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的一聲驚雷,在少林寺后山響起,沈元景鼓足了勁,一掌打在掃地僧的身上,對方已將金剛不壞神功使得更加圓轉如意,涌出一道氣墻,將他的掌力盡數接住。
沈元景見攻不下,又換了諸多手段,有拳有爪,有硬有軟,卻都拿這門神功毫無辦法,不禁開口贊嘆道:“好和尚,短短兩三個月,你就將這門功夫推陳出新,真是了不得。”
掃地僧雙手合十,說道:“還要多謝施主成全,你那三本秘籍,讓我受益良多。”說罷,他身形一晃,雙掌打來,瞬間那手掌二變四,四變八,鋪天蓋地。
沈元景嘆道:“千手如來掌,好功夫。”他身形一晃,居然分出來五個人影,一齊殺去。
只見這五人全都使出指法,一個個快速的對著掌印戳去,如同戳氣泡一般,將其一一打散。片刻之后,手掌盡皆消失,五個人影也合而為一。
沈元景起手就是一掌,掃地僧抬手抵住,兩人輕微晃動。他又一爪抓去,對方仍舊用掌,只聽吱吱聲起,如同劍尖劃過鐵皮一樣,顯然是金剛不壞的真氣,運用到了手掌上。
若是不能擊破這層外殼,無論他怎樣去攻,都難奏效,單純變成比拼功力與耐力,那就有違他的本意了。
沈元景單手一點,泛出一點星芒,那老僧抬掌一迎,兩相碰撞了幾次,竟然發出咚咚的聲音。
掃地僧只覺得掌心傳來微微的針刺之痛,是對方的真氣,透過了金剛不壞神功的防護罩,打在了肉上。
沈元景猛攻了一陣,那老僧固然是手掌泛紅,可他自己也不好受,給反震之力震得手指有些發麻。
他心知這樣打下去,不過是兩敗俱傷,還是偏離了自己來此的初衷,又換了其他各路的武功,將這些日子,在姑蘇兩大武學寶庫所收獲的精髓,不拘好賴,適合與否,全都展示了一遍。
兩人的對攻,同上次顛倒了過來,這次是掃地僧抱元守一,只以金剛不壞神功和千手如來掌,應對沈元景層出不窮的招數。
兩人斗得十分激烈,卻無絲毫的火氣,真氣極為收斂,連一旁樹木上的葉子,都未打落一片。
如此一個時辰下來,雙雙罷手,老僧雙手合十,嘆道:“施主所學武功之廣博,古今無二,老衲實在敬佩得緊。”
沈元景笑道:“不過博而不純,雜而不精罷了,算不得什么。”
掃地僧啞然,若有人能夠將他展露的任意一門功夫,練到和他一般境界,都足以縱橫江湖,這要不算什么,其余人的手段恐怕只能算莊稼把式了。
沈元景已知單憑招數,絕難破其金剛不壞的屏障,伸手一招,一個長布條包裹的物事落到手上,他展開露出一柄嵌滿寶石的華麗長劍,說道:“老和尚,我要動兵刃了,你可要準備一下?”
掃地僧也伸手一招,那靠在大樹上的掃帚飛了過來,說道:“老衲用習慣了此物,不是有意冒犯,還請施主海涵。”
沈元景點了點頭,率先攻了過去,取的是五岳劍招,如同彗星撞落,每一劍都帶著沛然巨力,兜頭狂攻。老僧用的卻是亂披風杖法,掃帚尾部時而橫掃,時而上劃,時而下拍,毫無軌跡可尋。
那掃帚普普通通,用細繩子困住,上下都已經枯黃,甚至下端細細的枝條已然斷落大半,余下的少數幾根夾雜在粗梗中間。
而沈元景手里的長劍,劍穗都是冰蠶絲制成,劍柄以硬玉打磨,外面綁著豬婆龍皮,劍身用的天外隕鐵千錘百煉而成,并且費勁功夫,鑲嵌了各色的寶石,流光溢彩。
這一簡陋,一華麗,恰如兩人此刻所使出的武功一樣。
亂披風杖法只掃、拍、劃、攪等幾個招數,在掃地僧使來,如同狂風密雨,一點空隙也不留。
沈元景的劍,像黃河咆哮,巨浪滔天,動人心魄;似林間清風,微微拂面,溫柔和煦;如夜間星辰,遙居天上,清冷孤高;同道旁野花,淡雅別致,自由風情。
這劍光映射著陽光,沖霄直上,那些個還未走遠的江湖人士,遠遠可見一道道色彩斑斕的光芒,在山間、在樹林來回沖蕩。
群雄里頭一陣陣的驚呼,更有人叫道:“莫非是仙人在山頂遙控著飛劍爭斗?”大伙都目不轉睛的盯著劍光不放,期望能學到點什么,直到劍光停止,才悵然若失。
沈元景幾次變換劍法,都勝不過對方,心知到了一定境界,僅僅是憑借著招數的簡與繁,是難分軒輊的。
他也是幾次想要使出狠辣的招數,都強行忍住,一則不愿傷了這世界唯一的對手,二來也不確定對方有無同等手段反制,若斗個兩敗俱傷,那可真是笑話了。
又斗了一陣,沈元景先停住,收起寶劍,說道:“招也不行,劍也不行,接下來我只有試試內功了,老和尚接好了。”
他輕飄飄的兩掌打去,對方接了過來,勁力涌過,如同遇到大壩一樣,被堵在前頭,不禁贊嘆道:“老和尚,可真有你的,竟然將金剛不壞的功夫練到了內外合一。”
掃地僧道:“施主的內功亦是不凡,聚則如金剛一般凝練,散則如云彩一樣縹緲,變化無方,叫人難以琢磨。咦?”驀的驚呼一聲。
原來是沈元景又換了手法,左手聚,右手散,亦或右手聚,左手散,差幾撼動對方的真氣屏障。
他又轉了寒熱、輕重、緩急、動靜,等等這類相對的真氣,眼見這對方那層屏障要被磨穿,突然胸口一悶,內力氣息一陣晃動,他連忙收功,后退幾步,咳嗽起來。
過得片刻,沈元景才緩過勁來,說道:“我這門功夫新進練就,可惜一直不能合一,這次又是我輸了。”
掃地僧沉吟片刻,說道:“施主體內似乎有多種真氣,陰的、陽的,予人感官十分奇特,好像有多種不同門派的功夫,這是要捏合成太極陰陽之道么?”
這些根底沈元景絲毫沒有掩飾過,點點頭道:“老和尚法眼無差,這些內功都是當世決定,可惜都不適合我,想要創出一門更好的法門,卻是極難,數十年來,都不能成功。”
掃地僧雙手合十,說道:“于道家之理,老衲亦懂的不多,只是功貴純一,譬如我這身金剛不壞真氣,起先只是練了金鐘罩,由外而內,生出內氣,后又學了易筋經,使之強化,最后靠著施主予的金剛不壞神功,才致大成。
雖然這三樣功夫,有內有外,可都是同一源流,故能和諧無礙。施主要行太極陰陽大道,或可從道家神功里頭,取三樣過來,若是同一派別的,那便更好了。”
沈元景心頭一動,閉目沉思良久,才哈哈大笑道:“我明白了,多謝老和尚,今次真是不虛此行,可算找到前路了。”
他招來包裹,掏出一本書丟了過去,說道:“這本是《九陽神功》,老和尚,下次咱們再決一高低。”說罷,他一閃身,入到林中,消失不見。
掃地僧面露欣慰,接過那本秘籍,遙遙說道:“如此,便恭喜施主了,老衲在少林掃榻相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