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峰抱拳回禮,又轉過身來,對著阿朱說道:“正是在下,不知姑娘有何指教?”
阿朱臉色微紅,開口說道:“我叫阿朱,只是慕容家一個小小的丫鬟,喬幫主天下有名的大豪杰,這指教二字,愧不敢當。”
喬峰不以為然道:“咱們丐幫,都是一窩子乞兒,我也不過是個要飯的頭子,算得什么大豪杰。阿朱姑娘你若有事,盡管說來。”
阿朱料不到這樣的大人物,如此平易近人,眼里冒出星星,正要說話,就聽得包不同豁著嘴巴,破口大罵道:“哪來的野小子,暗算你家祖宗。有本事光明正大的來打,看我不把你那張臭嘴扯開,塞到糞桶里頭。”
連王語嫣都看不清沈元景用的什么手法,他只道對方使的暗器,心里自然是不服氣的,開口叫囂要找回場子。
喬峰眉頭一皺,朝著邊上一抱拳道:“沈兄,我幫馬副幫主被人暗害一事,想來你也有所耳聞。現下正要查清此事與姑蘇慕容有無瓜葛,這伙人是慕容府上之人,事情明了之前,也不好輕動,今日能否看在我面子上,饒他一回?”
他是在場之人中,唯一一個看清楚沈元景是如何出手的,自然清楚包不同遠遠不是對手,為避免再起糾紛,搶先攔截。
那阿朱吃了一驚,暗道:“以喬幫主這樣的大英雄,都要如此客氣,這位沈公子似乎來頭頗大。不行,我要勸勸包三哥。”
她還未開口,第二次被包不同打斷,這人罵道:“丐幫一群臭叫花子,藏污納垢、坑蒙拐騙的玩意,難怪會結交這等暗箭傷人的小人,真個是蛇鼠一窩。”
他武功不差,平素仗著姑蘇慕容家的名頭,在江南之地橫行霸道慣了,何時吃過這種苦頭,是以惱羞成怒,口無遮攔。
丐幫諸人大怒,全都抽出打狗棒來,欲要上前,包不同不屑道:“怎么,戳到你們心窩啦,要人多欺負人少?”
沈元景反倒不氣,笑著說道:“喬幫主,你看著慕容家的狗叫得如此之歡,我知丐幫有一門功夫,喚做打狗棒法,現下正好合用,不知是你來還是我來?”
“何須幫主和貴客動手,這打狗的活兒,交給我們幾個老不死的吧。”說話間,從樹林外面走來四個老者,手中各執兵刃,將包不同、王語嫣四人圍住。
包不同心里一怵,暗道一聲:“苦也,怎么這幾個老東西也趕來了。”面上卻不露懼色,說道:“丐幫四個老兒來得恰是時候,你家包爺爺正愁沒人活動筋骨呢。”
忽然半空中有人說道:“包三哥,這就是你的不是了,打架的事情怎么能少得了我江南一陣風風波惡。”
話音未落,一個人影落在場上,看著約莫三十出頭的年紀,身形瘦小,面頰凹陷,留著兩撇鼠尾須,眉毛下垂,容貌十分丑陋。
阿碧叫道:“風四哥,你聽到了公子的訊息么?”風波惡立馬叫道:“公子的事稍后說,現下讓我先教訓一下侮辱慕容家的毛頭小子。”說罷,猱身撲上。
沈元景正要出手,卻見有一道人影攔在了前頭,原來喬峰曾經見過風波惡一面,其人平生只愛與人拼斗,卻從不欺凌弱小,算得上一條好漢。他生怕沈元景這一出手,就要了人命,是以搶先阻敵。
風波惡一掌打來,喬峰不閃不避,還了一掌,砰的一聲,后者紋絲不動,前者卻倒飛而回,落在地上,連退了幾步才站穩。
他大罵一聲:“奶奶的,我打不過你。”實在是差距過大,打著沒有樂趣,便轉向一邊,往一個身材矮胖的丐幫老者攻去。
喬峰連忙轉過身來,說道:“沈兄,對不住了,今日丐幫人多,倒不好傳出什么以多欺少的事來。”
沈元景淡淡道:“無妨,我來此也是看熱鬧的,并無殺人打算,否則那包不同早就沒命了。”
喬峰點點頭,深以為然,也不糾結于此,轉頭看向場中。風波惡和那老者,一拿單刀,一執鋼杖,正斗得難解難分。包不同不甘寂寞,在一旁大放厥詞,偶爾還轉過頭來,輕蔑的看沈元景一眼。
爭斗中的兩人一時難分勝負,邊上三位丐幫眾人蠢蠢欲動,東面紅臉老者拿出一把鬼頭大刀,背厚刃薄,刀身甚長,躍躍欲試。
包不同心中一凜,暗道:“糟糕,風四弟打一個都費勁,再來一個,恐怕就要落敗了。”便站了出來,假裝發現什么,說道:“咦,丐幫不是有六個老東西么?怎么只看到四個,還有兩個是不是躲起來了,要對風四弟橫加暗算?”
這一番指桑罵槐,倒讓這三人不好下手,西面那位老者手里拿著一件軟軟的奇門兵器,冷笑一聲,道:“我早就看不慣你這張長著臭嘴的丑臉了,來來來,咱們好好親熱一下。”
說罷,一抖兵刃,竟是一只裝米的麻袋,受風一鼓,口子張開,往包不同頭頂罩落。這招本是他的絕招,一開始就用上了,顯然是對對手頗不待見。
包不同嘿嘿一笑,側身一讓,單手往對方胸口打過,說道:“你這要飯花子的長老,隨身帶著這么大的袋子,是要吃窮哪家么?”
麻袋長老一招未能奏效,也不慌張,伸手一卷,又將袋子合成了一條,往對方頭上抽去。這招法迅猛無比,似棍似鞭,分辨不清。
包不同一縮頭,讓了過去,邊上觀戰的另一位長老哈哈大笑道:“好一招‘老鱉縮頭’,佩服,佩服!”
旁邊那些個乞丐都跟著笑了起來,包不同臉色微紅,一邊還手,一邊叫道:“沒辦法,遇到龜兒子,不哄著一點,哭鬧起來怎么辦?”
他這一分心開口,叫麻袋掃過臉頰,避之不及,胡須給打得翹起,又引來一陣哄笑。
阿碧看得有些擔憂,問往一旁道:“王姑娘,這位麻袋長老使的什么武功?”王語嫣輕皺眉頭,說道:“那打人的手法,似乎大別山回打軟鞭十三式的勁道,也夾著湖北阮家八十一路三節棍的路子,用麻袋套人的法子,應該是他自創的。”
這兩門武功本是那長老心中陰私,叫人窺破,不禁心神震動,手上便慢了半拍,包不同立馬抓住機會,左掌打往對方胸口,右手往前一抓,竟然將那布袋抓了過來。
麻袋長老往回一奪,他卻往后跳了幾步,得意洋洋的道:“臭叫花子要飯的家伙丟啦,要餓死啦。”說完他扯開麻袋,伸頭往里面看去。
驀的一個小小的黑影沖了出來,包不同連忙后仰,卻不料那黑影極快,眨眼到了其面上,一股疼痛從嘴唇上傳來,不由得“啊”的一聲慘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