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穿過一個種滿玫瑰的院子,到了石道盡頭,大廳外守了七八個人,見著打頭的鐘靈,俱都一愣,隨后反應過來,舉起兵刃,邊沖邊喊:“瑞婆婆,有人闖進來了。”
段譽心道:“這些人怎么回事,一言不發就刀兵相加。”心里也不免也有些氣憤,將鐘靈往外一拉,護在身后,完全忘了這小姑娘武功比他要高。
沈元景腳下一動,到了前頭,輕輕一拳,一道猛烈的風刮過,轟然的一聲雷鳴,砸到這些人身上,一個個的倒飛著落往廳里。
一個滿頭白發,身子矮小的老嫗,正往外走,見著跌過來的人影,也不管是誰,擎起鐵拐就是一杖,將手下掃落一旁,撞得椅子碎了一地。
她抬步走出門外,見是三個少年,心里一緩,開口道:“你們幾個少年人,來這里做什么?”聲音嘶啞,仿佛捏著嗓子一般。
鐘靈氣鼓鼓的喊道:“我來找木姐姐,你們是誰,怎么在她家里?”老嫗正要說話,旁邊有個大漢彎著腰過來,在她耳邊輕聲說道:“瑞婆婆,他們幾個都死了。”
瑞婆婆眼睛一瞇,心里轉過幾個念頭,她雖未看清手下是怎么死的,也知道能快速殺死他們,這幾個敵人不好對付。她把鐵拐往地上一頓,吩咐道:“給我拿住他們。”要讓手下上前探探斤兩。
剩下的十幾個漢子舉著兵刃,一起沖了過去。段譽機警,連忙拖住鐘靈,后退了好幾步,生怕又像方才一樣,被人圍攻。
沈元景說道:“段兄弟,這會我又要殺人了。”他一邊說話,一邊氣定神閑的站在原地彈指,將來犯之敵一一打死。
最后剩下兩三個,嚇得不敢上前。瑞婆婆臉色驚懼,就算對方身后沒有極大的靠山,這身功夫也不是她能夠應付的,客氣問道:“這位公子,不知你和那小、小姑娘是什么關系?還是我們哪里得罪了?”
沈元景搖搖頭,說道:“這屋里主人和你們一樣,都與我素未謀面,只是你那手下見面就要打要殺的,嚇著了我這段兄弟,我替他隨意教訓一下而已。”
“哪有隨意教訓就要殺人的道理?這人心狠手辣,看來不是正道。”瑞婆婆心中想道,卻全然不顧是他們先動的手。
她深喑好漢不吃眼前虧的道理,當下恭謹道:“原來如此,是我管教無方,得罪了這位段公子,我替他們賠個不是。未知我另一個同伴平婆婆,就是那個高大一些的婦人,現下如何了?”
段譽說道:“你說的是那個又兇又胖的婆婆么?他們只是被沈兄點住了,并無大礙。”
瑞婆婆這才松了口氣,說道:“這莊里的小姑娘跑上我們姑蘇王家搗亂,夫人才命我們過來捉她回去,只是要帶她回去乖乖磕頭賠罪而已,并無傷害她的意思。”她話里隱瞞居多,依著對王夫人的了解,抓回去了的,一個都別想活。
這時候沈元景心里一動,遠遠就察覺有人騎馬靠近,他不露聲色,聽著鐘靈氣鼓鼓的道:“你們胡說,木姐姐人那么好,平素又喜歡安靜,跑到你們姑蘇去做什么?肯定是你們弄錯了。”
那馬蹄聲停住了,便有一人躡手躡腳的走進了門,接著是一聲輕呼,然后嗤嗤的幾聲,似乎是兵刃扎入人肉之聲。
沈元景頓時知道,留在前院的平婆婆等人,恐怕命已歸西。他看了段譽一眼,心道:“你這幾個‘妹妹’,是沒有一個心慈手軟的,果然和你大不相同。”
瑞婆婆明明一肚子火,卻不敢辯駁,口里連聲稱是,只想把這一段糊弄過去,過后再來計較,說道:“或許是我們弄錯了,冤枉了好人,我們這就走。”
她領著剩下的三人,繞了個弧線,就往外走。段譽吐了口氣,盡管沈元景已經殺了很多人,但能少死一個,似乎也是好的。
她才走到一半,突然一道黑光閃過,直直的刺入她的胸口,正是從外面進來那人放的暗器。依著瑞婆婆的武功,本也可以躲開,只是她將大半的心思都放在沈元景身上,等反應過來,已經晚了。
剩下的幾人嚇得閃到一邊,還有的急切竄到墻根,要越墻而走。
從院子里面過得一個人來,身穿黑衣,臉上蒙著一塊黑布,只露出兩個眼睛,連手上都戴了一只薄薄的絲質黑色手套,是一點肌膚也不外顯。若不是她身形纖細,頭發烏黑油亮而又是姑娘家打扮,幾乎分不清男女。
段譽分不清敵我,嚇了一跳,暗暗戒備;沈元景早知來人是木婉清,也不言語。鐘靈歡快的大呼一聲:“木姐姐!”正要過去,木婉清卻不理她,又是兩枚短箭射出,殺了跑出一半的兩個王家來人,只留下一名須發蒼然的老者。
她道:“姓祝的老頭兒,念在你一路對我還算客氣的份上,今天不殺你,給我滾罷!”這語音嬌脆,卻無冷冷冰冰的。
那老者不敢猶豫,掩面而逃。段譽有些惱怒,質問道:“明明這事情已經說開,你為什么還要胡亂殺人?”
木婉清一雙眼亮如點漆,向他射來,輕蔑道:“這是我家,要如何處置這些人,輪得到你管?”
段譽大怒,說道:“他們明明就是沈兄制住的,你問也不問,太過無禮了。”
“你這樣提醒,我倒是想起來了,你們兩個不告而入,也不見得是什么好人。”木婉清說出如此一番話,可把段譽氣得不輕,心道:“天底下怎么會有這般蠻不講理之人。”
他正要開口駁斥,鐘靈跳了出來,拉住木婉清的胳膊說道:“木姐姐,是我帶他們過來找你玩的,才剛進門,就有人過來偷襲……”
她將方才之事一一講述,木婉清眼里才去了幾分戒備,微抬的胳膊稍稍放下,仍舊是冷言冷語道:“哼,誰要他們相幫。鐘靈,以后不許你帶其他人來我家,要是不聽,我射瞎你的眼睛。”
鐘靈知她素來是說到便能做到,兩人雖然關系有些密切,可畢竟交往無多時,也不敢太過放肆,只得吐了吐舌頭,又去拉住段譽的胳膊。
沈元景突然轉身,抬腳就往外走。段譽也不愿留在此地受辱,跟著出去,鐘靈也是一起,還不忘回頭看了看木婉清,揮了揮手。
三人路過小院時候,段譽見著此地的七八個人全都死了,怒氣勃發,恨恨道:“如此心狠手辣之人,又遮住臉面,定然是個性情扭曲之人。我看她要不是個丑八怪,就是臉上受傷毀容,恨天恨地的。”
他這般的寬厚之人,都忍不住出聲咒罵,可見木婉清所作所為,多令其生氣,末了,還忿忿不平的告誡鐘靈道:“你以后不要和這樣的人玩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