在云州大肆殺戮,引得天怒人怨,招致宗師出手,被打得狼狽逃竄,看來這件事是真的了。”
沈元景冷聲道:“是不是真,你這小人物待會就知道了。”說罷,往前走去,再次示意王掌柜退開。
蕭奉天全身緊繃起來,面上卻很輕松,依舊撩撥道:“今日之事,本與我無關,不過看不慣你王家之人心眼太小,動輒殺人,太過霸道。你既然冥頑不靈,說不得要給你一個教訓了,年輕人當知天高地厚!”
沈元景在他身前一丈站定,隨口說道:“確實是王家太過小氣霸道,所在的平州大大小小的勢力無數,全都和和氣氣,一片團結,實在比不過蕭家在雍州的威風,連個其他姓氏都沒有。”
這話有些夸張,但雍州地界,除了大覺寺、金臺派、清水幫等有限幾個蕭家啃不動的大派外,其余大大小小的勢力,不是被兼并,就是臣服,真可謂一姓冠全州。
蕭奉天并不以為恥,反而說道:“那是蕭家世代抵御東胡,州內百姓愛戴而已。”
“哈哈哈哈!”沈元景長笑一聲,說道:“好一個州內百姓愛戴,蕭兄這一句話可將你的武功根底盡數泄露了。”
眾人不明其意,紛紛看了過來,連蕭奉天也好奇聽來,他接著正色說道:“看來兄臺這一身的武功,全練在了臉皮上。”
“哼!伶牙俐齒,我看你手上的功夫,能有嘴上的幾成。”蕭奉天率先出手,一道直勾勾的拳頭朝著這邊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