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定身份了嗎?”
“的確是仙道!”
“他的那把香火劍呢?能被他不惜自損道行,也要從里世界中帶出來的寶貝,必然不是凡物。”
鐘老出事的公園里,陰影中。
有兩個人站在事發地點聊著。
左邊的男人手上有一顆紅點,應是在吸煙。
平靜的問道。
“我去了一趟相關部門,人已經被火化了,但有遺物交托給了外人,是一個挺年輕的家伙,我找到了拍攝的影像。”說著,另外一人遞上來了一張照片。
“調查一下。”
“你放心。”
抽煙的男子,剛扔掉煙屁股,立馬又從兜里掏出一根,似乎煙癮很大,“本以為借助老頭太安市人的身份,這一次的城隍廟香果,我們小隊能分到大頭,卻沒想到,他竟然死了。”
“他死了也好…你就可以順理成章的變成隊長了,省得那娘們礙事。”
另外一人笑了一聲,又接道:“這人找到后,直接干掉,把香火劍拿到手?”
“先不著急,找到后,通知我…這人應該與老頭交情不淺,很大可能也是我們中的一員。現在一場惡戰在即,老頭這么強的戰力損失,急需彌補,哪怕再弱,充個人頭也不錯……”
“萬一那香火劍被此人祭煉,可就麻煩了。”
“呵呵,我們這一行的人,最忌諱現世的信息暴露,既然能被我們發現真身,說明他多半是個新人…祭練靈寶,需有靈體的香火加持,還要以自身精血為媒介,必須同時進行。最重要的是,他自身若非仙道,還要將香火轉化…這些條件缺一不可,不然,休想讓重寶認主。別的不說,單單獻祭靈體,還要自帶香火的…想找到,就不是一件容易事。可能對他而言,這把香火劍,充其量只是一個玩物,等事后再抹除掉他也一樣。這劍是老頭的香火具現而成,若沒它在,此人也無法進入精神世界,與我們聯系。”
“你這么一說,也是。”
“人找到了,我先觀察一下。”
“好!還有…我白天去城隍廟看了一眼,不少人呢…畫皮鬼他們那一隊也在。”
“先讓他們鬧著吧…不著急,以這群人的手段,還奈何不了那一位城隍,除了畫皮鬼他們需要上點心。其他的,不足為懼。”
言畢,男人用力裹了幾口香煙,將煙把屈指彈飛。
轉身離去。
而另外一人則看一下這個公園,一聲冷笑:“沒想到,連老頭你,也有這么一天。”
快到晌午,林開才從臥室走出來。
他思緒很亂,整個人顯得有點渾渾噩噩。
“林開!林開!”
坐在超市里發呆,一個人影大喊著闖了進來。
是他的發小,于航。
兩個人同是這一片小區長大的,一些小升初,一起輟學。
于航體型豐滿,是個實打實的胖子。
家境不錯,老爸是一個瓷磚廠的廠長。
“怎么無精打采的?撞鬼了?”
某人自來熟的到貨架上拿了一瓶飲料,開蓋就喝,一點也不把自己當外人。
“閉上你的烏鴉嘴。”
林開瞪他一眼。
接著問道:“你們家不是出去旅游了嗎?這么快就回來了……”
“別提了,我爸廠子有事。”
于航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翹著二郎腿:“本來想著好好玩一下,結果啥也沒玩著,就逛了幾個景區,看了不少冷冰冰和石頭一樣的雕像…沒啥意思。”
“走啊,去城隍廟兜一圈。趕上廟會大慶,人多熱鬧……”
“不去。”
林開拿出手機擺弄著,搖頭拒絕。
他低下頭的表情,略微有些不自在。
“你咋了?是不是有什么事?”
見他興致不高,發小神色古怪的問著。
“沒。”
林開敷衍的應著。
“咿啊~~”
“日落西山黑了天,家家戶戶把門關~~”
“老仙家呀,你要來了我知道,不要吵來不要鬧~~”
“老仙你要吃那忘本肉,我上北河先去給你摸唉唉吆~~”
就在兩人交流時,店門外的道上,突然傳來一陣陣吆喝之聲。
像是有人在唱曲兒,但聲調十分特別。
他倆一聽,就知道在搞什么,臉色平靜。
“又來個跳大神的,天天都能撞見這幫裝神弄鬼的!”
于航小啐一口,“你說也是邪了門,最近這幾年,怎么跳大神這個行業突然火了?稀奇古怪的事兒也特別多…我感覺這個行業挺有發展前景的,不然咱倆也去干吧。”
“你爸還等著你繼承家業呢,你去跳大神,不怕被逐出家門?”
林開勉強一笑。
說著,便瞧外面有一群人經過。
敲鑼打鼓,滿天黃紙。
為首的人,正是一個穿著類似于道袍長衫的男子,扯著嗓子叫喚,手舞足蹈,有點神神叨叨的。
后面則跟著一眾親屬。
林開特別注意到,其中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長相可愛。
但此時,女孩渾身赤裸,貼滿了符紙,還坐在一頂花花綠綠的小轎里,被幾個人抬著。
她的父母緊隨一旁,面帶淚水。
親戚們都顯得十分悲傷。
好似游街一樣的情景,也使得不少路人紛紛側目,指指點點。
“誒?那不是張叔的孩子嗎?”于航見狀一愣。
“你認識?”
