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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五七章 諫宮中肆意斂財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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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東的事情并沒有在朝廷上引起什么軒然大波,所有人都知道這件事在出現的時候就已經注定了結局。

  孔家倒臺以后,山東的官員以為自己能跑。可是朝堂上的官員都知道,他們根本不可能跑。無論是皇帝,還是張閣老,都不可能放過這些人。

  如果這些人在土地清查開始的時候就把事辦得漂亮、安安穩穩的按照張閣老所說的去辦事的話,或許他們還能保得住自己的官職。

  可是他們沒有這么干,反而得罪了張閣老。本身自己屁股底下還有屎,結果不好好做事、到處找茬。這樣的人還想保得住?

  根本不可能。所以大家根本就沒太在意。

  讓大家沒有想到的反而是張學顏的事,朝廷突然要拿出一個清查田地的總督職位來。

  這個職位可不低,所有人都知道朝廷上又要崛起一位巨頭了。

  除此之外,朝廷好像也沒有什么太大的事了。

  原本以為順天府那邊的事會很多,可是自從武清伯和長寧伯的事以后,順天府那邊反而風平浪靜了,整個京城的清查土地都進行的很順利。

  不但清查土地很順利,清退土地也很順利。

  剛開始大家還沒有弄清楚是怎么回事,都以為這些勛戚勛貴被嚇壞了。

  可是很快,消息就傳出來了。大家也琢磨過味道來了。

  朝廷居然在大肆吸納土地!

  或者說,宮里在大肆吸納土地!

  宮里面要種藥材用來煉丹藥,所以才需要吸納土地。聽說這些人在交出土地之后,就會得到藥物的許可販賣權。

  一時之間,引起了軒然大波,無數人開始琢磨這件事會帶來什么樣的影響,也有人開始琢磨自己能從里面撈到什么好處;甚至有人琢磨自己哪里的權益受害了。

  這件事鬧得非常大,很多人都開始關心土地的事,其他的事反而沒有那么關注。山東的事不算事,張學顏的事說不上話,還有什么事能讓我們操心的?

  哦,對了,好像是西郊在蓋莊園,那跟我們也沒什么關系。除此之外,好像是西苑北邊也在平整土地,具體干什么也沒有人知道。不過那和我們關系也不大,皇帝愛干什么干什么。

  這些人全都盯上了這一次丹藥售賣權之事。

  西苑,朱翊鈞的居所。

  活動了一下老腰,朱翊鈞緩緩地打起了太極拳。

  張誠站在不遠處念誦奏疏。當然了,只是念個開頭和處理結果。

  朱翊鈞不說話,張誠就一份一份的念,念過之后就放下,再拿起一本來繼續。

  君臣二人早就習慣了這種模式。

  這種模式讓朱翊鈞輕松了很多。

  “諫宮中肆意斂財疏,”張誠剛開始念的時候聲音還很正常,可是越練聲音就越小,最后直接就消失不見了。

  朱翊鈞也緩緩地停下了,轉頭看了一眼張誠,笑著說道:“還是來了。”

  伸手從張誠的手里接過毛巾擦了擦臉,朱翊鈞直接坐到了椅子上,接過溫熱的茶水喝了一口,然后伸出手接過奏疏展開看了一眼。

  朱翊鈞笑著說道:“當真是嘆為觀止。”

  這份奏疏的內容很簡單,就是彈劾宮里面大肆收斂土地煉丹這種行為。

  土地很重要、很緊張,怎么能夠用來種藥材煉丹呢?

  那些丹藥雖然很好,卻助長了奢靡之風,這不是朝廷應該有的氛圍,宮里面更不應該大肆在前面大行其道,皇帝更不應該用這樣的方法大肆斂財,而且還帶著勛貴一起斂財。

  土地就是應該種糧食,不然的話,天下糧食不夠,百姓吃什么?

  在后面,這份奏疏的主人還給出了具體辦法,證明了自己不是夸夸其談,而是有切實有效的說辭。

  首先,朝廷不應該如此大規模的聚斂土地,應該把土地發還到老百姓的手里,讓他們能有自己的田地、能種糧食,不至于沒有飯吃。

  京城本來就缺糧,每年都需要南糧北運,消耗大量的漕運資源。如果還在順天府附近種藥材,會進一步導致京城周圍的糧食減產,會使京城的糧價大漲,老百姓的日子苦不堪言;同時也會增加朝廷的負擔,使漕運變得更加不堪。

  朝廷如果想要種植藥材,可以換一個地方,比如到其他的省份,江南或者西北都可以,找地廣人稀的地方種植。如此一來,不耽誤丹藥的生產,也不耽誤京城的漕糧,一舉兩得。

  其次,關于朝廷的養顏丹。這種丹藥的確很好,卻不應該交給勛貴勛戚去售賣。這些人貪得無厭、奢靡無度,實在是敗壞風氣。

  這種丹藥應該找專門的人來售賣。上奏疏的人舉了一個很簡單的例子,可以像食鹽一樣直接納銀開中,一方面可以為朝廷增加收入,另一方面也不讓朝廷費更多的心力,民間操持,如此也能防備徇私舞弊。

  最后,這人在奏疏上寫了,皇帝應該勤儉,不應該用這種方法斂財。丹藥的配方可以交給戶部,由戶部來生產,由戶部像鹽引一樣操持。如此一來,朝廷能夠增加收入,公私兩便。

  看著手中的這份奏疏,朱翊鈞不禁有些感慨,轉頭笑著問張誠,“像這樣的奏疏還有多少?帶著你的人翻看一下,全都給朕找出來。”

  “是,陛下。”張誠答應了一聲,連忙招呼旁邊的太監。

  一群人將厚厚的兩摞奏疏均分開來,每人一堆開始快速翻找了起來。

  很快,他們就找出了十多份類似的奏疏,全都放到了朱翊鈞的面前。

  朱翊鈞也沒看,而是轉頭對張誠說道:“這里面都票擬了嗎?”

  “回陛下,沒有。”張誠說道:“沒有一份奏疏票擬過。”

  聞言,朱翊鈞就笑了,剛開始笑得很小聲,后來卻笑得很大聲,似乎十分開心。

  張誠渾身一震,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上半身埋在地上不敢再吱一聲。

  周圍的人見狀,也連忙噗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以頭觸地一句話都不敢說。更有甚者,嚇得瑟瑟發抖,快要夾不住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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