“嗯…和我家樓正對著。”
兩人都走到了門口。
林開觀察到,張家女娃雙手一直捧著什么東西在啃,剛才在屋里沒看清,此時再一觀,卻是一塊帶著血水的生豬肉。
女孩雙眼外突,嘴邊流著大量的口水,形似餓死鬼,瘋狂的撕咬著生肉。
給人的感覺不像是人類,更如同狂躁的野獸,沒了正常的神智。
這時,有風刮過,將女孩身上的一些符紙掀起,露出了那圓滾滾的肚皮。
她的腹部已經鼓脹如輪胎大小,一片青紫,連表皮下的血管都清晰可見,一條條,宛若一只只蠕動著的蚯蚓。
如果用針戳一下,沒準會炸破。
即便如此,女孩自身仿佛依然沒有飽腹感,不到半分鐘,就把手上的生肉給吃掉了。
她似乎都沒有咀嚼,完全就是在吞食。
“臥槽!”
于航明顯是被嚇到了,忍不住爆了粗口,還哆嗦了一下。
這時,林開的老媽也從不遠處的一家店,串門歸來。
小區內的店鋪一共也沒多少,彼此早就熟悉了。
“這孩子太可憐了…才多大…”
林母觸景生情的長嘆一聲:“聽說一個星期前,她家人就覺得不對勁了,這孩子一直在亂吃東西,但是卻不排便,上醫院看了,也沒檢查出什么毛病來…一開始是吃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后來就只吃生肉和活海鮮,熟食一點不碰,也沒辦法與人交流。”
林開聞聲,目光禁不住與那女孩對視了一下。
花轎抬得很慢,看模樣,好似要等‘法師’在前開路。
眼神交錯的瞬間,林開清晰的看見,女孩朝自己咧開了嘴,露出了一排掛滿肉絲的牙齒,血淋淋的。
表情十分生硬,但似乎是在‘笑’。
這一笑,禁不住又讓林開想起了昨晚的那個紙扎人。
他神色一凝。
外衣內裹著的小劍,更是一熱。
林開頓時意識到了什么。
這女孩和昨晚的‘東西’很像。
只不過,一個是活人,一個是死物!
不干凈!
周圍湊熱鬧的人不少,這女孩卻唯獨注意到了自己!
而且,似乎有想要一躍而起,撲過來的攻勢!
他昨晚剛經歷一場生死戰,那種身體本能的感覺尚未消退,此時,被女孩這么一瞧。
林開赫然間目露殺意。
女孩似有所感,神態一滯。
接著,低下了頭,繼續啃食著手上的食物。
像是怕了……
林開察覺到了她的情緒,心頭一動。
‘這玩意’會怕自己!
如果不是及時反映出殺心,但凡露出一丁點的怯意,小女孩會不會真的攻擊自己?
為什么偏偏對他的存在,有反應?
換而言之,雖然這種現象無法解釋,但只要自己具有一定的力量,即便再次遭遇到自己身上,也有與之權衡的本錢!
目送這群人走遠,林開收回視線。
懷中的小劍,也逐漸趨于安定。
“媽蛋,我咋覺得有點邪性…”于航臉上的肥肉一顫。
“你倆趕緊進屋吧,別沾上了什么不干凈的東西。”
林母催促著。
“林開,咱倆去一趟城隍廟吧,去上根香…請城隍老爺保佑一下。”于航咽了一下口水。
最近幾年,民間的迷信風俗越來越重。
除了跳大神這種職業外,香火產業,包括什么所謂的佛道學院也是比比皆是。
明明都二十一世紀了,給人的感覺,卻像是一下子民風倒退了上百年。
“我看著店,你和小航去城隍廟給咱家上根香,正好趕上日子,城隍爺顯靈,不管好不好使,起碼以表虔誠之心。”林母也附聲道。
林開想都沒想,就要找個理由推脫。
鐘老臨終前的叮嚀……
再加上昨天和今天的事,讓他疑心重重,總感覺,自己好像有點不一樣了。
這種事,不得不注意一下。
但一抬頭,卻突然發現于航臉上,長滿了紅色的小疙瘩。
好像是什么皮膚病。
“你臉上長得什么,濕疹?”
林開皺了一下眉頭。
“啊?”
于航一呆,拿出手機,用手機屏幕晃了晃,“沒啊…我臉咋了?”
他還用手摸了摸。
“你看不見?”林開意識到了什么。
“哪里?”
“不癢嗎?一點感覺沒有?”
“林…開…你開玩笑呢吧…別嚇我…”
“媽,你來看一下,于航的臉上是不是起了不少小紅點。”
“沒啊…哪起了?”
林母扭頭瞄了一下,直接伸手抽在了兒子的身上,罵道:“瞎說什么呢…別逗人家。”
一聽這話,林開睛目一縮。
他想到,剛剛進店的時候,于航似乎臉上干凈的很。
也就是說,這疙瘩是突然間長出來的……
而且,其他人看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